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28
海鹰居然皱起了眉头:“他们入魔了。”
美南和小白惊骇地看着面前两人。
传说中的入魔,驱魔师因为情绪失控,无意识最大程度激发妖血,身体返祖妖魔化,下场都是发狂脱力而死,死状凄惨无比。
“不会吧?这不是传说中的玩意么?”小白咋呼道。
美南无奈道:“这回麻烦大了……不知道衣服会不会脏。”虽然走了这么久满是泥水的道路,但是美南居然还是衣冠楚楚的骚包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持的,骚包果然无时无刻的在意仪态。
海鹰声音平淡:“这次出来是让你体验战斗的,你要站到什么时候。”虽然声音淡淡的,但是蓝齐儿还是感受到了海鹰的怒火。
蓝齐儿甩甩头,将其他复杂的想法暂时甩出脑外,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既然答应老金鸦要带少年离开,至少自己和少年都得活着。
蓝齐儿回头看见还是木然的少年,不禁气急,揪住少年的衣襟怒骂:“你想让爷爷白死吗?你现在要先保护好自己才对得起他。”双手奋力一推,少年重重跌坐在泥水里,污水四溅,激起几尺水花,少年一片死寂的双眸中终于恢复一点点活着的人该有的生机。
蓝齐儿不再看他,拔出鬼切,警惕地看着唯刀唯剑两兄弟。两人现在已经看不出来曾经是魁梧的男人了。双腿像是树根一样长出密密麻麻的须枝像地毯一样蔓延开去,衣服也已经撑爆。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像是蜕皮一般,人类该有的血肉逐渐剥落,露出枯枝一般的骨骼,整个人就像嵌进枯木中的骷髅。
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狰狞的怪物,其中一个怪物扑向海鹰三人。只见雪狐的身形迅速长大,像是被吹大的气球一般,獠牙伸出嘴角,猛然迎上怪物,与怪物的主干扭打在一起。海鹰飞速后退,只见密密麻麻的根须从后蔓延而来,纠缠住海鹰。
海鹰脸色不变,从口袋里翻出两个黑色的弹丸,拇指微弹,弹丸射向地毯一般的根须在其中炸开,四射飞溅出细密的黑色水雾,周围的根须就像腐烂一般,迅速凋零。
小白只是拳上光芒微闪,特制的全套上密密麻麻得满是倒刺,刺上的倒钩还有平日里残留的碎肉。小白一拳重重地打在怪物身上,但是除了溅出蓝绿的汁液,并没有什么大的效果。
别看小白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是对于自己的要求特别高。小白练的是难度最高的贴身肉搏,他从小身体各方面素质都特别出色,而且在不断的磨练下越来越出色。如果是普通人,被小白近身,那绝对是噩梦,即使是体形较大的妖怪,被他打上一拳,也得鲜血四溅闹个内伤。
今天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植物性质的大型怪物,自己也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无论怎么打,都是伤皮不伤里,而且铺天盖地的根须,要不是他反应灵敏,早就被捆个结实,这让小白感到有生之年最大的挫败感。
“这样不行,找不到核心,这种东西不针对核心攻击没有用。”美南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无奈道。削掉一根根须,又有两根根须冒出来,削掉两根就有更多。根本斩不完,削不尽。
海鹰站在水雾中心,周围满是枯萎的树枝,任何根须突进到这个范围都会加速衰老一般迅速枯萎下去,但是水雾并不能给怪物造成致命的打击,反而随着水雾逐渐散去,海鹰在中心岌岌可危。“美南,去高处,找到脸,一定有他之前的脸,狙击脸,我和小白缠住他。”海鹰声音冰冷急促。
不对,还有一只呢!
海鹰忽然惊道:“小白,另外一只!”海鹰第一次惊慌了,这是他记事起第一次惊慌。他太清楚她目前的水平了,太清楚她现在独自面对这么难缠的怪物只有死路一条。
小白目光一扫,发现另一只怪物已经离蓝齐儿近在咫尺了,根本来不及救援,该死!这个蠢女人!
蓝齐儿忽然面对这样怪物,一时脚底有些软,想要转身逃跑。可是,才想起少年还在身后。
如果自己转身,该什么时候才能打败大天狗将奶奶接回来?蓝齐儿强自镇定,挺直腰板,这个该死的怪物怎么可能比的上大天狗,如果我连他也打败不了,该怎么去击败大天狗。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与危险隔绝的少女,她微微战栗却挺拔坚定的背影,恍然似乎看见了爷爷。
“爷爷说过,只有直视内心的恐惧,才能变得越来越强大。”少年喃喃,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蓝齐儿听的。
蓝齐儿眼中爆出一团精光,为了奶奶,为了老金鸦,为了少年,她手腕一翻,狠狠下劈鬼切,挡住一段一人粗的枝干,树干被迎面劈断,脱落的树叶狂卷,像是片片飞舞的细小刀片,席卷而来。
切进蓝齐儿的血肉,切破她的衣服,切断束紧头发的发绳,长发在绵绵细雨和微冷的风中飘扬,风带着血水飘洒在少年的脸上,从背后只看到青丝飞扬,坚挺如山。
不,不能这样,不能再有人为他死了。
少年分明看见飞舞的树叶之墙后面,一根细小的树藤笔直穿来。
不可以,不可以,她不可以死,我不可以让他死。
少年迅速爬起了,似乎忘记手中的是木刀,冲到蓝齐儿面前。少年单脚前踏,挥刀直指树藤,一时之间,小小的身躯气吞山河。
蓝齐儿这才看见细小的木藤,笔直的撞上少年的木刀,木刀瞬间炸成碎片,木藤气势不减继续向前,直刺而来。
蓝齐儿想也没想,翻身拦在少年的面前,还来不及挥刀阻挡,木藤就笔直地刺进蓝齐儿的胸口。蓝齐儿脑袋一片空白。她仿佛看见奶奶在对自己笑,好像要告诉自己什么。
奶奶……奶奶……自己要死了吗?
手一松,鬼切应声掉落在地。木藤抽离,蓝齐儿仰面倒下,倒在了少年的怀里。
她看见少年灰败的脸,微微笑道:“我不会死的,我会带你去见人类的城市。”蓝齐儿伸手捂住自己胸口的血,可是忽然感觉胸口一暖,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堵住了伤口。
蓝齐儿坐起来,摸了摸胸口,伤口没有了。错觉吗?可是刚才明明很痛啊?
蓝齐儿扯开衣襟,看见怀里的一根红绳。
“月奴……”蓝齐儿喃喃道。
月奴又算准了。蓝齐儿想起皎光所说,月奴割下这一小搓的头发就昏睡过去。月奴这次费劲心血啊。真是多亏了他了。
蓝齐儿摸摸胸口,回身看见眼中失神的少年,少年眼眸中死寂如湖,暗淡无光,愣在原地。不待蓝齐儿多说,已经要离去的怪物看见忽然站起的的蓝齐儿,愤怒转身卷土攻来。
铺天盖地的枝藤席卷而来,遮蔽天日。眼见就到眼前,但是鬼切已经不在手中。
怎么办……怎么办……扑回去取鬼切是来不及了,怎么办……奶奶,奶奶,我必须活下去,奶奶,我必须接回奶奶,只有我能保护奶奶了。
蓝齐儿想起小时候奶奶挡在自己面前破口大骂所有欺负自己的人的身影。那种给当年小小的自己震撼和安全感。
奶奶……我不能死……
蓝齐儿不禁无意识地用手挡住头,只见刺眼的白光一闪,蓝齐儿忽然身体一软,便晕厥了过去。
美南的枪声迟迟没有响起,他在高处看到了一幕终身难忘的场景: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鬼的身体里钻出。男人一头柔顺的白发盘成古老而简单的发髻,斜斜地插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簪子。男人皮肤白皙到透明一般,即使在这个阴雨绵绵的天气,也像一道刺眼的白芒。男人一身白衣胜雪,全身一尘不染,衣下生出一条巨大的蛇尾,蛇尾上白色的鳞片熠熠生辉,那是世界上绝对没有的白,比雪还要白,白到澄澈。
男人蛇尾一卷,张开右臂将蓝齐儿抱在怀里,左手比作剑指,手中幻化出一把剑身狭长的剑,剑上甚至能看到细密的白色鳞片,就好像那不是一把剑,是一条小蛇。
男人临空而立,剑身直指怪物。他注视着怀中蓝齐儿的脸庞,薄唇轻启,声音淡淡却如樱花般魅惑:“这才是守剑人的荣光。”
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守剑人家族真正守的是名叫“白鳞咬”的中国神剑,这把剑的历史远远超越了炎黄蚩尤,没有人知道他的由来,没有人知道是谁打造的他,这是家族的秘辛,在几千年的传承中已经不为人所知了,直到最后守剑人家族得到鬼切。
天下名刀可以寄存在主人肉体里,这是对主人的认可,也是刀魂的屈服。
可是几千年年前,也许是世界上第一柄诞生魂的武器,他有的是对主人的忠诚,他对主人的认可超过任何。强大如他,古老如他,忠诚如他,他深深的诚服在主人的血脉中。有谁知道守剑人真正守的那把剑是在一代一代的血脉里?有谁知道守剑人的式神之所以强大,是因为血液里有一柄叫作白鳞咬的神作之剑呢?
曾经召唤出a级式神的那一代守剑人家族家主和如今的蓝齐儿一样,得到了白鳞咬的认可。
他就是白鳞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守剑人族人的内心,即使现在只剩下一个拥有曾经他主人的血脉,但是他的出现并不是保护这个独苗苗,而是因为她内心激烈的情感,对于她的奶奶。
就像之前那个家主,即使面对死亡也只想到自己的妻子。
和当年的他一样,像依恋父亲的幼童一般依恋主人,甚至在主人离世前祭献剑身终身守护主人后代。
那种单纯而又炙热美好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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