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
混世刁民)转眼就到了八月,常言说:“七月的枣,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上满集。”
一入八月,我家院子里的大枣树上的枣子已红了大半。星期天,我一到家,看见树上的枣子,放下书包。就像一只小馋猫飞快的爬上了大枣树。
我摘下一颗枣子,放到嘴里。一咬,啊!又脆又甜。于是我就摘起来,还没摘满一口袋,忽然听到二婶的院子里传来了嚎哭声:“我的小羔啊!我的小羔啊……”
啊,一定是二婶家小羔出事了,我急忙从树上滑下来,向二婶家跑去。二婶家里挤满了邻近的大娘大婶们,还有一些小孩子,大家都在抹眼泪……
二婶坐在床上,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小羔。(
王者好莱坞)小羔四肢瘫软,小脑袋靠在二婶的臂弯里。我不由得大吃一惊,小羔莫不是毁了吧?二婶已不再嚎哭,两眼直直的嘴角流着长长白色的唾液。
二婶只是直着嗓子呼唤着小羔的名字:“小羔……小羔……声音沙哑、凄惨、扎心。”我不禁心头一阵酸痛,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我走到二婶的身边,一把抓住小羔的小手大声的呼喊着:“小羔,小羔,给你枣子,这是你最爱吃的红枣啊!”我把红枣塞进小羔的手里。
红枣啪嗒一声掉到地上,我又掏出一颗塞到小羔的手里,枣子还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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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小羔的确是不行了。我问身边的大娘,才知道小羔是得了急性脑膜炎,因治疗不及时,把病耽误了。哎,上星期我回家,小羔还好好的,在我家吵着要枣吃哩,今天竟早早的去了,永远的去了。
我忽然想到了二爷,于是一转身急忙向二爷家跑去。来到二爷家里,只见二爷正蹲在凳子上,两手抱着头出神,一副呆滞、痛苦、悔恨交加的神情,甚至连我来到他的跟前,他都毫无反应。
显然高粱二爷听说了小羔的死讯。我推了一把二爷说:“二爷,你知道了?”“知道了。”二爷这才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今天早上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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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见是我,从凳子上跳下来,用手捶着自己脑袋,十分懊悔的对我说:“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二婶一夜都没有熄灯,就知道你二婶有事,可不知道小羔得了急性脑膜炎,一大早,你二婶就拉着小羔上了镇医院……
回来,回来就不行啦!哎,小宝,我错了,我做了一件傻事,我对不起小羔,我对不起你二婶啊!我只想着怕别人说闲话,只想着那个可恶的脸面,我好糊涂啊!”
看着二爷悔恨交加的样子,我惘然啦,心想小羔的死,怎么能怪二爷呢?就安慰二爷说:“你爱小羔,这我知道,但是小羔的死怎么能怨得着你呢?”
“不怨我,又怨谁呢?要是我没那么多顾虑,昨晚到你二婶家问问,马上帮你二婶去镇医院,小羔的病怎么会耽误!”二爷极痛苦的自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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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二爷捶头顿足的样子,就又劝慰二爷:“人已经死了,后悔、自责也没用啊,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二爷好久好久没有说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又说:“我想错了,我想错了……”
我说:“再说也……也没用啦,再说,你也不知道小羔得的是那种急性病啊?二婶也真是的,你不愿麻烦别人,也得看啥事啊!”
“你二婶有你二婶的难处,孤儿寡母的,用人难啊。(
龙王令妃卿莫属)”
“那得看用谁啊。我家,你,还有二蛋家,喊谁不行啊。”
“喊谁都行,可人言可畏啊!别说你二婶,连我不是也明明知道你二婶家有事,夜里也没敢去问问吗?”
哎,说的也是,我想起了村里的风言风语。心想:如果没有这么多愚昧的陈规陋俗,哪来的这么多风言风语。
如果没有这么多落后的传统观念,哪来的这种种可恶的顾虑。如果没有这种种枷锁,
高粱二爷和牡丹二婶不早就成了幸福的一家了吗?小羔更不会这样无辜的死去!现在也许正在父母的身边甜甜蜜蜜的笑哩。造成这人间悲剧的是谁啊?是二婶吗?不是。是二爷吗?不是!
我感到我的思绪被堵塞了,我感到异常的苦闷和难受。
小羔是死了,牡丹二婶再也经不起这残酷的一击,精神彻底崩溃了,几天来二婶不吃也不喝,半迷不醒的,只是一个劲的呼喊着她的小羔,声音越来越来微弱……我的母亲和临近的几位大娘大婶们整日守护着她。
高粱二爷再也顾不得什么瓜田李下,又是给二婶请医生,又是给二婶抓药,又是给二婶买补养品。这样忙乱了好几天,二婶才渐渐安静下来,吃点东西。
小羔的死,在我们杨庄就像湖里的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牡丹二婶和高粱二爷却遗恨终生。
他们恨自己。
但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
最明显的是他们不在相互躲避,虽然仍旧很少说话,但他们之间的来往比以前多了。特别是高粱二爷三天两头往二婶家跑,见二婶有什么困难,就一声不响的去做。于是乎,村里对他们又有了看法。
可我却很清楚,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某些人传说的那种庸俗和无聊。他们之间的感情之真挚、之纯洁、之深沉、之悲苦,是他人不可想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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