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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选集(三) 两个保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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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杀人偿命

    在香思路转角口,有一幢二层楼花园小洋房,楼上住着一位小赵先生。(九星修魂诀)这位先生虽称小赵,其实是个十开外的矮老头。解放前,他是一位典当老板的独养儿子,平时,除了画画丹青,镂雕金石,消遣消遣之外,其他啥事也做不来。解放后,没参加工作,没上过一天班,就靠银行利息过日子。前几天,他去人民公园赏菊,不料一不当心,跌了一跤,扭伤了脚。幸亏有一个中年妇女将他扶起,还送他回家。

    这位中年妇女叫邱玲玲,虽说今年已五十有七,却长得健壮白嫩,看上去,五十岁还不刭。邱玲玲把小赵先生送到香思路口,抬头一看,是幢花园洋房,心头顿时一热:唷,倒看不出这个武大郎式的瘦老头,竟住这么高级的房子。她赶紧跳下车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小赵先生,走进花园,她刚准备去叫门。小赵先生已摸出一串钥匙,指指一扇小门,说:“我住楼上,与楼下房客分门进出的。”玲玲接过钥匙,开开门,又小心翼翼地搀扶小赵先生上了楼。

    邱玲玲一上楼,只见三大间房间,每间都是红木家具,款式古朴,别具一格。走进卧室,小赵先生扭亮了当中的莲花吊灯,邱玲玲顿时觉得好象走进了皇宫。她抬起丹凤眼,只见猩红色丝绒窗帘,垂到地上,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墙壁四周,挂满字画、条幅,整个卧室显得幽雅古朴,富丽堂皇。邱玲玲心里打起鼓:这家人家好富呀,怎么不见人呢?她把小赵先生扶上床,开口问道:“你家里人呢?”

    小赵先生叹了一口气,说了他家的情况。小赵先生原本有妻、有儿。三年前,儿子赵炎世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结果误伤人命,被判处十八年徒刑,现在新疆劳改。他妻子因此气成病,卧床三年后,在上个月撇下小赵先生去“极乐世界”报到去了。现在,这一百平方米的房子里,就剩下小赵先生光棍一根。

    小赵先生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说:“唉,现在我又扭伤了脚,下不了床,连烧茶煮饭的人也没了。这日子叫我怎么过呀……”

    常言说:言者无心,听者留意。听了这话,邱玲玲那细长的眉毛往上一挑,立刻一个主意跳上心头。

    邱玲玲这女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四十年前,才十岁的她-,就在十垦洋场的弹子房里当伴打小姐了。旧社会的弹子房里有一批姑娘,就专门给那些单身阔佬陪打解闷。想当初,邱玲玲也曾红极一时,如今虽说人老珠黄,可她的余热未尽,自从退休在家,就东托人、西打听,想找个合适的事做做。今天小赵先生跌倒,也真叫额角头碰着了天花板,鬼使神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个救危扶困的光彩事。(九重韶华)眼下,她见小赵先生这么富有,又在为扭伤脚没人照顾发愁,于是,便来个自做媒人自出嫁,也轻轻叹了口气,同情而诚恳地说:“唉,赵先生,你真命苦呀。这样吧,你先生如不嫌弃,我每天来给你烧饭、洗衣服,当你的保姆,一直到你身体好了为止。你看好不好?”小赵先生昕邱玲玲主动提出当保姆,真  是求之不得,连忙连声说:“好,好,好!”

    邱玲玲正式来小赵先生家当保姆了,她白天来,晚上去,重新施展起她四十年前当伴打小姐时招引客人的特殊手段。她精心安排好小赵先生的一日三餐,主动给小赵先生换药、换衣服。真是不怕脏,不怕累,比妻子侍候丈夫还周到,到后来,她竟给小赵先生助浴,帮他擦身子、按摩……

    小赵先生虽说已年过花甲,可他的**未泯。这一天,当穿着汗衫短裤的邱玲玲给他助浴按摩时,他**难忍,一把把她搂住。邱玲玲见鱼儿终于上钩,便佯装娇羞,半推半就……

    谁知事过之后,邱玲玲突然提出,要与小赵先生登记结婚。她说:“不办手续,共枕行事,名不正,言不顺。万一传到外面,说你主欺仆,你的罪名不小啊!”小赵先生听到‘主欺仆’三个字,不由心头一惊。本来,小赵先生只是出于一时冲动,他想只要多给点钱给她,就行了,现在听邱玲玲提出结婚,他不敢再冲动了。他要慎重对待。他甚至怀疑邱玲玲也许就是冲着自己的财产,才上门来当保姆的。这么一想,他骇怕了。他觉得和这种女人结了婚,她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拿走自己一半家产,万一自己一死,儿子那一半财产,可能因为儿子在服刑,也会被她侵占。想起儿子,小赵先生抬头望望墙上一副对联。这对联是儿子被捕后,自已写的。上联:财乃损人根苗;下联:色是割肉钢刀。当时作为自勉挂上去的。想不到玲玲给自己助浴、按摩,竟“色”令智昏!现在,你不答应,她躺在你的身边;答应她吧,儿子出狱将一无所有!小赵先生感到进退两难。过了一会,他摸出一张五百元面额的定活两便存单,塞到玲玲手里,说:“玲玲,我们既然要老店新开,就要开得象象样样、热热闹闹。这五百元你先拿着,去买根项链。等我脚上的伤好了,我们马上筹备婚事……”

    邱玲玲听了小赵先生的话,顿时眉开眼笑,接过五百元的存单,甜蜜蜜地在小赵先生脸上亲了亲,便下床忙开了。邱玲玲果真相信小赵先生的话了?不,她早已猜透小赵先生不过是想用这五百元钱来了结此事,她是故作不知,将计就计。她已定下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并且在一步一个脚印地认真地实施。

    本来,小赵先生每天中午总要睡个午觉,养养精神。可现在,邱玲玲天天陪他睡,天天甜言蜜语撩拨他,弄得他精疲力尽。(总裁的美丽娇妻)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哪能经得住邱玲玲的天天折磨?四个月后,小赵先生只感到五朵梅花开一朵—一四肢无力;人瘦得皮包骨头。脚上的伤虽好了,人却倒在床上起不来了。玲玲眼看大功告成,心花怒放。

    就在邱玲玲一手抱如意,—手打算盘的时侯,她的媳妇将要临产,她儿子吵着要她回去照顾产妇娘。邱玲玲想:现在不能撤兵啊,现在一走,前功尽弃。可是,现在不走,儿子不答应。自己出来当保姆,是瞒了儿子、媳妇的。儿子一旦闹将起来,势必西洋镜拆穿。万一他们知道我在外面当保姆,这多坍台啊。邱玲玲感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2.赛过拆白党

    邱玲玲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下本钱,雇个保姆来服侍儿媳妇。为了确保家中的安全,邱玲玲给雇保姆订了三个条件:一,外地保姆不要。怕她卷包逃走,天南地北没处找。二,年轻保姆不要。青年人交际广,怕保姆的朋友中有手脚不干净的,她们来个里应外合,自己防不胜防。三,家境贫困的人不要口常言说,饥寒起盗心嘛。

    殊不知,当今社会,找保姆也不是件容易事,再加上邱玲玲这三个条件,哪能找得到保姆呢?昨晚,她媳妇已进了医院,眼看马上就要分娩,保姆还没有影踪,急得邱玲玲象热锅上的蚂蚁。

    今天一早,邱玲玲来到公园里。这公园可是她的信息交换站。她在公园兜了一圈,发现在一棵梧桐树下的长靠背椅子上,独自坐着一位五十开外的妇人,在那里唉声叹气。邱玲玲站在一旁,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观察打量了好一阵子,这才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与她攀谈起来。从交谈中,她知道这妇人姓冯,原是纺织厂的退休工人。原来的房间,让给儿子结婚,老夫妻在楼梯下搁铺存身。她那个媳妇,凶得简直象个母夜叉.今天媳妇厂休,婆媳俩争吵了一阵,冯阿姨气得买了两只面包,打算在公园里喝一天西北风。邱玲玲听了冯阿姨的诉说,心想:假如我供她住,供她吃,给她有个落脚的地方,她肯不肯到我家当保姆呢?邱玲玲把自己想法向她一摊,不料,冯阿姨倒是个爽快人,马上起身说:“走,上你家去看看。”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到了邱玲玲家里,冯阿姨见她家是一排两间,左一间,媳妇房间;右一间,玲玲房间,当下就答应了。邱玲玲为了笼络冯阿姨,对她说:“冯阿姨,我们不分主仆,以老姐妹相称。只要你不嫌弃我,晚上,我俩就合铺睡。”说着,把家中那串钥匙交给了冯阿姨。

    保姆找到了,邱玲玲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没了后顾之忧,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小赵先生了。

    这一天,邱玲玲安顿好家务事,来到小赵先生家中。(总裁专属·宝贝,嫁我吧)她走进卧室,就见躺在床上的小赵先生两眼泪汪汪的。邱玲玲马上掏出手绢给他擦去眼泪,然后亲昵地在小赵先生身边躺下,伸手在小赵先生身上摸起来,摸着摸着,她突然双眉一蹙,嗲声嗲气地说:“唷,你出虚汗啦!看,身上全是汗酸臭,快,我陪你洗个澡……”说着,就把被子一掀。小赵先生本来就感到浑身没力,阵阵发冷,现在外面滴水成冰,再要他去洗澡,不是要他的老命吗!他死命拉着被子,哀声求道:“玲玲,只要你请医生,把我毛病医好,等我能下床了,我俩就结婚。只要我们结了婚,我的所有财产,就全部委托你来处理……”

    邱玲玲听了这话,得意地一笑说:“你这几句话,说得好,我已给你录下来了。”说着,走过去,将录音机键钮一按,果真传出小赵先生的声音。邱玲玲笑着说:“现在有了这磁带,我们不结婚也一个样。你死了,财产是我的。你儿子要是缠不清,我就把录音放给他听。老实说,五百元是买不到我的身体的!”

    小赵先生听了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见了自己一脸笑的女人,竟做出了旧社会拆白党的事来。这时,邱玲玲从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串钥匙,都是她近期配全的。本来她打算等小赵先生断气后,再开橱门,卷个包逃走。现在有了录音磁带作护身符,她什么也不怕。她掏出钥匙,当了小赵先生的面,打开大橱,拉开抽屉,翻箱倒柜,翻出一叠存单,来到小赵光生面前,冷冷地说:“你肯给我吗?你不给我,只要我欢喜,我照样可以把它拿走。这都是你委托我处理的,对吗?”小赵先生眼看玲玲在抢劫,气得胸口发痛,两眼发黑,四肢发抖。他动不了身子,喊不出声,悔恨交加,一口怨气堵塞了他的喉咙,一下子昏了过去。

    邱玲玲只顾数存单,一张、二张、三张,一共十二张,总金额七千二百元。她一盘算:不对!小赵先生每月的利息收入将近三百元,他本钱起码是个五位数。对,他一定还有存单藏在别处。她见小赵先生还没醒过来,心想: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于是,她走过去,拼命掐人中,双手在他身上象揉面粉团似地又是推,又是揉,小赵先生终于被揉得悠悠苏醒过来。邱玲玲扬扬手中存单,恶声恶气地问:“还有存单呢?”小赵先生真要气疯了,他想骂一声:强盗!但嘴张二张,淌下一串涎液,却讲不出一句话来。原来,他的面部神经瘫痪了。

    这时邱玲玲象凶神恶煞似地,抓住他衣领,问:“你把存单藏到哪里去了?”小赵先生闭上眼睛,不去理她。邱玲玲却象发了疯似地揪住他的头,往枕头上一撞。

    忽然,“噌”一声,枕头芯子里好象夹有东西,玲玲一把夺过海绵枕头,撕开来一看,枕芯中有只三五牌的香烟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四张存单,每张一万元。(总裁专属·宝贝,嫁我吧)邱玲玲盯着四万元存单,看了又看,亲了又亲,然后,又望望双眼微闭,半死半活的小赵先生,突然猛扑上去,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亲:“你别死,等我去把存款取来,让你过过目再断气。你要等我,你要等我回来啊……”邱玲玲边说边拿了存单,直奔银行而去。

    3. 他棋高一着

    邱玲玲来到银行,接待她的是位五十出头的老张师傅。这位张师傅,经验丰富,机敏过人,好多冒领者,都在他手里翻了船。有人说:老张的肚肠比别人多一根,想问题也比别人多打一个弯。因此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他“张一多”。今天,张一多接过邱玲玲递来的四张一万元存单,暗吃一惊!心想:小赵先生是我们的老储户了,他平时靠这些存款的利息过日子,现在取走了本金,没了利息,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便问:“同志,这是小赵先生的存单,你是——”“我是他家保姆。近来,小赵先生身体欠佳,他想去乡下。他儿子在劳改,由于表现好,上级打算提前释放他。因此,小赵先生打算在乡下造几间房子,等儿子回来,可以在乡下度过晚年。所以,叫我来提取四万元钱。”

    平时,小赵先生的日用开销,活期存折都是由邱玲玲上银行取款。所以,张一多见了她,感到面孔有点熟,刚才听了邱玲玲那番话,也入情入理,再加上小赵先生的存单已经到期,照理可以付给她。但由于款子金额大,张一多两眼一转,说:“同志,你要取款,小赵先生的图章,你带来了没有?”“图章?”邱玲玲将存单翻来复去看了一遍,存单上没有“留有印鉴”的字样,就说道,“同志,存单上没有注明要图章啊!”张一多心里又一动:唷,想不到这个保姆倒不简单,对我们银行的业务还挺熟悉呢。他又两眼一转,说:“小赵先生是我们的老储户,他的定期存款因数额大,都留有印鉴……只要客户有印鉴,我们银行是只认图章不认人的。没图章,即使本人来,也不能取款。你回去问问小赵先生,叫他把图章给你!”

    邱玲玲没想到,存单到手了,没有图章还是取不到款子。她自然不甘心眼看到手的四万元飞了,因此,出了银行,迈开双腿,急匆匆赶回小赵先生家里,又翻箱倒柜找起图章来。

    平生爱好丹青、金石的小赵先生,几十年来自己刻制了无数图章,有木头的,有石头的,有牛角的,有水晶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图章,起码有一麻袋。邱玲玲看着这许多图章,弄不清究竟哪一只才能派用场?她犯愁了。忽然她一抬头,见墙上小赵先生画的山水画上大多数盖的是龙章。何谓龙章?就是章上一个赵字,由条龙组成的。(狐说魃道)邱玲玲细长眉毛又往上一挑,脸上有了喜色:会不会留在银行里的印鉴,就是这个龙章呢?对,不会错。小赵先生视这龙章象宝贝,平时总是吊在裤带上。这么一想,邱玲玲当机立断,一步走到半死不活的小赵先生身边,从他裤带上摘下龙章。然后匆匆赶到银行,递上龙章,问张一多:“喂,同志,是不是这个章!”

    一向挖空心思算计别人的邱玲玲,这次却上当了。其实小赵先生根本没有在银行存单上留过印鉴。张一多要她去取图章,无非想试她一试。现在,邱玲玲拿来了图章,露出了马脚。所以,张一多对她拿来的图章看也不看,冷冷地说:“不是这个章!”

    “同志,小赵先生年纪大了,记忆力差,他说,他有好多个图章,当时究竟留哪个章,现在想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办?难道一个图章,这四万元就充公了?”

    张一多依旧冷着脸说:“如果小赵先生要取款,我可以上门服务。我们银行对储户的存款是绝对负责的!”

    邱玲玲听到“上门服务”,惊得差点晕倒,她一时慌了手脚,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一脸严肃的张一多已经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邱玲玲想拦又不敢拦,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一路上,两个人没说一句话,可他俩的脑子里却象风车似地转个不停。

    张一多一踣进小赵先生的卧室,躺在床上的小赵先生立即认出他是银行里的同志,顿时激动得浑身抖动,眼放异光。他颤抖着伸出干枯的手,一会儿指指玲玲,一会儿指指存单,嘴巴张了几张,却发不出声来。张一多见他说不出一句话,一时倒也猜不透他手势中的意思。但是,作为保姆,当主人病成这副模样,取走主人的全部存款,意味着仆么?张一多的肚子里象吃了萤火虫似地透亮透亮了。他转过身问玲玲:“你刚才说取款为了造房子,小赵先生病成这样,他能回乡下造房子吗?”

    邱玲玲早已胸有成竹,她不慌不忙拎来一台录音机,对张一多说:“银行同志,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与小赵先生,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是夫妻,不信,你听——”说着,她一按键钮,录音机里传出小赵先生的声音:“玲玲,我们结婚吧,结了婚,我的财产可以委托给你了……”放到这,邱玲玲一揿录音机,两只丹凤眼眯成一条线,得意地盯着张一多。

    张一多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邱玲玲,然后冷冷一笑问:“你们是夫妻,登记了没有?”“没有。”“这盘磁带公证了没有?”“也没有。”“哼,你与小赵先生的关系,没有法律依据,不受法律保障。眼下储户病危,一旦死亡,他的存款就牵涉到遗产的分割,我们银行要保护储户的合法权益。小赵先生的存款,目前不能支取!”说完,他转身下楼,出了小赵先生的小花园,直奔里委会。他想打听一下邱玲玲的情况。不料,里委干部只知邱玲玲是新来的保姆,至于她从哪儿来,姓啥叫啥,过去做啥,大家都不知道。张一多了解到这些情况,他对这笔存款就更加关心了。

    4.室里交易

    再说邱玲玲被张一多一连串的问话,问得目瞪口呆,等张一多一走,望望手中四张存单,越想越懊恼。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拿了四张废纸,实在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一想到蚀了米,她把恼恨统统加到小赵先生的头上。她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可她没敢这么做,她决定撩下这个半死人,一走了之。当她路过里委会时,突然发现张一多在里面,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以为张一多到里委会,是反映她冒领巨款的事了。她心里一虚,立刻决定三十计溜为上计。于是,她心发慌,急匆匆,在马路上连兜了几个圈子,然后逃回家中,关上门,钻进自己的房问里。人象瘫了一样,一下子倒在沙发上。

    邱玲玲倒在沙发上,脑子昏冬冬,心里别别跳,她闭上眼,稳住神,过了好一会,心才平静下来。谁知就在这时,只听外面的门突然“笃笃笃”敲响了。

    这敲门声,敲得邱玲玲心惊肉跳。她神经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谁啊?”没人回答,又是“笃笃笃”。邱玲玲朝媳妇房间喊道:“冯阿姨,去看看,是谁啊?”不料,冯阿姨正在为她小孙子洗澡,放手不下。邱玲玲只得自己出来开门。

    邱玲玲开开门,一抬头,只见张一多站在门外,这一吓,把她的三魂,吓掉了二魄。心想:这下完了。我的“庙”被他们发现了,我这个“和尚”也逃不掉啦!看来,冒领的事是瞒不过去了,但是,总不能让儿子、媳妇知道啊!这么一想,她忙把张一多拉到自己房间里,关上房门,别上锁,压低了声音问:“你来干什么?”

    张一多怎么会登门呢?这叫无巧不成书。刚才,张一多正要从里委会回银行,一转身,发现邱玲玲从里委门口匆匆走过,他当机立断,想弄清她的底细,就尾随其后,一直盯到她的家里。现在,见邱玲玲神色慌张,坐立不安。他往沙发上一坐,跷起二郎腿,以一个胜利者的口气说:“嘿,嘿,没想到吧?这叫孙猴子再会交,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老实告诉你,小赵先生那四张存单,根本没留印鉴,而且到期了,也用不着证件就可取款。我一见你,就看出了你心中有鬼,我叫你去取一个图章,试你一试,想不到,你一下子就露了馅。现在,你手中的存单,等于四张废纸。没想到吧,银行这一关厉害啊!”

    邱玲玲听了这番话,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她懊恼万分。她似乎第一次感到自己无能、愚蠢。可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再开顶风船。她鼻子一扭,淌下两行眼泪。张一多见她流眼泪,暗暗一笑,忽然话锋一转,问:“你虽然拿了四张废纸,假如有人愿意帮助你,嗯,这四张废纸还会变废为宝,不过,你打算给人家多少好处?”

    “嗯——?”常言说:锣鼓听声,说话听音。邱玲玲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张一多两只忽闪忽闪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亮。难道他想与自己分赃?邱玲玲一下子从紧张的神情中解脱出来,人也立刻恢复了本来的神态,马上说:“只要能取到这笔钱,我也是明白人,三七开,怎么样?”“谁拿七成?”“当然是我。我七你三。”“不干。”“那么四拆。”“也不干。”“你要几成?”“苏州二公差——一人一半。”说着,张一多一举手,从口袋里拈出一张白纸头,念道:“今借张一多同志人民币贰万元整,恐口说无凭,特立此据。”张一多念完,把这张“借据”送到邱玲玲面前,说:“你愿意合作,请在借据上签字。等你把四万元领到手,给了我二万,我当着你的面,将它烧成灰。怎么样?”

    邱玲玲万万没料到,张一多连“借据”都准备好了。心里骂道:这老家伙刚才还装得象去西天的唐僧——一本正经。原来他和我是一票货,也在打小赵先生这巨款的主意。但是,他比自己棋高一着。没有他,四万存款,一分也得不到。邱玲玲觉得这签字的事,要好好想想,于是,她借着给张一多沏茶的时间,脑子激烈地转动了一阵子。最后,她咬了咬牙,在“借据”上签了名。签好后说:“张师傅,我的名字签了,不过你要保证我的安全。这四万元存款,我该怎么个取法呢?”

    张一多见邱玲玲在他的借据上签了字,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他品了一口新沏的龙井茶,只觉得满口清香,其味无穷。原来,张一多对小赵先生这些存款,早已垂涎三尺。当小赵先生儿子被捕后,他就在动脑筋,但苦于没有下手的机遇。想不到这次他的保姆,胆大包天,竟敢来冒领。他亲自上门,是为了摸清情况。当他摸到邱玲玲的家后,他的计划便形成了。现在,他见邱玲玲急切地询问他怎么取款时,他又品了一口茶,说:“你来银行好几次了,我再三申明要凭印鉴取款,已经造成一种假象,银行里同志都以为小赵先生那笔款子真要凭图章领。至于要什么样的图章,大家都没有验看过。所以,你只要去取一枚最能代表小赵先生身份的图章来,我先在四张存单的底卡上盖上章,然后,你在星期四,请注意,星期四是我轮休日,你拿了存单、图章来取款。只要底卡上有印鉴,我们银行是只认图章不认人的!”邱玲玲一听,顿时她那对单风眼又喜得眯成了缝。

    接着,张一多又如此这般地给邱玲玲传授了一套犯罪经验之后,才起身告辞而去。

    张一多,乐悠悠,兴冲冲,离开邱玲玲家,走出弄赏,左拐弯来到第一条横马路的路口,突然,听到一个人大喝一声:“站住!”张一多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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