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见皓广故弄玄虚的样子,就猜到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一面漫不经心地用筷子夹着菜,一面笑说:“若是好东西,臣妾就想要,若是不好的,臣妾就不要了。”
“就算你不喜欢,远儿也一定喜欢。”皓广又说。
锦秀心中自思,难道是给孩子的什么东西不成?便笑道:“既然皇上这么说,看來不是给臣妾的礼物了,是给远儿的,那还和臣妾说什么?”
“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得知道啊。”皓广说着,严肃了起來:“朕已经决定了,九月初一,封远儿为郑王,是第一个封王的皇子。你说好不好?”
他说完这些话,就注视着锦秀,似乎想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锦秀却被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惊了,思索了半晌,道:“皇上的好意,臣妾自然心领了,只是,皇上单要封远儿为王吗?”
“是,朕就是想单独封远儿为王,怎么,你不高兴?”皓广有些奇怪地问道。
锦秀放下筷子,缓缓地说道:“臣妾不是不高兴,皇上的好心,臣妾都知道,可是宫中不光是有远儿一个人,还有宏思和儒儿,他们都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如果只封远儿一个人,厚此薄彼,岂不是不好?还请皇上三思啊。”
皓广却似乎早有准备的样子:“你说的,朕不是沒有想过,不过,一则你如今是中宫皇后,所生的孩子,也自然为嫡子了,也该和那些皇子有所区分,所以,先封远儿为王,也是应该的,这也是礼数所该。二则,儒儿还太小,宏思虽然最近学业进步些,也沒见有多大能为,比不得远儿,所以缓一缓再封。”
锦秀思忖着皓广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别有深意在,却也只是放在心里,沒有说出來,而是仍旧接下去说:“皇上说的也是,不过,臣妾既然是中宫皇后,是远儿的母亲,也是宏思和儒儿的母亲,怎么能有薄有厚?若是那样,显得臣妾倒是亏待了他们了,至于说远儿聪慧的话,更是不必说,现在儒儿还小,况且宏思也十分出众,哪里能评定到这个上头?所以还请皇上将三个孩子都封,才能平均了。”
皓广还要再说,锦秀却突然一下跪在了面前,说:“还请皇上答应臣妾所请,不然,臣妾在后宫中,也举步维艰,难以做事。”
皓广连忙一把将锦秀扶起來,道:“朕依你的就是了,朕本來沒想这么多,原來还想给你个惊喜的,若是这样,倒叫你为难,岂不是朕的过失了?你不用担心,就三个孩子一起封王就是了。”
“皇上疼爱远儿的心,臣妾都知道,不过,如果那样,以后臣妾在宫中,也会日子不好过,还怎么一视同仁?难处可想而知。既然皇上能体恤臣妾,就好了。”
皓广忽然话锋一转,道:“虽然三个孩子都封王,不过,朕已经想好了,将远儿封为雍王,宏思封为郑王,儒儿封为楚王,虽然都是王,但是雍地广阔富饶,历來是兵家必争之地,沃野千里,民富粮足,远儿封在那里,也就显示嫡子的与众不同了。”
锦秀忙道:“谁都知道雍地是大齐国的重地,还请皇上换个地方,不然,这样下去,恐怕惹人非议,还是三个孩子都一样的处置比较好。”
锦秀还要再说,皓广却摆摆手止住了:“这事朕已经决定了,不用再说。”又向锦秀笑道:“你这样为了她们,要是林贵妃知道了,一定会感激你的。”
提起这事,锦秀又想起那天晚上听见的话來,心里涌上了复杂的感情,却也只是笑笑说:“林姐姐和臣妾素來和气,都像亲姐妹一样,还不是应该?”
皓广夹起一块枣泥糕:“这么好吃的点心,朕都舍不得了,带到清宣殿去,明天批折子的时候吃。”
锦秀不禁莞尔:“看皇上,又说起逗笑的话了,怎么又舍不得起來?还怕皇上不喜欢,做了沒人吃呢。”
皓广刚要吃,忽见宏远跑了进來:“父皇,怎么吃好吃的也不叫儿臣?儿臣早就想吃枣泥糕了,母后只是不肯做,说是沒时间。”
被孩子这么一打岔,两人都不禁笑了起來,锦秀道:“你这孩子,就知道吃,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沒有?要是沒有做完,可是不许你吃呢。”
“都已经做完了,书都背下來了,母后要是不信,考考儿臣就是了。”宏远眼睛注视着枣泥糕,噘起小嘴说道。
“好,好,今天就让你吃一块,一会母后还要考你呢,要是背不出來,可要罚上加罚了。”锦秀虽然口中严厉地说着,眼中却满是爱怜。
宏远含糊地答应一声,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春芽刚给他递上來的碗筷,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枣泥糕送到口中,两人看见宏远馋馋的模样,都忍俊不禁,晚饭就在这熙熙一堂的气氛中度过,月明影朦,似乎人间都只剩下了幸福。
第二天早朝,皓广就将封三子为王的消息宣布,朝中也无人有异议,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后廷,尽管不是封妃的消息,却也不亚于封妃封嫔的轰动,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人人都不敢说什么,背后却也是议论纷纷,大家的关注都在谁能是未來的太子接班人上,宏思沒有母亲,逐日在前面读书,因此后宫妃嫔难以上门,不过,除了中宫,本來一向清冷的林贵妃之处,最近也热闹了许多,人迹不绝于门,都怕错过了未來的皇帝,赶紧上去讨好一番。
锦秀刚登后位,事务繁杂,每日不得清闲,不过后宫这些动向,都在她的心中,只是冷眼旁观,装作不知道一般。因为眼看就是重阳节,素有敬老的传统,本來往年这个节日并不重视,不过今年皓广说,因为太后身子不好,所以要好好过这个节,让太后能够高兴高兴,锦秀听了这话,自然是比之端午、中秋都要隆重操办,加上九月初一日就要举行封王典仪,几个孩子还小,一切事务,都要锦秀亲自打理,所以忙上加忙。
后宫妃嫔中,如今沒有佐理六宫的人物,只有林贵妃,是往年办过事的,还算熟悉,这天上午,锦秀正在吩咐做大典的皇子衣裳,又有御衣房來送太后的布料,锦秀便向春芽道:“你们去请林贵妃來,就说本宫请她帮帮忙。”
“娘娘怎么想起來找她了?林贵妃足不出户,只怕请也不会过來呢。”
“本宫叫你们去就去,哪里这么多话?”
“娘娘倒是抬举她,还用她做什么?”
“你懂什么?虽然咱们也能应付得过來,不过总是这样大小事情一把抓,显得咱们不容人似得,请她过來帮忙做些小事,也宽厚大方些不是?”锦秀不耐烦地说。
春芽听了,不敢怠慢,连忙出去了,不一会儿,果然带了林贵妃过來,向锦秀行了礼,道:“娘娘叫臣妾过來,有什么事?”
“林姐姐何必客气?不然,也不会麻烦姐姐过來,知道三皇子需要姐姐照料,不过事情实在太多,一个人张罗不來,所以劳烦姐姐过來,帮忙几天,等到事情结束了,自然就不能再让姐姐受累了。”锦秀笑着道。
林贵妃听了,忙说:“为娘娘做事是臣妾分内应尽的义务,娘娘这么说,可真叫臣妾承受不起了,有什么事,娘娘只管吩咐就是了,只怕臣妾愚笨,做不好。”
锦秀打量她的一举一动,倒沒有显现出什么不满意的样子,便继续说:“也沒有什么别的,只是这些衣料、宴席等事,姐姐从前是熟悉的,还请姐姐帮本宫做做。”说着,就将衣料本子递给她。
林贵妃忙接过來,到一边整理去了,这里锦秀也忙着自己的事,一直到天黑,才算完成了这一天,林贵妃告辞回去,次日早起,锦秀依旧等她來,却派人來说,身体不好,今日來不了,锦秀不觉冷笑了一声说:“昨日装了一日的好人,今日就装不下去了。罢了,她不來,就不來,叫个人去问候一下,就说身子怎么样,要不要叫个太医去瞧。”
“林贵妃那里的人已经说了,只是陈年旧疾犯了,略歇歇就好,还说对不住娘娘呢。”春芽小心地说。
锦秀转过头去又看账目,沒有说话,春芽等了片刻,见锦秀无话,才敢退出去。
接下來的几日,林贵妃更是什么都不理,皇子的衣裳做好了,送去也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九月初一日的大典,早上刚起來,宏思和宏远都已经來了,只差宏儒,锦秀怕皓广着急,便叫人去问林贵妃什么时候能來,回來说是宏儒今日有些不舒服,得过一会儿才能來,直到日上三竿,快到中午,才见林贵妃带着宏儒姗姗來迟。
锦秀见了,也不和她客气,神色间有些不悦了:“林姐姐,你怎么才來?这是朝廷大事,皇上和太后还等着呢。要是耽误了大典,你负的起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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