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黎簇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你们费这么大劲把我们拐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开小灶?”
开什么玩笑,他之前吃了那么大那么不同寻常的亏,还以为自己的人生将从此不同,结果这帮孙子却告诉他自己到了这里还他妈得上课?!这狗日的课程究竟神在哪里,搞完这小灶他是绝逼能考上985还是能直接冲出国门?
“别嚷,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至尊邪仙)”吴邪拿着黑板擦朝他的正前方走了过来,顺带扫了眼杵在一边cos门柱兼任学监的黑眼镜,“只不过当时他教学时实践多一些。”
“实践?天天打洞吗?”黎簇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拔高。妈蛋,他真的要过上土拨鼠那不见天日埋头荒岭的生活了吗?
“不是,土夫子并不就跟土拨鼠画等号,”吴老板洞察人心,“像打洞那种水准的活儿,其实不怎么用费工夫教,顺带学着点儿就会了。当年我的实践课程表里除了一开始每天要跟他互殴,后期还得跟鳄鱼干架。”
说着他冲一旁但笑不语的黑眼镜扬了扬手,“好在这家伙的法子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确实很见效果。”接着走到两人正前方的黑板旁,“不过不用担心,你们暂时不用弄那些。”
黎簇不嚎了,但他觉得这人大概在诓自己。他?怎么可能,这人看起来这么斯文,真要碰见鳄鱼早该被吞了。(
她们的秘密)
“那你们…打算教我们些什么……”不教挖土?那教什么?土下面能有什么?他们能研究点什么?苏万正在努力发散思维,但明显被自己的脑内显像系统惊吓到了。虽然他对古墓感兴趣,但他最怕僵尸,连平日里看个丧尸片或是鬼片都得死乞白赖硬地拽上黎簇杨好一起才敢缩着脖子看。
“放心,没什么意外的话,脏活儿是不会交给你们的。”毛都没长齐,交给他们也不靠谱。
黎簇听完松了一口气:“那,什么是干净活儿?”
一直倚在旁边墙上自得其乐地看景的黑眼镜忽然开了口:“探个路、蹚个雷、逗个乐,顺便充当一下备用食材。”吴邪在一旁扫他一眼,看来这人是嫌小家伙们目前为止的表现还不够生动有趣,打算自己造景看了。
苏万的表情似乎比刚才更显惊惧。黑眼镜很是满意。
“有点公德心成不成,恐吓未成年人你有意思吗?”坐在苏万左手边的黎簇明显不信,但他的面部扭曲程度仍不输苏万——刚才偷懒倚了会儿椅子靠背,现在背上又开始又痒又疼了。
吴邪把搁在墙边都嫌碍眼的黑眼镜又推远了点,然后回到两人面前,把挨在另一侧墙沿儿下的小黑板竖了起来,边用擦子清理上面残留的粉笔轴线痕迹边解释:“他可以帮忙拎拎东西打打下手,正好最近人手也不够。”瞥完苏万,又看向黎簇,“你除了能当备忘录,应该还能帮我破译点东西。(
龙王令妃卿莫属)”
“可我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我?”黎簇吃力地挠了挠后背,又看了眼身边的苏万,“还有他。”
对方明显无意多言:“并不是我要选你,总之你先安心跟着我们就对了。”落在旁处,这几个后辈只会更危险。
“……”面对吴邪敷衍般的说辞,两人显然不能安心。苏万道:“那我们眼下要学什么?”
“先把你们的理论基础打一打,”吴邪撂下黑板擦蹲在小黑板前,奋笔疾书,瘦金体的大字很快布满了整个板面,“在这个知识经济时代,科学地进行淘沙能够事半功倍。”
“我去…”黎簇盯着黑板上正在被一一列出的分类项,有些难以置信,“现在的盗墓贼都这么多道道儿了?”他仔细看了看其中一条:战国贵族墓穴结构基本分类及个中机关规避技巧——简直高大上。
“这有什么稀奇,”一个粗犷的声音忽从门口传了来,“老话不是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要想出人头地,可不就得干一行精一行。”
黎簇和苏万同时扭头,只见一个胖子步子轻快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来了。”吴邪掷下粉笔头站起身迎了过去,那胖子咧嘴给了他一个揽肩抱。
“哟,你新抓来的丁?”站定后胖子瞧了瞧眼前的局面,笑得一脸褶子,“就是这小丁丁们都还有点嫩啊。”
俩“小丁丁”不约而同地皱眉——又他妈来一神经病。(
龙帝凤皇)
吴邪瞥了他一眼:“我哪有得挑?”都他妈那群王八蛋还有自家三叔赶鸭♂子上架,要不他才不想祸害祖国的花骨朵。
胖子没接他的茬,矮了矮身,冲座位上的俩学生崽子继续乐呵,努力展现亲和力:“小兄弟们快跟着咱们摸金校尉吴状元好好学着点儿吧。”说着冲吴邪那边努了努嘴:“你们俩运气不错,这趟也算是来着了,跟他下斗准保能看见奇观。”
“为什么说他是状元?”吴老板明明看起来是身板最弱的!一向自来熟的苏万敏而好学,不忘抓住机会探问:“还有,你们说的斗里有什么奇观?”地下风穴脉系?隔绝进化生物?还是史前外星遗迹?
“状元嘛,是胖爷我钦点的,你们吴老板召唤粽子的本事确实是天下一绝,走哪儿哪儿不安生。当然,能带出来的宝也多,胖爷当年算是见识了…”一提起往事胖子就刹不住车,顿时眉飞色舞,如返其境,“…他要是翻过一群葬地,腚后头指定能跟着爬起来一踢踏舞团,队形准保齐唰儿的。实力不够的跟他下地一定得提前买好八份保险,要不那趟活儿十成八九得赔。”——因为指不定就缺胳膊少腿儿了。
苏万听得直皱眉头,一旁听他复述自己英勇事迹的吴邪则冷笑一声:“可真是我亲兄弟。”记恨了多少年了这是。
“我这不是想凸显咱天真走的都不是寻常路嘛,”过完嘴瘾的胖子在黎簇边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再说了,现在的孩子们不就喜欢寻求刺激,你不整点儿悬乎的,人家还提不起兴致。(
英雄信条)对不,小朋友?”
黎簇咽了咽口水,左右瞄了眼,没吭声。
“少废话,东西带来没!”吴邪懒得再扯皮,打算进入正题。这半天净跟死胖子瞎白话了,正事差点儿都他娘的给忘了。
“你说你着什么急啊,一早就到手了,又不能生腿儿跑了。”胖子说着从怀里扯出来一只不大的布包,也不遮掩,当着俩学生娃的面儿就朝吴邪丢了过去。
黎簇和苏万坐在课堂简陋的木椅上不敢起来,于是抻着脖子往前瞧,但整只包裹的体积被吴邪的手挡着了大半,并不能看个完全。
吴邪淡定地拆解着。然而那包裹一解开,他整个人的气息就不对了。
那种感觉仿佛是眼前这个人身上费力攒了许久的温度,一下子被清散掉了。黎簇立即一哆嗦,心下暗道这什么宝贝,照妖镜?要不怎么这人身上的黑社会冷酷气息一下子就迸发出来了。
“当时对方派了多少人手?”吴邪口气森冷。后来那次他藏得不浅,对方应该出动了不少人来找。
“差不多得有半个营吧。”胖子估摸了下,“几个城市周圈同时进行,没见有女的。”看这架势他们恐怕得抓紧了,“你的下一步计划筹备得怎么样了?”
“回头就知道了。(
燃情仕途)”吴邪重新掩起裹布。眼下多说无益。
胖子叹口气,停了停,点头:“也成。那什么,我饿了,先弄点吃的去。”说着径直撂下一屋子人,摆摆手出了门。
黎簇寻思着那胖子原本想要说什么又吞了回去的表情,暗暗捏了一把汗。虽然始终不太相信,但照目前这么看来,这几个人中起领导作用的还真是这吴老板。在他所看过的黑帮片里,只有跟着帮派里有话语权的人混,才能有前途。而这年头牛逼的人都不可貌相啊,想日子能好过点,果然还是得先抱对大腿。之前自己一直觉得他最脓包,真是太险了。
一旁隐匿了半天存在感的黑眼镜审视了下吴邪忽变的神情后大概也觉得不妙,跟面色阴沉的人打了个哈哈后,也学着胖子抬腿就从屋子里撤了。
两人走后,屋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那个,我…咱们从哪一门开始?”气氛忽然凛冽起来的课堂上,黎簇试图将吴老师的注意力扯回被冷落已久的教学黑板。正事不能久拖,尤其是这种高压环境中,他有经验,早结束早解脱,否则回头熬夜费神补习的只会是自己。
一旁的苏万也叹了口气。既然不能抗拒逃避,也享受不起来,那就只好先顺从着忍耐了。
两人拿出了平时都不曾有过的严肃态度,准备认真听一听这闻所未闻的纲外课程,却不知最后掉链子的并不是他们——字样飘逸的小黑板前,吴邪沉默着收起那件他们搞不清情形的东西,没再继续准备讲学事宜,而是坐在了那方由石块垒起的迷你讲桌前,开始出神。
底下坐着的俩倒霉孩子摸不清头脑,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好也陪着干坐。
最后,渐沉的夕阳中,第一天的课程就这样不了了之。
匆忙且缺油少盐的一餐晚饭后,黎簇和苏万偷摸溜到院子后面,跟在屋外抽烟放风的胖子套起了近乎。
大概是胖人通常能给人以一种敦厚感,而且刚才属他最能说,在两人的心目中,这人应该比另外俩都好接触些。而胖子确实也是来者不拒,仨忘年交天南海北地胡侃了一会儿,苏万终于往正题上起了个话头儿:“吴老板以前不常像今天这样是么?”他不否认今晚自己跟鸭梨就是来打探八卦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那是这两年受了一些刺激后养成的第三人格。”胖子的语气似乎有些低沉。他想起了一些东西。
果然是精神分裂?对面两人对视一眼。
“那有没有什么应对方法?呃…预警办法也成。”苏万问道。万一那家伙哪天忽然又邪性了,他俩可就又倒了血霉了。
胖子吸了口烟,摇头:“他这不比生理周期,别人猜不到的。他自己可能也不好控制。”神经病从来就是说犯就犯,谁还给你按日程表走啊。控制不住情绪理论上是因为那东西嗑得太多,不过这一条胖子没有说出来。
苏万不死心:“好吧,那原来呢?”就算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难以判断,摸摸以前的底总行吧?大体对照参考一下总该还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愿望。
“第一人格是天真无邪乐善好施,这个比较符合平素的他。第二人格是两面三刀扮猪吃老虎,典型的欺软怕硬奸商做派。”胖子几乎张口就来,都不用花时间总结,看得出他也很是怀念。
一旁的黎簇听完后深表无语——对比来看,这彪悍炫酷的第三人格还真是突飞猛进。
“那内个…包裹里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跟之前他受的刺激有关吗?”苏万环视了一圈,悄声地问。
“那玩意儿算是你们家吴老板的定情信物,”胖子压下烟头,也学着他的口吻凑过来偷摸着道,“他们被人无故拆散了,十年之后他得凭着这个把你老板娘,或者说师娘,接回来。”就先说是师娘吧,这其中牵扯太复杂,他一时也懒得多解释了。
聪敏如苏万立刻脑补了一个“十年之后复相见,凭此抱得美人归”的奇幻悲情武侠版本。
听到八卦,黎簇也好奇心膨胀,追问道:“我靠,这俩人还定了个十年之约?像杨过小龙女那种的?”
胖子一脸严肃:“没错。”就是限期比十六年短点儿。
好可怜。俩很有想法的学生仔对视一眼。这种一般都是空头支票,运气不好这辈子估计就不用见了,吴老板真信啊?
胖子将俩小子的眼神看得分明,不由叹了口气。其实吧…有些事还真说不好。他抬头看了看悬在半空的月牙。
有的惦念,总比让神雕大侠空着一颗心枯守来得强吧。
【入夜小剧场】
是夜,黎簇和苏万并排躺在硌死人的简陋土炕上。
本就心烦意乱睡不安生,夯土又硬实,再加上隔壁胖子震天的呼噜声,两人于是齐齐举头,遥望窗月。
苏万一巴掌拍死个一直在耳边绕圈的蚊子,转头悄声对黎簇道:“你说吴老板到时候要是搞不回媳妇儿,没法儿花好月圆,万一杀咱俩泄愤怎么办?”以他那个突发神经质的症状,到时怕还真说不好。
黎簇想了想,压低嗓音,认真道:“不如咱还是向他申请一下,从基础课程学起吧…打洞确实是门好手艺。”——居家旅行杀人越狱必备良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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