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沉浸在美梦时,总是不想回到现实。明澈的梦太美好,有母亲的梦境对他来说弥足珍贵,他永远不会主动醒来。
云晓夕早已起床,甚至整理好着装,准备吃早餐,但明澈始终没有从梦境中走出来。仆人们都不敢去唤醒他,管家便哄着云晓夕去敲明澈的门。单纯的云晓夕完全不知道明澈的脾气喜好,想到也不是什么难事,就豪气地应允了。
“当当当——”云晓夕敲着明澈的门,但似乎里面的他并没有听到。于是,云晓夕深吸一口气,轻声说着:“殿下,时间不早了,该起床吃饭了。”
平时,只要明澈不想起床,任何人都唤不醒他,今天却不知为什么,云晓夕的声音很快就进入了他的脑海。他的梦消散了,一种无名之火立刻冒了出来。他完全不顾及形象,从床上爬起,穿着睡袍便走向门那边。
“殿下,您在吗?”云晓夕又敲了敲门。
还未完全清醒的明澈,听到是女声,打开了门,愤怒地拉起云晓夕的手腕,闭上眼睛说:“闭嘴!是谁让你来我的宫殿的!”
明澈的力气太大,云晓夕的手腕已经有些红,疼痛感加上委屈感,让云晓夕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哽咽着说:“是你让我来的啊。”
听到这委屈的声音,明澈渐渐平静,他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是云晓夕。他松口了云晓夕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云晓夕揉了揉手腕上的红印,眼泪不自觉地越流越多,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仆人们都不来唤醒明澈。这个皇子,是个有起床气的男人。
看到云晓夕的眼泪,明澈有些愧疚,但却不想向她道歉,就生硬地说着:“下次,别来叫我起床。”
下次,还有下次,你想的美!云晓夕带着怨气地想着。
“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去,难道你想看我换衣服?”明澈看着云晓夕脸上的怨气说。
这话,让云晓夕的愤怒感更加强烈,她看着明澈,暗自想着,鬼才喜欢看你换衣服。除了一张脸,其他根本没有优点,看你,我又不是花痴。自大,狂傲,没礼貌,鸟人!她想着想着,差点就说了出来。
明澈看到云晓夕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并没有想什么好话,而且她也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他便故意把睡袍脱了一半,然后带着暧昧地语气说:“再不离开,就全脱了。你就这么想欣赏我的身体?”
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的云晓夕,听到明澈的话,回过神来,看到上半身一丝不挂的明澈,脸立刻变的通红,她低下头,低声说着:“我又不傻,干吗欣赏你这种人的身体。您自己慢慢欣赏吧,我要先去吃饭了。”说完,便飞奔向餐厅。
“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明澈看着云晓夕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笑容。
来到餐厅的云晓夕,不再理会那些仆人的目光,坐在餐桌前,开始享用早餐。
“谁允许你,不等我,就自己吃饭?”明澈阴冷的声音从云晓夕的背后传来。
但云晓夕却故意装作没听到,继续吃着。
明澈并没有继续指责,而是也坐在餐桌前,看着云晓夕。
“好吃吗?”他一反常态地问着。
“好吃,真的很好吃。”云晓夕假装笑着。
“那就把这些全部吃完。”明澈带着命令地口吻。
这样的话,终于让云晓夕忍不住暴发了,她不高兴地看着明澈,“你自己试试看啊,怎么把这些吃完。我又不是猪,就算是猪也有吃饱的时候啊。”
“你不是猪,可是你现在就像猪一样,除了吃,什么都听不见。”明澈讽刺着。
“如果不是你太过份了,我能装听不到吗,你这人怎么那么难伺候啊。”云晓夕反驳着。
“果然是装听不见。欺骗我的后果,你想过吗?”明澈说着脸色有些阴沉。
“没想过,再说这也不是欺骗,是你做的过份,我不过是用我的方式抗议。”云晓夕早已被怨气蒙蔽了,忘记澈的交代。
“是吗?”明澈说着,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接着,他站起身,脸凑近云晓夕的脸,然后认真地说:“那,对不起,以后不会让你看到我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但,你必须记住,不许对我撒谎,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这种命令虽然霸道,却让云晓夕的心有些难过,她知道自己不能回答,因为怎样的答案,都会带有谎言,她内疚,内疚自己必须用谎言欺骗他,也无奈,无奈自己只有用谎言才能这样活着。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简单地对每个人,就像在地球上那样,做真实的自己,不对生活撒谎,也不对任何人撒谎。可是,她现在做不到了。
“不用立刻回答,事实上,我不需要你的回答,我只要你知道我的态度。”明澈看到云晓夕脸上的为难,他明明有些怜悯,却还是要用一种冷漠的语气和她说。
“像你这么讨厌的人,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以后不讨厌你。”云晓夕为了化解尴尬,推开了明澈,笑着说并不好笑的话。
“快吃吧。吃完去桔园。”明澈说完,再也没有和云晓夕说什么,而是专心地吃着早餐。
云晓夕则没有像之前那样认真地吃着,她时不时地偷瞄明澈一眼,确定他不会再对自己说什么,也顺便观察一下这个奇怪的人。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仆人们,早已充满好奇地看着云晓夕。她不仅是明澈第一个接触的王室以外的女人,也是,第一个和明澈距离那么近的女人。
“现在,出发。”明澈吃饱之后,站起身,干脆地说着。
“是。”云晓夕收起了之前的态度,恭敬地回答着。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发生类似的状况,不然澈的计划,就会因她而毁掉。
桔园,顾名思义,满园都是桔树。云晓夕一踏入桔园,就被桔子的香味包围。
“瞧,这是谁来了?”说话的是穿着园丁服的蓦涵。
云晓夕惊讶地看着蓦涵。
“明澈,为什么带她来?”蓦涵疑惑地问着明澈。
“她在地球生活过。能帮上忙。”明澈看了一眼云晓夕。
“那个,我能帮什么忙呢?”云晓夕小心翼翼地问。
“吃过桔子吗?”明澈问着。
当然吃过了,竟然问这么没水平的问题,云晓夕低头默默地想着,但随后,又堆出了笑脸,恭敬地回答说:“吃过。也见过桔树。”
“很好,这就是找你来的原因。这些桔树全部是地球上的品种,我们并没有吃过地球上的桔子,自然也不知道那里的桔子是什么味道。这片桔园种植了几个品种,你来尝,并且告诉我们种类以及与地球种植出来的口感上有什么差异。”明澈向云晓夕解释着。
“是。”云晓夕虽然有疑问,但却不开口,只得低声答应着。
蓦涵看出云晓夕脸上的小变化,走到云晓夕身边,微笑着说:“这是我和明澈的实验基地。父亲喜欢地球上的桔子。这种植物在魇帝国也从未成功结果。如今,种植桔树已经成为魇帝国的一项新兴的比赛。我们的桔园不是最大的,但品种最多,目前的挂果率也最高。既然你在地球生活过,由你来检验我们的劳动成果,最合适不过。”
蓦涵的解释,让云晓夕一下子明白了前因后果。她看着眼前的桔树,心中生出了一种为科研贡献的大无畏感。
“还有什么疑问?”明澈注意到云晓夕的表情变化。
“没有了,现在,我们从哪里开始?”云晓夕像打了鸡血一般,充满了力量。
“就这些小的吧。”明澈指着眼前那些挂满小桔子的树说。
云晓夕走到那些树下,伸手摘了就近的一个金黄的小桔子,看了看说:“在地球,这种大小的,一般叫做金桔,偏苦,是连桔皮一起吃的。很少有人喜欢吃这种。”说罢,云晓夕摘了一个,擦了擦,放进嘴里,慢慢地咬下。酸涩的汁液让她撇着嘴,说不出话。
云晓夕的表情过于滑稽,让明澈和蓦涵忍不住笑了。
而云晓夕实在受不了,就吐出了那酸涩的金桔,缓了半天,不服气地看着那两个笑着的人,“你们自己也尝尝啊,总是笑别人,自己却没胆子尝。”
“谁说我没胆子尝,看好了。”蓦涵被云晓夕的话激到,他说着从树上摘下了一个,放进嘴里,然后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而明澈明明知道云晓夕在用激将法,却也假装被刺激到,从树上摘了一个塞到嘴里。只是明澈比较能忍,他的脸上始终是一个表情。
云晓夕嘲笑蓦涵地同时,看着明澈那故意忍着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而蓦涵也吐出了嘴里的东西,和云晓夕一起笑着明澈。
“笑什么笑!”明澈吐出桔子后,不高兴地看着他们。
“谁让你那么会装,明明都难吃的不行了,还一本正经。这样不是很可笑吗?”云晓夕止住笑声,看着明澈说。
“有那么可笑吗?”明澈一脸不悦地看着云晓夕。
云晓夕看到明澈脸上的不开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低下头,又变成乖巧的样子,对着明澈说:“殿下,对不起,我不该笑你的。请原谅。”
“明澈,干嘛这么小气啊。晓夕也没有恶意啊。你太紧张了吧。”一边的蓦涵帮着云晓夕解释着。
而这句简单的解释却让云晓夕有些费解,她之前见到的蓦涵,并不像现在这样。现在的他看起来阳光健康,而那时的他有些心理病态,也不会帮任何人,像个长不大的坏孩子。
“晓夕,你去拿着篮子,把自己觉得好吃的品种摘下来。我们在这等你。”明澈看了看蓦涵,又看了看云晓夕,于是命令道。
“哦,好。”云晓夕有种明显被支开的感觉,但是却不能反驳,她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忍耐。她恭敬地拿起篮子,并且记住现在的位置,然后便开始了试吃。
“你怎么认识她的?”看到云晓夕渐渐走远,明澈转身对蓦涵说。
“在瑞尔大街。我静止时间,可她竟然没有被静止,自然她就引起了我的注意。随后,我和埃洛斯用木偶魔法把她请回家,陪我们玩了会。”蓦涵说的很轻松。
“说过很多次,不要再用魔法捉弄人,否则,父亲会怎样惩罚你,你应该知道。”明澈带着责怪的语气。
“放心,他根本不会注意我们。我试过那么多次,他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们。他心中,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蓦涵对那个父亲充满了怨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拉着我建这个桔园。别太嘴硬,我们都想得到他更多的关心。只是,不要乱用方法,尤其是伤人伤己的方法。”明澈苦口婆心地说。
“行了,别劝我了。我只能保证,跟你在一起时,不捉弄人,其他时间,别管我。我懂得尺度。”蓦涵笑着说。
“那就行。做自己,说不定父亲能够看到。”明澈说着。
“明澈,你为什么把她带来。她是澈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蓦涵转移了话题。
“正是因为这点,所以,才带她来。”明澈别有深意地回答着。
“嗯,她确实很特别。也许,澈自己都没意识到。”蓦涵领会到明澈的意思,点着头。
“看样子,你并不讨厌她。”明澈笑了。
“埃洛斯喜欢她,我想,她应该能成为朋友。”蓦涵看着明澈。
明澈没有说话,他们两兄弟,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却彼此了解,他知道蓦涵的意思,蓦涵也懂他的想法。
风,又一次吹动着桔树的叶子,云晓夕几乎尝遍了所有的桔树,准备返回时,她发现了新大陆。这里竟然种出了血橙,她摘了几个,兴奋地向明澈的方向跑去。
“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云晓夕远远地喊着。
“你猜她发现什么新大陆了?”蓦涵笑着问明澈。
“无外乎就是新品种的桔子。”明澈也笑着说。
云晓夕气喘吁吁地走到两人面前,激动地说:“我,我,我发现,发现血橙了。”
蓦涵看了明澈一眼,然后笑着说:“什么是血橙。我怎么没有注意过。”
“就是这个。”说着云晓夕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圆球形橘红色皮的果子。
“这不是一种桔子吗?”蓦涵问着。
“不,给我一把小刀。”云晓夕伸出手。
明澈从身后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小刀,递到了云晓夕的手中。
云晓夕轻轻地切开手中的血橙,然后对两个人说:“看,这个果肉是血红色的。”
明澈和蓦涵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晓夕手中的血橙,他们确实没在魇帝国见过这样的品种。
“如果没有错,你们种出来的血橙,应该很甜,很好吃。我先帮你们尝尝。”说着,云晓夕咬了一口。如她猜测,确实很甜,甚至比她在地球吃到的都要甜。“真的,好甜。你们也尝尝看。”接着,云晓夕把手中的血橙分给了两个人。
两个人将血橙放入口中,轻轻一嚼,然后,笑了,果然没错。
“没有骗你们吧。现在我,就把我的劳动成功,展示给你们看。这些桔子,全部是我觉得比较好吃的。而且,我也对他们做了记号,就请两位殿下尝尝看。”云晓夕边说,边把篮子中的桔子拿出来,递到两个人手中。
就这样,云晓夕开始向蓦涵和明澈介绍她摘下的桔子,而两个男人也按照她的方法试吃每个样品。他们认可云晓夕的说法,并让云晓夕带路,一棵棵辨别这些桔子的出处。虽然继续跑着有些辛苦,但云晓夕却乐在其中。
简单的工作完成之后,三个人坐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下休息。
“没想到,你在地球的时间,还懂的不少。”蓦涵拍着云晓夕的头。
“你不欺负人,会死啊。”蓦涵的力气有些大,云晓夕埋怨地看着他。
“不欺负你,觉得手痒。”蓦涵邪恶地说。
“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偏偏装成这样,你不累,我还累。”云晓夕看着蓦涵说。
“他是什么样的人?”明澈有些好奇云晓夕的这句话,故意问着。
“至少,与我们看到的不同。”云晓夕狡黠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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