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很快过去,县城的街道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萧条而冷清,行人稀少,房顶和墙角到处堆积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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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莲和爹爹正在街边百货商店里购买纸张文具,顺便挑选一些年货。
突然,街道斜对面的县府衙门大门洞开,冲出来一队荷枪实弹的黑衣警察。
黑狗子们迅速在街道两旁戒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行人,如临大敌。
片刻,大群背大砍刀、提盒子炮、穿黄军装的宪兵押解一名五花大绑的囚犯从县衙里走出门来。年轻的囚犯满身血迹,昂首挺胸,透出英勇不屈的英雄气概。
玉莲偶然间回头一眼,竟然吃惊地差点叫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巴,仿佛当头挨了一闷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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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轻的囚犯竟然是秦怀璧!就是那个她赵玉莲在心里念念不忘的、生平认识的第一位共产党人!
爹爹也认出了自己心爱得意的学生,街道两旁的行人都默然地凝眸注视。
秦怀璧被紧捆了双臂,拖动沉重的脚镣,面带微笑,迎面缓缓走来。
霎时间,玉莲的心像被一根针猛烈地刺痛,眼睛里顿时闪动出晶莹的泪花。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上开始飘飞雪花,纷纷扬扬地融化在人们脸上,透骨冰凉。
忽然,秦怀璧也看见了百货店门口的恩师父女,对他们露出灿烂地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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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莲的目光终于与秦怀璧的目光相遇,那是一种怎样的无言交流?分明是心灵与心灵在对话和相互感应,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玉莲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豪迈之情。
秦怀璧甩了甩长发,坦荡地笑望街道两旁的民众,高唱起《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的罪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做一次最后的斗争!……
或许宪兵和警察们听不懂这首革命歌曲,又或许他们认为死到临头的人想唱什么就让他唱两句吧?
反正,秦怀璧唱了很久都没有人出面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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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民众当然更听不懂《国际歌》,他们只是好奇地想听听临死前的人到底能唱些什么吧?
然而,年仅十二岁的玉莲却听懂了英雄的心声,泪水不由自主地淌下,并在美丽的面颊上肆意而尽情地奔流。
秦怀璧被宪兵和警察押上汽车之后,仿佛特意回头来朝玉莲笑了笑。
玉莲勇敢地迎上英雄的目光,同时也让自己强颜欢笑露出灿烂的笑脸,尽管她清楚,自己的脸上正荡漾着泪花。
汽车开动,载着英雄绝尘而去。
但玉莲此刻的心胸早已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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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心灵的瞬间,就这般永远镌刻入赵玉莲的脑海,今生今世难以忘记……
阴霾的天空布满厚重的沉云,太行山腹地雪花飘舞,银装素裹,天地浑然。
浊漳河水冰封冻结,光秃的树枝上寒鸦哀号,独木小桥摇摇欲坠。
回家的路途中,玉莲跟随爹爹一前一后走在山脊梁上,头上身上落满了雪花。
父女俩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闷头默默行走,任凭各自的思潮激荡波澜起伏。
秦怀璧被宪兵和警察抓走后,很长时间再没有任何音信,玉莲在暗地里始终关注着这位心目中崇敬的共产党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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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慢慢传出一些不好的消息,有人说他被判了‘无期徒刑’,关进了太原的什么“反省院”;也有人说他被阎锡山砍了脑袋,暴尸荒野,半夜有好心人替他收尸……
玉莲不相信这些道听途说的传言。不知为什么,一想起秦怀璧生龙活虎的身影,坚定热烈的目光,她的浑身就充满暖意,心里就认定他死不了!就时刻盼望能有机会再次遇见他。说也奇怪,这种愿望越强烈,秦怀璧就越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甚至还能含情脉脉地与她相会。很显然,英雄在姑娘的心里正按照姑娘自己的意愿生长,对英雄的仰慕之情也在悄然蔓延。或许,她不知道,这,就是爱情的种籽,已经悄然播撒在少女情窦初开的心田,正在生根发芽……
玉莲更没有想到的是,在抗战全面爆发后的一九三八年,她,居然与心目中的英雄、梦中的情人真实地再度重逢了。
七七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为挽救民族危亡,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在朱、彭总副司令率领下东渡黄河,开赴华北抗日前线,向太行山区挺进。国民党军队全线溃退,太原失守,日本人打进了山西。
一九三八年春,日寇集结三万重兵发动“九路围攻”,从太行山周围交通线上的博爱、邯郸、邢台、石家庄、阳泉、榆次、太谷、沁县、长治等地,分九路向我晋东南抗日根据地分进合击,三月十五日占领了故县县城,到处杀人放火。
这个时候,赵玉莲的家里正乱成一锅粥。二叔闹分家,爹爹腿疼下不了炕,娘急得团团转,赵墁坡村人心惶惶,似乎天真要塌下来了。日本飞机时常轰炸,枪炮声不断,村顶上天天过队伍,老百姓都跑了,玉莲也跟随家人逃难到庙岭村。
听说日本人不进寺庙杀人,老百姓就纷纷挤进会仙观大庙里避难。二叔的儿子栓柱才九岁,天生瞎胆大,跑到他姥姥家马汉埆村国民党老三军军部看热闹,险些让日本飞机炸死,哭兮兮地又跑回来。
四月十六日,朱、彭、左等首长指挥八路军一二九师主力在故县长乐滩主战场歼灭日军一零八师团两千多人,机关枪和大炮“嘎嘎嘎——咚!嘎嘎嘎——咚!”昼夜不分响个不停,不断从前线地抬下许多伤员来,老百姓们自发地组织起来给打日本鬼子的八路军做饭烧水,抬担架,安排住处,快满十四周岁的玉莲也和一帮小姐妹参加了救护工作。
长乐滩战斗结束后,玉莲和小姐妹们跟随大人们跑到浊漳河边长乐滩,只见河滩上摆满了日本鬼子的尸体,八路军和抗日县政府正在打扫战场。细看那些日本兵,倒不像传说中的丑陋小矮个,却个个牛高马大,身肥体壮的样子,也不知他们过去在家里都是些什么人。
看着一茬一茬血肉模糊的死尸,玉莲和小姐妹仙仙心有余悸地抓紧彼此的胳膊,相互搀扶着、小心翼翼地穿行其间,忽然,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叫住。
“玉莲?”对面走来的那个人兴奋地叫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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