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就是来搞事的。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既然是主动搞事,是人都会事先有所准备,最起码会对敌人气急败坏时的报复手段做到心中有数,狡猾的猎户当然更不会例外。
是以当城楼上鼓声初起时,女真骑士还是很谨慎的,虽然其身穿重甲,但立刻就取了盾牌挡住要害,哪知左等右等过了半晌,对手除了愤怒的谴责声外,竟无一支箭矢射来。
这太符合高丽人的做派了!你永远不会因为低估他们而犯错,因为错误都犯在高估他们的方面上了!女真骑士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压根这座城池中的高丽人和之前遇上的并没有多大区别,还是一样软弱!哪怕他们已经快气破肚皮,也不敢对自己有丝毫不敬!
软弱的猎物,是最好的猎物。女真骑士并未见好便收,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摧残着守城者的士气。对于一个女真人来说,高丽土话的词汇比母语丰富太多了,可供拼装的句式更多,这顿好骂,简直不要太快活。他甚至在超水平的发挥中,悟出些朴实的哲理来,也不知是不是同胞们因为词汇太简单,骂来骂去就那几句,实在难以尽兴,所以吵架少干架多。
走神是一瞬间的事情,主流还是瓦解敌人士气。只可惜骂着骂着,情况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城上高丽人不知是被骂傻了,还是被吓怕了,竟然半点反应也无。反倒是自家阵营中,传来一阵惊呼。
就在骂得口滑的女真骑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陡然间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他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从坐骑之上生生掼下。
就在这女真人因为惊愕而急遽放大的瞳孔中,一高一矮两个浑身是土的高丽士兵猛扑过来。女真人向来顽强,只有他们将敌人当做猎物的份,怎能容忍成为敌人的猎物?即便跌了个四脚朝天,这骑士当然仍要奋力反抗,可惜这时天也不帮他,向来视若性命般珍贵的重甲在此时反倒成为了他的累赘。轻便的高丽人本来就占了先手,此时在人数的优势下,又岂会容对手翻盘。厮斗没有持续太久,女真人便被捆住手脚。被矮个子高丽人拖死狗一般往前拖去。
对于穷惯了的女真人来说,这只能算屈辱,不能说心痛。比受辱更让女真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是,那匹跟随他数年的战马陡然间长嘶哀鸣,当惶恐难安的女真骑士瞪眼望去时。战马已然轰然倒地。天杀的高个子高丽人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味回来与同伴会合,两人协力将他拖往他们之前的藏身之所。
亲眼目睹自家精骑,竟然就这么消失在战场中央,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只见金国阵中怒喝连连,数十精骑不待吩咐便飞出阵来,明显要来抢人。
毕竟这是讨好女真人的大好机会。渤海人自不必说了,女真狼主完颜阿骨打曾经亲口说过“女真渤海本同一家”的话,女真人对待他们的实际态度,也是诸族之中最为亲密的。每有缴获。女真得锦,渤海得绫,契丹得绢织之类,而九州所得者杂色而已。
被女真人青眼相加,渤海人自然要投桃报李,是以此时讨好的意味并不浓重,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报恩的心态。倒是奚人和契丹人,为了改变自身三等人的地位,难免功利了些,都想借此机会得到主帅加古撒喝的青睐。
眼见奚人阵营中已经有人出阵。契丹军的主将急了,喝令手下先锋大将出马救人,哪知那员金冠小将军居然纹丝不动,只是盯着远处城池的方向怔怔出神。
见他整个人好似中邪。契丹主将没有办法,只得另唤了一员将军出阵,并让出自己胯下好马,明显有助他阵前抢功的意思。
“地道……竟是地道呵!下一步,该不会是将人掳上城池……斩首罢?”
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金冠小将整个面颊都涨的通红。只见他着魔一般喃喃自语起来,整个人在不受意识控制下催马往前。他这种反常的举动都落在契丹主将眼中,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赶上前来,拉住小将的马缰,沉声道:“魔怔了!?”
金冠小将很不情愿的回望了自家主将一眼,结果满脸都写满了“你不懂”的鄙视神情。只见他瞬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远方的战场之上,连一句解释的时间都吝惜拿出,好像是生怕错过了甚么。也许,他是想印证自己方才的猜测。
远方,就在契丹小将眺望的方向,数十骑各族骑兵赶到现场,只见七八个轻便骑手下马围着自己人消失的洞**查探。不巧事实真被那契丹小将给说中了,这是地道,而不是洞**,哪里还有人等着他们来搭救?
其实扑个空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无非无功而返罢了,哪知驰援骑兵中有一个女真谋克孛堇气得当场破口大骂(孛堇又称勃极烈,大意是长官之类。谋克孛堇就是百夫长、百户的意思),正好城上有高丽人听得懂女真土话,翻译出此人忿忿不平最大的原因竟是:他们女真人才是挖洞的祖宗,今日算是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家雀儿啄瞎了眼之类的抱怨。
程矩见说,不由嗤笑一声,心道“敢跟我比打洞!”当即吩咐道:“跟他们喊话,告诉这厮们,‘尔等**居不过本能,与野兽何异?本官打洞,背后乃是数千年文化之积淀!今尔辈犯边,本官便让你等见识见识甚么叫做战争的艺术!’”
左右高丽人闻之,都不禁咋舌,难道这种地道以前就挖过?数千年哩!这位相公隔得远的倒是记得清楚,偏偏离着近的身世之类却忘得一干二净。
惊讶归惊讶,程矩这话翻译起来尤为得劲,高丽人添油加醋喊给城下番骑知晓,那女真百户就算再没见识,此时都听得是瞋目切齿,他只觉一股无名业火几乎就要冲破天灵盖喷薄而出,可惜面前隔着一堵墙杀不过去,此时唯有指着城池对天发誓,破城之后必要让这伙逞口舌之利的奴隶付出代价。
不过,守城方付不付出代价那就是后话了。当前最要紧的,是有一名女真人落到了守城方的手上。谁也没有想到,程矩接下来的做法,居然与那个契丹小将喃喃自语时得出的结论出奇一致。
程矩这回压根没有审问女真俘虏的打算,直接叫人将他推向城楼,一句废话也没有,当着数万强敌的面,干净利落将此人枭首。
就在被处决者的首级从城头落地的那一刻,时间好像都凝固了,别说城下这数十番骑,就连远处大金**阵亦都震动了,女真、渤海、奚、契丹、汉等五族联军都亲眼目睹了眼前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好死不死这时急遽的击鼓声居然复又响起,这回城下的番骑们算是清醒得快,不用人招呼便疯狂调转马头,这种劲头比方才救人时还要强劲数倍,就连那个发誓要让城上之人付出代价的女真百户,在痛责了胆小的同伴们数声后,最后也很没面子的随了大流。因为他也不愿在失去掩护之后,孤零零的步同族后尘,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敌人生擒,杀死。
一顿鼓吓退数十骑,真是丢尽了大金**队的颜面。原本没有人真正把高丽人当回事,但此刻,这种印象被彻底扭转了。
此刻,几乎所有的仆从军的首领都忐忑不安的回望着女真主阵,生怕加古撒喝强攻的命令过来,将他们变作悲催的填旋。原本所有人都是抱着轻松看热闹的心态,如今见识了守军的本领,临上阵了才终于体会到汉人签军的不易。
不过,要说仆从军里最为忐忑不安的人,便属契丹主将无疑了。现在他们在大金国的地位也就比汉人高一点,在汉人签军屡攻不下高丽坚城的前提下,他的契丹健儿成为下一个倒霉蛋的可能性,不是一点点高。
“吾辈称雄马背,不擅攻城拔寨啊!”契丹主将被自己的推断给急得快哭了,心里抱怨这仆从军真不是人干的事!就在他硬着头皮等待命运的抉择之际,陡然间发现身边有人真哭了。
又是那金冠小将,此时居然眼中噙着热泪,望着安州城池的方向不能自已。契丹主将就是脾气再好,此时也不禁怒了,当即喝道:“阿里奇,你作死啊!”
“时隔近四百年,竟然还有人……还有人记得吾祖临淮郡王当年壮举!可惜啊,可恨啊!”被唤作阿里奇的小将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面对上司的责难,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这时,金军大阵动了。准确的说,是签军的军阵动了。契丹主将也顾不得找阿里奇的麻烦,就在马上手搭凉棚,踮脚望去,他发现这回签军是一个人也没留下,整队人推着攻城器械便上了。就在契丹主将感慨女真人这回是真发了狠之际,渤海人的军阵也动了。
不过他们并不是跟随签军一起出阵对敌,而是下马小跑,前往女真军中……替他们牵马、整甲!见此异状,契丹主将这回连嘴巴都合不拢了,难道,女真人要下马攻城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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