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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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鸣蝉眷恋尘世的哀哀挽歌,李芩轩恍惚回到那年夏夜的大槐树下,决然的她也是踩着凄惋的蝉鸣离去,只留下一个遗世独立拒人千里的倩影,还有满地他为她摇落的槐花……一声叹息,李芩轩仿佛要叹去因嘈杂的声音和纷乱的思绪而引发的些许烦躁。
谁能饮下她那一瓢祸国弱水?是权倾朝野的王侯将相?还是势力彪炳的枭雄巨擘?亦或家财万贯的商甲巨贾?怎么也得是一县一市之地有相当话语权的小诸侯吧。如果是升斗小民,那只能凄惨的被冠绝三千红颜的祸水淹死,而不是尽享佳人温香暖玉的绝代风情!
是他么?李芩轩心中苦涩,四年前他就出局了。
踢起自行车支腿的声音响起,叶婉疼爱的叮咛从屋内传来,“小轩,路上车多,今天你骑车当心点儿!”
李芩轩答应一声“知道了”,骑上那辆初中三年都没动过几次,看上去还有八九成新的自行车。
三年后还是八九成新,说明对寻常人来说是用具的自行车,被使用的次数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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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车缓行在不很宽阔的路上,李芩轩看着身旁争先恐后的与同龄人比着速度,仿佛目的地并非他们深恶痛绝的学校的学生,没来由地感叹了句无忧无虑的年少真好,老气横秋。
无知世间纷扰,只因是年少。
现年17岁的李芩轩身高一米七六,偏瘦的体型和酒肉无忌的虚胖无关,跟病秧子的羸弱也不搭边界;一张源自母亲的清秀瓜子脸,困倦似地无精打采,即便酷似父亲的细长双眼,也略显黯淡无神。整个人恍若看破红尘俗世的老僧,却又少了些得道者飘然出尘的仙家气息。
一张平民化的脸上,唯一不称调的是还算浓密的眉毛,在偏向眉角处有了一丝断裂,平添一股妖邪。
和许多无心学习的孩子一样,李芩轩的成绩不是很好,不过习惯在别人不经意的问题上深思熟虑半天的细腻思维,勉强对得起那有点女孩儿气息的名字。
李芩轩将要就读的学校,是在周边地区声名显赫的槐林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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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称之为“声名显赫”,是因为在槐林人眼中,槐林高中不仅是时常有几个高考分数跻身全县前十,甚至在全市排名也偶有冒头的优等生出产地,更收容了一批说江湖话做江湖事的混子学生,气焰嚣张横行无忌。据不完全统计,一直以来槐林高中学生混子的比重,从未低于过总人数的两成,造成了这所市重点高中学生的优劣两极分化,就像当今社会的穷富差距一般泾渭分明。
可即便是这样,槐林高中还是每年县、市教育局评比的优秀单位,而这,就更让茶余饭后习惯风言风语几句的槐林人愈加敬畏。
那个似乎手眼通天的校长大人,仿佛是抗战题材电视剧里无所不能的猪脚,神通广大。
李芩轩家到槐林高中不是很远,五公里左右的路程,半个小时后,李芩轩就站在了槐林高中校门前,嘴角破天荒的浮现一丝微笑。
那些相互谈笑的学生,那个颇为高大的校门,跟李芩轩挥霍掉的三年初中生涯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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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这个门已经不是槐林二中的大门,那些人也不是曾匍匐在他脚下的二中学生,但哥几个约定了槐林高中,李芩轩就可以继续跟他们潇洒三年,肆意挥洒时光,霸道横行无忌。
至于三年后,天知道今晚过后到来的是明天的太阳,还是永恒的黑暗沉寂!
九月份的h河北岸地区,依旧在酷暑的余热笼罩下,校园路边卷皮的梧桐树上,知了不知疲倦的哀鸣,诉说着可能是它对纷扰红尘最后的眷恋,初升的太阳说不上毒辣,却也叫人恹恹欲睡,在这茅盾的环境感官中,有说不出的烦躁。李芩轩一路默默,随着嘈杂人流找到位于校园一角的停车棚。
“……让开,快让开,都他妈的让开!”
李芩轩正要停放车子,一阵呼喝从车棚入口处传来,只见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骑着自行车如入无人之境,径直冲进停车棚。
瞥到一路带着人仰马翻的自行车要撞将过来,李芩轩眉头微皱,用不符合恹恹欲睡神态的迅捷反映,连人带车往前一跨步,避开了横冲过来的自行车。(
泡妞低手)而他旁边的一个漂亮女生表情惊恐,还没有反应过来,两辆自行车就亲密的吻在了一起,还伴随着一阵“叮铃咣啷”的响声。
女孩子本就身娇体弱,又是撞击的受力一方,只能踉跄着和自行车一起摔倒。李芩轩下意识地手腕一抖,不过终究没有伸出援手,眼睁睁地让女孩跌坐在地。
怜香惜玉英雄所为?锄强扶弱侠士心肠?貌似李芩轩更习惯这几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世论调,追究的再深刻一点,那就是让世人恨得牙痒痒的不会锦上添花,只会落井下石。
骑车少年一阵手忙脚乱,终于稳住了身下的自行车,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随即瞪着“肇事”的女生骂道:“你他妈的耳朵聋啦,老子叫你让开没听见呐!”
女生受惊之下正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地上,眼睛里已经有了闪烁的泪花,再听到少年恶语相向,委屈加上一口恶气憋在胸口,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女生气愤的爬起身,指着少年“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但倔强的没让眼里的泪水落下。
见女生颇具规模的胸部随着身体的发抖而颤动,骑车少年眼睛一亮,把斜批在肩上的校服往车龙头上一挂,伸手推了女生一把,无理道:“你什么你什么,不服气呀!”
不良少年的这一手,早有算计地推在女生的胸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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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唇红齿白皮肤细滑,显然是娇生惯养,哪里受到过这种欺负,心中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她蕴满泪水的眼睛红红的,一如童话书里小白兔的眼睛,可爱而妖魅,我见犹怜。
那些被不良少年“飞车”挤开的学生们本就心有不满,现在又见弱生怜,纷纷指责少年的不是。
纷乱的议论声传到不良少年耳中,他立刻转身瞪着那些的学生骂道:“谁他妈的再嚼舌头老子揍死他,都给我滚!”
少年凶恶的神态让围观的学生一愣,跟着就有认出少年的高年级生立刻放好车子就走,暗暗厄惋没有怜惜美女的实力,新生想起槐林高中混子学生的恶名和家人地叮嘱,也灰溜溜地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流连。
也许外界的世风正蒸蒸日上,但在槐林,早就江河日下了。
事不关己的李芩轩微微摇头,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这样,也就只有牲口才做得出来。
转身的刹那瞥见女生泫然欲泣的委屈神情,一如9年前那个找他诉苦的小女孩,李芩轩蓦地心生一股戾气,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拦住了还想伸出狼爪肆虐的少年,愣了少许时间才道:“同学,你也没有受伤,给女同学留点面子,骂人可不好。”
不良少年乜斜了李芩轩一眼,心中气愤这清瘦小子打扰了他的好事,就这小身板还想英雄救美?少年挑衅地推了李芩轩一把,骂道:“我草,骂人怎么了?!你知道我是谁么!”李芩轩性子散漫,只要不碰触他的底线都很淡然随意,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他脸上扯出一丝笑容道:“我是新生,不知道学长的名气,学长就不要再计较了。”
世间总有一些脑子缺根筋的无知二货喜欢蹬鼻子上脸,而这少年就是其中数不胜数的之一,他以为李芩轩表面上的服软是像刚才那些学生一样,被他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到了。少年鄙弃的吐了口唾沫,脱口骂道:“草你妈的,原来是……”
李芩轩没心没肺到可以不顾及自己,但是始终恪守着心中的底线,没有人可以侮辱他的父母和兄弟,还有那个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她。而少年口出不逊倾犯到那个与世无争的女人,李芩轩索性不在压制因为无所事事的两个月暑假而积压的暴虐。
猛然抬起右脚踢出,踹中不良少年的腹部,这一脚李芩轩没敢用力,只是让少年弯腰抱住了肚子。
“我草你妈的,有种……”
李芩轩怒了,略显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收回已经提起的拳头,转身抓住了身旁的自行车,跟着以踢出后的右脚为轴,一个迅捷不失飘逸的半旋身,脱手飞出的自行车在一阵“叮铃咣啷”的响声中,砸在了不良少年的身上。
那少年在女生的尖叫声中被自行车砸倒在地,撞倒了排成一溜像多米诺骨牌似的车子,而李芩轩只是惯性的移动一小步。
横生的突变和自行车从面前划过的劲风让女生尖叫,强烈的反差又让她下意识的噤声,一双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目眩神迷地盯着看上去瘦弱,却又蓦然无比高大的男孩。
“记得以后嘴里别乱喷粪,太臭。我是高一一班的李芩轩,你要是不服气,随时可以来找我!”李芩轩脸上褪尽老僧入定似的慵懒神态,露出了少年人应有的张狂。
少年哼哼唧唧了半天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哪还有先前的懿气指使。
虽然对方看上去弱不禁风,可刚才那行云流水般的过程,还有用自行车砸人的强悍魄力,却不是看似壮实其实内里绣花枕头的他能够做到的,而仗着背后的势力才敢在学校横行霸道的少年,更没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的骨气。不良少年一边歪歪扭扭的跑出车棚,一边撂下狠话道:“你给我到班上等着,看我不叫潮流社的兄弟去平了你!”
听到少年说起“潮流社”,李芩轩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心中苦笑难得做了回好人,还踢在了铁板上。
“你好!我叫黄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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