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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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优哉优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笔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云扬幽幽醒转之时,耳旁传来了仰扬顿挫的吟唱声,这首关雎被一道雄浑中略带沙哑的男子朗诵地动人心弦。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老旧的牛车之上,身旁,是在阳光照射下泛出银白星光的水月宝剑。天上白云朵朵,一轮骄阳高高悬挂,金色的阳光透过云朵的缝隙如霞光般映照向大地。一缕清风徐徐吹来,拂过他的脸庞,拂过他干渴的心灵,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无力地嘶哑了一声,然后,艰难地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缓慢坐起。
青山绵绵,溪水潺潺,在道路的下方,一座青砖碧瓦的古老庄园,掩映在葱翠的枝叶之间。透过枝叶的间隙,能看到傲立的飞檐,柔和古朴的墙桓,精巧的楼台栏榭,幽宁的碧池荷花。在围墙外的道路旁,一名身着麻布长衫的青年,面对着庄园,又开始浪涌那首关雎。
脑内,阵阵彷如针扎般地疼痛,使得他急剧地喘息起来。一粒粒细小的汗珠,如雨后春笋般从他额上冒出,落入他的眉毛,汇聚成一滴一滴的汗珠,流过他的脸颊,从他那苍白的下巴上滴落。(
修仙狂徒)阵阵虚弱的气息,开始侵蚀他的大脑,他的眼中渐渐开始模糊起来。迷迷糊糊里,他用仅存的理智,张嘴用生涩地本地方言沙哑着呼喊:“水,……水。”
吟唱中的青年终于回过头来,他愣了一愣,好片刻后,才明白云扬话中的含义。
“你稍等一会,我这就去给你取。”长衫青年脸上露出一丝羞红,他几步来到马车旁,从拉车的牛背上取下一个黄皮葫芦瓢,快速地向道路左侧的一条小溪奔去。
云扬终于无力地躺了下去,闭上双眼,他的心里涌出一股萧瑟的落寞来。从刚才青年的发音中,他已确定,这里依然是一处陌生的世界。在神迹中与无数天才的逐鹿中,其中一名叫燕儿的少女,说得正是这种语言,他的脑海里,又回忆起在家乡渡过的每个温馨片段来。
“来啦来啦!”耳旁突然响起青年独有的略带沙哑的呼喊声,紧接着,一缕冰凉的泉水,顺着他的嘴唇,缓缓地渗入他的嘴内。
云扬睁开双眼,向身前的青年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才缓缓张开嘴唇,任葫芦瓢中的泉水流入自己嘴内。一股沁彻心肺的冰凉舒爽,瞬间扩散向他全身,他的大脑,在这股清爽凉意的冲刷下,即刻变得清醒起来。
一瓢泉水下肚,他坐起身子,靠着马车的侧栏,很是诚恳地向青年道了遍谢,然后,才开始仔细地打量眼前青年。
这是一名很是俊朗的美男子,二十三四左右的年龄,一身灰色长衫使他的身躯看起来无比修长英挺,浓墨如剑的双眉,清澈幽深的星眼,精雕细琢的剑鼻,泛着大理石厚度的双唇,与柔和中带着刚毅的国字脸,以及一头用麻绳松松捆绑着的飘逸长发,这所有一切地完美组合,使得他的容貌就如出神入化的匠师雕刻出来的神来之笔。(
永生无罪)这种容貌、这种体态,如果放在他的家乡,绝对是无数少女少妇的杀手。
“云扬你太客气了!我也只是在山中发现你突然昏迷,把你带在车上,不过举手之劳,人之常情而已。”长衫青年憨厚地笑了笑,在云扬的身旁坐下,伸手在水月剑的剑背上拭了拭,突然伸指弹下。
“嗡嗡嗡嗡!”水月剑发出一道龙吟般的嗡鸣声响,久久之后,方才停歇下来。
“好剑!好剑!老弟的这把剑,绝非凡物,可遇而不可求也!”长衫青年收回拭剑的右手,撩了撩搭在眼前的长发,一脸笑意地道:“老弟如此宝剑伴身,想必剑术定是非凡,而二龙山并无凶猛巨兽,为何老弟会昏迷在山中?”
云扬舒展了下浓眉,略微不好意思地道:“我是有旧疾缠身,恰巧昏迷在那里,元庭兄为何会说我这宝剑不凡?”
吕元庭笑了笑,略带伤感地道:“我家祖上,原本是大梁国的铸剑大师,对辨剑一途,自然有独到之处。不过,在我祖父那代,因为一场纷争,丢失了铸剑术中的精髓,只保存了完整的辨剑术。而我只所以说老弟的这把剑是好剑,正是通过祖传的闻音辨剑之法识别出来的。”
“倒没想到元庭兄的家世还有这么一段曲折在其中,不过,刚才元庭兄吟唱的那首小诗,倒是简约精妙,委婉煽情,我以前是真的闻所未闻,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云扬话锋略微一转,终于问出了心底的凝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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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名扬千古,自它出现于诗经中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其不凡的成就。云扬实在是想不通,在这异世它乡,怎么会出现它的身影。
“云扬老弟不知道?”吕元庭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眼前的少年,虽然只有十五左右,可清秀的容貌,淡淡散发而出的儒雅气质,绝非一朝一昔就能培养出来,这首在开元大陆流传广远的关雎,他竟然闻所未闻,这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真地不知道。”云扬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吕元庭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证实他确实不像是说假后,才一脸无奈地介绍道:“这首关雎,出自书剑宗的开派祖师,逍遥子前辈的口中,这个,其中还有一个很好笑的典故。据传,逍遥子前辈一心修道,却有一大嗜好,那就是好酒。那一次,也就是在现今的大周国古都丹阳城,逍遥子前辈酒醉迷糊下,跑到月下小筑的高楼上,声情并茂地吟唱了这首感人肺腑的关雎。”
“那然后呢?”云扬好奇地问道。
吕元庭清了清嗓子,才忍着笑意道:“月下小筑是当时丹阳最出名的春楼,里面汇聚了各色千娇百媚的花魁,而逍遥子前辈洒脱、飘逸、英俊不凡,更兼他当时年纪轻轻就名扬大陆,他这一吟唱,月下小筑的各色花魁都以为他是在向自己倾述衷肠,这优美动听的关雎,霎时就敲开了他们的芳心。(
黑龙江文学)这后面的结局,老弟你心里笑笑就可以了。”
吕元庭自己却是忍受不住,“哈哈哈”地大笑出声来。
云扬一脸困惑之色,他实在想不通吕元庭为何如此大笑,不解之下,他猜测道:“来者不拒,享尽齐人之福。”
“呃!”
吕元庭的大笑即刻卡住,他睁着牛眼般的大眼瞪着云扬,很是不可思议地道:“老弟,你知道吗?你这话要是被剑宗与书宗的门人听去,非找你拼命不可。”
“为啥找我拼命?”云扬眼中的困惑之色越来越浓。
吕元庭悲怆地哀叹道:“你不会连逍遥子是谁都不知道吧!”
云扬睁着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吕元庭,很是无辜地点了点头。
遇到这种对闪烁古今的名人一无所知的小白,吕元庭彻底无语起来,好是一阵适应之后,他才好奇地问道:“云扬老弟,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我是被我师傅带大的,从我记事起,就与师傅一起住在一处山谷之内。”云扬说到这里,突然脸现哀伤地道:“在上个月,我师傅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伤痕,没多久,就过世了。”
吕元庭终于打消了继续询问下去的念头,他拍了拍云扬的肩膀,抓起车上的一根长荆条,手一扬,荆条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叭”地一声落在了拉车的大水牛屁股上。
“嘎吱嘎吱!”
老旧的牛车在一阵磨牙的难闻声中,缓缓地向着山下行去。(
武者在洪荒)山路曲曲弯弯,高低不平,围绕着庄园转了一个大圈,又绕到它的大门前。吕元庭望着那紧闭的红木大门,正要收回目光时,沉重的大门从里面打了开来。不大会,一名身着丝质锦缎长袍、踏鹿皮靴、头戴员外巾的福态中年男子,与一名穿着僧袍、手提津门重刀、面容狰狞的高大头陀从大门内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就是这个小子,这事,还得劳烦大师了。”福态中年男子跨出大门,用手指着牛车上的吕元庭,态度恭敬地对身旁的头陀道。
“员外你太客气了!”头陀打量了一阵牛车上的吕元庭,皮笑肉不笑地道:“员外你请放心,和尚我出手,包管他以后再不会来纠缠令千斤。”
吕元庭见到这一幕,气得一屁股从牛车上爬起,指着那名中年男子骂道:“好你个朱崇山,我三番五次地绕过你,没想到你还请来帮手了!”
朱崇山被他这一骂,气得脸上青紫一片,想到当初自己好几次带着家丁去驱赶他,都被他如抓小鸡般扔走的糗样,他的无名火就唰唰唰地往上冒。他用手指着吕元庭,咬牙切齿地骂道:“死不要脸的东西,就凭你家那个破铁铺,也想娶我家凌嫣,做梦去吧你!”
“员外,你又何必与一个小子怄气呢!他既然死心不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帮员外把他的爪子废了。这样,他就再没能力来纠缠另千斤了。”头陀说完,念了一句佛号,抬脚向着台阶下走去。
“好!好!大师你放手搏杀,要是把这混账东西打死,我事后出你五倍的价钱,所有善后的事情,也一概由我来承担。”朱崇山怒极之下,脸色扭曲地叫道。
“出家人不杀生。”头陀淡淡地回了一句,盯着立身在牛车上的吕元庭,一脸慈悲之色地道:“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施主屡屡不守礼法,私自纠缠凌嫣小姐,和尚我不得不替天行道,扬戒刀略惩施主。”
“屁的话!”吕元庭从牛车上跳下,刚想再骂上两句,头陀的津门重刀已带着呜呜风声朝自己身上劈来。吕元庭惊慌下,急忙一个滚身,这一下,头陀借先机之势,津门重刀一刀紧似一刀,刀刀不离他身上要害。
云扬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头陀的刀势刚猛霸道,刀法狠辣刁钻,每一刀下去,无一不是取人性命的打法。只是片刻,吕元庭就因为闪躲不及,后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元庭兄,接剑。”云扬再不犹豫,抓起牛车上的水月剑,手腕一旋,在剑柄上轻轻拍下。水月剑“嗖”地一声,在一道耀眼的白芒中,一个闪烁就飞临吕元庭身前。
“哈哈哈!你也尝尝我的剑法!”一剑在手,吕元庭顿时豪气干云,借着剑上的力道,他身躯一个旋转,剑随身走,“唰”地一声从下而上撩出了手中的水月剑。
“叮!”
一道清脆的刀剑撞击声从两人的身前发出。头陀定睛一看,牛眼顿时瞪得老大。自己的津门重刀,在刚才地一下撞击中,竟然崩开了一个寸深的豁口。他这把津门重刀虽然不是宝刀,可也是精钢之铁,经过名师千锤百炼,一下一下打造而成。比之宝刀,他的津门重刀虽然略逊,可比一般的刀,那绝对强地不是一星半点。
“怎么会遇上这种不出世的宝剑!这样下来,如果砍在同一地方,怕是不用三两下,我的重刀就会断裂。”
战场厮杀,那容他多想,吕元庭原本力量就强于他,以剑搏刀的对攻,竟然丝毫不受停顿。这一下扳回劣势,胸中郁气得到释放,他凌厉的双目中,陡然迸射出慑人的精光,一道舒展到极致的大笑声下,他扭身,挥臂,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带着夺目的寒光,瞬间就临近头陀头顶。
头陀大惊,急忙举刀迎击。
“叮!”
这一下,头陀再也顾不得去看刀上的豁口,他借着撞击的巨力,急速地在地上倒退,直到立身在三丈开外,他才眼神阴鸷地盯着眼前的青年。感受着微微酸麻的虎口,与胸腔内翻腾不休的气血,头陀牛眼微微一眨后,立马开口道:“我认输!你们之间的恩怨,今后我再不插手。”
观看地朱崇山一听这话,一张老脸吓得煞白,他再也不敢停留片刻,悄悄地退入大门后,即刻在大院内咆哮道:“快关门!快关门!你们是废物吗?快点关门呀!”
吕元庭丝毫不去理会如惊弓之鸟的朱崇山,他望着转身想逃走的头陀,不紧不慢地道:“你认为我们的事情,这样就能了解吗?”
“你想怎样?”头陀转身,眉毛一拧,裂开大嘴,用凶神恶煞的牛眼瞪着吕元庭。
“不怎样?让你尝尝真正的剑法,你之前砍我一刀,我现在卸你一臂。”吕元庭双眼中突然爆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话音一落,他的身形就在原地消失,兔起鹘落,身随剑走,瞬间,就临近到头陀的身前。
“万剑奔雷!”
一道冰冷的大喊声中,水月剑卷起一片银色剑幕,星星点点的寒芒,忽然从剑幕中奔杀而出。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突然在两人上空响起。剑光散出,一条握着津门重刀的手臂,血淋淋地躺在道路之上,咕咕冒出的鲜血,染红了手臂周围的一大片土地。头陀用左手紧紧掐住断臂的血管,脸色因为巨痛与失血而煞白如雪,他用怨毒如蛇蝎的双眼,狠狠地剜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吕元庭,转身就向着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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