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玲知道楚王见惯了寻常闺秀,必已腻烦,要想讨得欢心,须得另辟蹊径,又自以为楚王一代战神必然对任侠女子有特殊好感,于是乎衣衫裁剪一改往日闺中作风,仿照戏台上侠女衣着样式,新做了几套箭袖。(
伐清)
今日穿的是一套翠绿箭袖,底下配着同色肥腿裤子,扎着裤腿,蹬了一双薄底鹿皮靴,罩着白色薄纱裙,行走间便如同一池春水上荡起浅淡薄雾,当真别有风情。
本来还有一件颜色略深一些的鹤氅,怎奈她体丰怯热,只好脱了,让身后丫鬟捧着,另有丫鬟捧着柳叶刀、三节鞭、长剑以及巾帕等物,打听好了楚王今日会在内书房小坐,便急急忙忙准备了,抄近路赶过去。
谁知走到半路上,斜刺里窜出来一个毛头丫鬟,一锅热汤药全都泼在了她身上,可怜崭新的翠绿衣裙淋淋漓漓尽湿不说,黄褐色的药汁怎么看怎么像茅厕里的肮脏东西。
若再回去换衣衫,只怕王爷早已走了,好端端的一场激动人心的“偶遇”,就这么被个低贱的丫头给毁了,朱若玲怎能不恼?
若是能入了王爷的眼,最起码一个侧妃是到手了,好一好还能把那个该死的慕清妍给挤掉呢!
越想越气,她抬手照着那丫头就是一巴掌。(
一世倾城:凶悍世子妃)
“啪!”
“你——”那丫鬟本来冲撞了她还一脸的不在乎,只是可惜的盯着地上破碎的药吊子,冷不防挨了这一下,抬起头来,怒目而视。她原本也算秀气的脸被一道从嘴角边蔓延到腮上的伤疤毁得彻彻底底,一瞪眼倒显得有几分狰狞。
“怎么?”朱若玲冷笑一声,“尽瞪着你的牛眼做什么?不服么?有本事到王爷跟前告本夫人去!看看王爷会否给你这个丑丫头撑腰!”
那丫鬟慢吞吞收拾地上的碎陶片,慢条斯理的说:“告自然是要告的。(
晋地一家人)”
朱若玲见她态度不恭,言辞更加无状,知她不曾把自己这个未过明路的夫人看在眼里,不由得恼羞成怒,一伸足,将那丫鬟拣拾碎片的一只手踩在了脚下,“来人,给本夫人教训她!”
那丫鬟似乎也不觉得疼,并不求饶,只是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跟随朱若玲的丫鬟们除了她从朱家带过来的宝珠之外,一个个都仰头看天做呆滞状。
朱若玲的脚本来想重重碾压几下,这么一来,心中也有些发毛,看样子,这丫头还是有些来头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这么想着,便道:“宝珠,掌嘴!”
宝珠这些年跟着主子从来都是说上句的,从没见过主子吃亏,今日之辱感同身受,何况在主子这里掌嘴本就是最轻的惩罚,便立刻挽了袖子,上前扬手就打。(
毒妻不好当)眼看着尖尖的十根手指就要碰到那丫鬟的脸了,忽听一个懒洋洋却又悦耳动听的声音道:“慢着。”
众人抬头一看,却是慕清妍乘坐着滑竿迤逦而来。服侍的婆子丫鬟举止从容,越显得派头十足,相比之下,朱若玲比街头泼妇也差不了多少了。
滑竿落地,慕清妍拿扇子遮了遮头,举伞的丫鬟立刻将伞偏了偏。慕清妍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丫头有眼色,”从头上拔下一根青玉簪递了过去,“拿着。”
那丫鬟喜动颜色,忙谢了收起。
侍茶的丫鬟递上茶来,慕清妍抿了一口,又道:“今日走了小半个王府,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之后每人领二两银子辛苦钱。(
废材小姐太妖孽)”
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叩谢不停。
朱若玲见她拦了宝珠,却又不理论这边的事,只顾着自己收买人心,有些沉不住气了,眉毛一挑就要发作,却见退回身边的宝珠拼命朝自己使眼色,这才想起如今世易时移,自己身份不如人,若被抓了一招之错,只怕她会暗中使绊子,自己见王爷的机会便又少了,只得忍了又忍。
慕清妍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对地上蹲着捡碎片的丫鬟笑道:“你这丫头好不晓事,也不瞧瞧你的手放在了哪儿,弄脏了侠夫人的鞋底你可赔不起,还不赶紧收回来?”
朱若玲这才意识到自己仪态有损,忙收回脚,但略一回思,便觉不是滋味,分明慕清妍口口声声说让丫头如何如何,怎的自己反倒先有了动作?好像承认自己是个低贱的丫鬟似的……脸色愈发难看,咬咬唇,压下满腔怒火,走过来微微半福:“给王妃请安了。(
残王毒宠,侧妃超大牌)”
慕清妍笑得贤良淑德,略点点头,却问那丫鬟:“你是哪里当值的丫头?看着怪眼生的。”
那丫鬟却不怯场,捧着手捂着脸,过来见礼,恭恭敬敬道:“奴婢给王妃磕头了,”照理头一次见王妃的人都要行此大礼,方合乎王府规矩,之后才道,“奴婢仪容不整,污了王妃的眼,请王妃恕罪。”
慕清妍越发笑得可亲,赞了一声:“好个懂礼的丫头!”
朱若玲的脸白了一白,知道不论是那丫鬟还是慕清妍都在明里暗里讥刺自己不懂礼数,但此时也只好暗气暗憋。
那丫鬟还是一脸谦卑:“奴婢是余夫人的贴身侍婢,刚从小厨房给夫人煎了药,因走得急,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她眼神向着朱若玲一瞟,“什么夫人,洒了余夫人的药,可惜了那些药材……”
朱若玲气的身子一颤,抓住了宝珠的手狠命攥着,真怕自己抑制不住冲过去给她几个耳光!
“余夫人?”慕清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身边的管事李氏。
李氏忙道:“回王妃,余夫人是王爷的乳母,这位姑娘是王爷亲自挑选了派给夫人的,名叫茯苓。”
朱若玲的脸更加白了,心里打了个突,豪门贵族的乳母地位都很高,更何况,楚王的乳母还被称为“夫人”,地位自然更加不凡。貌似,这一次自己闯祸了?
茯苓淡淡瞟了她一眼,道:“余夫人受过皇封,是二品勇烈夫人。”
朱若玲立足不稳,倒退几步几乎跌倒,使劲掐住了宝珠的手臂,宝珠痛得龇牙咧嘴,只是不敢作声。朱若玲心头发颤,原来,这位乳母的品秩比自己母亲还要高!
慕清妍点了点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微笑道:“这里想必距勇烈夫人的居处不远,既然来了,那么我便去探望探望吧,”侧首问朱若玲,“侠夫人也一道?”
朱若玲哪里还敢说个“不”字,此时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额头鼻尖也亮晶晶的。
茯苓冷笑一声:“王妃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别人还是罢了,夫人身子不好,受不得腌臜气味!”
慕清妍仔细看了看朱若玲,微微摇了摇头:“侠夫人衣服也脏了,不如回去换套衣服再来。至于王爷那里么,不去也罢。此刻王爷正与京中第一才女品茗下棋,侠夫人若去了……”她掩口一笑,不再往下说了。
朱若玲等茯苓引着慕清妍等人迤逦而去,波涛汹涌的胸脯翻起更大的惊涛骇浪,狠狠一跺脚,咬牙切齿的道:“好你个朱若锦!明知道我要去,却抢在了我前头!我若去了成什么了?杂耍么?!”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