“其实月秀也有苦衷的,我并不怪她,毕竟她有身份有地位,我跟我爹……会让她丢脸的,现如今的四姨太太跟我们,都跟以前不一样了。”王紫秀低着头搓着衣角:“只要她过的好……她从小就不能吃黄豆,今儿吃了那么多,一定不要出事才好。”她恭恭敬敬的,又一次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像是给菩萨磕头,又像是自言自语,只是久久不起来。
关月秀坐在钦国侯腿上,亲自剥了一个水嫩嫩的紫葡萄喂到钦国侯嘴里。
葡萄酸酸的汁水在钦国侯嘴里炸开,他紧紧的搂关月秀在怀里:“那王紫秀,倒也有几分姿色。”
“侯爷这是什么话?”关月秀把手中的葡萄扔回水晶盘子里:“侯爷莫不是看上她了?”
“哈哈。你吃醋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她那么水性杨花的人,我怎么会喜欢她,我只是觉得她今天所说的话有些奇怪罢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听她说……当年你很小的时候,吃黄豆差一点儿死了,你们的爹驾着马车带你去看大夫。又说是个雪天,你足足躺了六日才好,从那以后,再也没吃过黄豆的。瞧她说的,好像也有模有样,我就在想啊,难道你们是姐妹?难道你们是一家人?可也不像啊。再说,我记得你说过,你父母双亡,你自幼学唱戏,日子十分艰辛,并不像小时候有父母疼爱的样子。”
“难得侯爷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关月秀偎依在钦国侯怀中。拉着钦国侯的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那个王紫秀,我不是早告诉侯爷了,她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她说的那些,都是胡言乱语的,我怎么会跟她是姐妹?她说我不能吃黄豆,刚才我明明吃了那么些黄豆,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是啊,我才想起来,刚才你是吃了不少黄豆。”
“足见王紫秀在撒谎。她这个人,我可是了解的很,从小就爱撒谎。”
“从小?难道她小时候什么样儿你也知道。”
“我……”关月秀语塞。很快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是,她一直都谎话连篇的,肯定是从小就爱撒谎。她说的话,做不得数的。”
钦国侯点了点头。
关月秀鬓边擦了新买的粉色胭脂。娇羞的面容微微低着。胭脂里有一股淡淡的杏花味道,靠近她,就像行走在杏花雨中。
她的手握着钦国侯的手,钦国侯感觉着她的温度,感觉着她皮肤的细腻,不禁有点心猿意马:“你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侯爷……侯爷该去练剑了。每天这个时辰,侯爷不都要练半个时辰的剑吗?”
“天热,身上懒的很。一日不练,也没什么妨碍。”钦国侯把嘴凑到关月秀的耳朵边。他嘴里的气息微微的拂过她的耳垂,往昔这个时候,关月秀总会搂着钦国侯的脖子热烈的回应,可这一日,她却反常的把钦国侯推到了一边:“侯爷,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也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侯爷天天练剑,今日不可因为我就破例。”
“今儿爷就要为你破例一回。”
“侯爷……好吧,今日不练剑就算了,破例就破例吧,不过......我怀着身子,有些倦倦的,怕不能陪侯爷了,侯爷也是时候去看看夫人了。”
“月秀,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贤惠了?”钦国侯爷紧紧的搂着她不撒手:“以前你不总喜欢罢占着我么?怎么今儿反倒把我往外人怀里推?”
“侯爷此言差矣,夫人她可是侯府正经的主子,怎么是外人呢。我只是觉得,自打我入侯府以来,夫人她对我关照有加,夫人她温柔贤良,又为侯爷诞下天晴小姐,功不可没,侯爷天天在我这里,夫人难免独守空房,同样是女人,我于心何忍?夫人虽不说什么,可府里下人人人一张嘴,不免背后说我狐媚,为了夫人,为了我,侯爷也应该夫人那里的……不然,我心中甚是不安,我心中不安,岂不是影响胎儿?”
钦国侯虽不情愿,可仔细想想,关月秀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些话像冷水一样泼洒在他心中那团欲火之上,他平复了下情绪,理了理袍子,在关月秀额头上吻了一口:“我有一位贤惠大度的夫人,如今又有了一位贤惠大度的四姨太太,真是我的福气。”
“我送侯爷出去。”关月秀扶着钦国侯,亲自送他出门。
眼瞧着钦国侯穿过走廊,往侯夫人那里去了,关月秀收起脸上的笑容,退回到房中,“啪嗒”一声,紧紧的合上了房门,她整个人像是喝醉的软脚虾一样,贴着门便不动了。
“四姨太太真是贤惠大度。”端甜黄豆的婢女上前来奉承着。
“啪。”关月秀回身,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她干脆利索的给了婢女一个耳光,不解恨似的,又狠狠的踢了她一脚,这一脚似乎用尽了关月秀全身的力气,那个可怜的婢女,一下子被赐出去几丈远,像踩到了地雷,突然被炸飞了一样,双手扶着圆桌才没有倒下来。
婢女显的很是委屈:“四姨太太为何打我?四姨太太贤惠大度,又不是我说的,是侯爷亲口说的,难道也错了么?”
“没错。”
“夫人刚才难道是假装贤惠大度?”婢女红着脸:“侯爷去了夫人那里,四姨太太一定很难过吧?既然四姨太太不想让侯爷去夫人那里,刚才为什么又拒绝侯爷呢,侯爷本来想留下的。”
“你懂什么!”关月秀指着墙角:“还不快把铜盆给我端过来。”
婢女不明所以,只得照办。端了铜盆在关月秀面前。
关月秀的脸越来越白,她先是挤挤了挤胸口,没反应,便伸手在喉咙里一阵掏摸,还是没反应,她急的没有办法,只得取下发间的簪子,将簪子伸进喉咙里,又是一阵捣鼓,她干呕起来,最后,变成了真的呕吐,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包括她吃进去的黄豆。
婢女小心的端了去倒。
“把门关紧。”婢女回来时,关月秀把自己耷拉到床上,腿还在地上拖着,她本来想躺着休息的,可惜,连上床的劲儿也没有了。
婢女赶紧扶了她躺好,关月秀的脸已经肿了,肿的像过了水的猪头,她的眼睛含着血色,像初秋的残阳,盯着人看的样子,分外吓人。
婢女颤抖着手指着她的脸:“四姨太太……不好了,你的脸肿了。”
“大呼小叫什么?怕人家不知道?”关月秀伸手拧了婢女一把,可她手上没有力气,拧的也不疼,只是她伸手的劲儿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也是奄奄一息的:“我的事,别跟其它人说,不然……不然……”
“四姨太太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你差一点儿害死我。我说想吃甜的,炒的东西……不过是随口说说,你竟然告诉了侯爷,害我吃了半盘黄豆……若不是及时吐了出来……等待我的,怕只有死了。”关月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后,再不要让黄豆出现在我面前。”
“是。”
“还有,这几日不要让侯爷进来,也不要让夫人和其它姨太太等人进来。他们若看见我这副模样,那就大事不好了。如果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身子软,困乏的很,在睡觉。明白了吗?”
“明白了。”婢女瑟瑟发抖,心中隐隐约约想起王紫秀的那番话来,才察觉,原来王紫秀所说的,并非是假话,原来王紫秀跟四姨太太,果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关月秀瞪着猩红的眼睛喘着粗气,她像一条将死的鱼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的厉害,她分明瞧出了婢女的心思,便冷笑着道:“你在想什么……瞒不过我,我只想告诉你……黄豆的事,我知你知,若有第三人知道……这京城里,突然消失不见的人多一个……也不算多,你明白吗?阿宁?”
婢女阿宁吓的差一点儿跪到地上:“四姨太太放心好了,这事,我是不会乱说的,更不会告诉侯爷知道……这次,我一定会管好自己这张嘴的。”
关月秀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芙蓉跟王紫秀说了好一阵子话才分别了。
刚进小车胡同,芙蓉便发现苏府门口堆着大大小小的锦盒,几个太监正在往里搬。
这些锦盒五颜六色,有明黄色,有大红色,有深紫色,有圆的,也有方的,还有上下两层的,每一个锦盒上都系着一根手指宽的彩绸,太监来来往往,彩绸上下飘飞,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这些锦盒,一看就是宫制的,一则是做工好。二则,太监们搬着彩盒往苏府里送,若不是宫中的东西,怎么会惊动这些太监。
“皇上真是太大方了。”芙蓉感叹:“这么些锦盒,里头得装多少好东西啊。”
苏畅一面张罗着,一面亲自放好长凳扶芙蓉下车:“白氏,这些都是皇上赏的,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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