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各有心事,一路无话。(
琥珀之剑)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城,行了五六里左右。
太阳越来越毒,烤的苏玉心和项羽都已是大汗淋漓,特别是项羽,肩膀上还扛了一个少说也有八九十斤的老人,更是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苏玉心望了一眼项羽,不料竟看见在他身上的那老者已然舒服的闭上了眼睛,甚至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闪过他摔倒时的画面。
总感觉,有点不对啊…
看到身旁那已经汗流浃背的项羽,苏玉心思虑再三,终究是做出了决定。她拉住了项羽的衣襟,示意他放老者下来。
“你又想做什么?”
项羽的脸上分明写满了不解,可还是按照苏玉心说的做了。
老人原本正做着美梦呢,忽然被这么扔在了地上,睁开眼睛,气不打一处来,直骂道:
“丫头,你可是答应了老朽要带我行十里路回家,怎么,这才走了多少就想反悔?”
苏玉心一摊手,义正言辞道:
“老人家,您可真是冤枉我了,请您仔细看看,我们分明已经行了十里路啊!”
老者和项羽闻言皆是一愣,项羽还好,虽不知苏玉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不多说。(
吸血爹地独爱小甜心)而那老者却是拿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一看,不对,又擦了擦,还是不对,这就吹胡子瞪眼了起来:
“丫头你当老朽瞎了不成!这分明只有五六里左右!”
苏玉心的表情却如山中麋鹿那般纯良:
“老人家所言的五六里可是以您的标准来计量的,而玉心所说的十里亦是以玉心的标准来计量的,至于谁更符合始皇陛下所规定的标准,我们要不要找官家人来度量一番?顺便也看看您的秤,是否真是如您所说那般精准?玉心倒也是好奇的很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老者闻言只是惊叹。(
总裁来袭:豪门联姻)他道这丫头只不过是能说会道,偶有妙语罢了,分明没想到竟能够如此活学活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样的丫头…
思虑再三,老者的眼神竟有些飘忽不定起来,有道是人才难得,苏玉心虽为女子,却仍旧使老者动了一些心思。
苏玉心哪管那么多,见老者愣在那里,心里只想着再添一把火,便和项羽就做出原路返回的样子。
这下不信你不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见她二人竟就这样离开了,老者终是一咬牙,心中便做出了决定,焦急之下冲过来便拉住了她:
“丫头等等!”
看见二人皆意有所指的看着他的腿脚,老者恍悟又踩到了她的圈套,老脸一红,咬牙切齿道:
“小丫头竟然敢算计我!”
苏玉心连忙摇头:“玉心哪敢!”,心里却直诽腹:这老狐狸果然在骗人!
只可怜了那项羽,白白的扛着他走了五六里路,眼下也是明白了过来,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绝品厨娘)
老者却又说道:“不过也算老朽与你投缘,丫头若是帮我把这莲蓬担回家,我便可以考虑考虑收你做个女徒弟,传授你些纵横辩术,你看怎样?”
说到这里,老者的脸上竟漾满了洋洋自得之色,仿佛对他这所谓的“纵横辩术”得意得很,言下之意,传给苏玉心可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一般人哪有这个机缘!
可苏玉心又何时听过这“纵横辩术”,只觉得老者莫名其妙,然而转过头来忽然看见身旁的项羽面有异色,心知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急忙问道:
“你知道这什么…编书?是什么东西?”
项羽沉下目光,思索了些许,又看向了那仰面望天不可一世的老者,缓缓讲道:
“我从叔父那里有所耳闻。(
独宠萌妃)这所谓‘纵横辩术’,源自鬼谷先生,顾名思义,就是论辩之术,号称‘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当年苏秦张仪二人便是靠这辩术游说四方诸侯。”
苏玉心了然,心里暗将这“纵横辩术”与辩论画上了等号。她虽不识史,但苏秦张仪二人的威名,却还是如雷贯耳,本想这“纵横辩术”应是很厉害的学术,却没料到项羽竟又说道:
“不过,我私以为,所谓‘纵横辩术’,不过鬼谷先生无心之作罢了,真正震慑四方的,当然应属鬼谷兵法。自古以来,哪个霸主是靠三寸之舌收复四野,安定天下的?依我看来,这声名在外的‘纵横辩术’,其实也不过一鸡鸣狗盗、欺世盗名之学罢了!”
老者听着项羽的讲解,原本是十分满意的,谁知随着项羽话锋一转,老者的面色也开始不善起来,直至最后听到他“鸡鸣狗盗、欺世盗名”的评价,更是怒火中烧、暴跳如雷,恨不得抄起扁担与这毛头小子拼命:
“好一个狂妄自大的黄口小儿!竟敢说我纵横辩术是欺世盗名之学,当真是刚愎自用、口无遮拦!道不同不相为谋,老朽我也不与你多做纠缠!”
老者一怒之下,抬起扁担就欲离开,然而思索之下,终是一转头,目光炯炯的看向苏玉心:
“丫头我问你,你又如何看我纵横辩术?”
苏玉心听老者这么一问,也是思量了一下,说实话,若单以辩论来释义这纵横辩术,她倒还是站在老者这一方的,更何况诸子百家,万千学术自有其存在之义理,又岂能轻易否定任何一家?当下就沉声说道:
“玉心认为,当年苏秦仅凭一己之力便促成六国合纵,迫使秦废帝号,归还土地;张仪依靠三寸之舌说秦帝以横破纵,连横诸国,自此强秦。(
勉传)这二人虽为辩论游说之士,但依旧能抵上万乘之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自能说明这辩术之威;再者,老子有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这天下间又有哪一家学说能完全脱离其他独立存在?这纵横辩术中自有兵、法、儒、道众家所学,而其他学说,亦是如此。”
一番话说的老者是连连称奇,愈发欣喜,只有项羽依然那般不屑,冷哼一声:
“妇人愚见!”
苏玉心原本与那项羽就不对付,如今却是因他帮了自己而处处忍让,当下见他如此态度,心内自有不满,然而沉吟再三后终是忍住了,转而向那老者说道:
“老先生也不必担心,玉心先前所做之事不过试探一二,并无冒犯之意。一来我与这项公子并不相熟,若是一直麻烦他,玉心心有愧疚;二来若是老先生当真伤着了,那不要玉心说,项公子宅心仁厚,自会送您回家。而如今既然先生您并无大碍,那么玉心便帮您担这莲蓬回家,也不必劳烦项公子了。”
这话说的虽然好听,但言语之间逐客之意十分明显,项羽又哪里会听不出来,心里只道苏玉心在赶他走,怒目一张,就讥讽道:
“我记得先前苏姑娘还说欠我一个人情云云,而如今,却是要赶我走,好一个‘恩怨分明’!”
苏玉心不说话。她自然记得今日项羽之恩情,日后也必将会报答。只不过眼下,却是再也不想和他一路了,便继续说道:
“玉心岂敢决定公子去留!然而天气炙热,项公子又何必要与我二人受这日晒之苦?”
眼见二人的争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老者一摇头,插话道:
“项公子送我到这里,自是莫大的恩情,老朽虽不满你信口开河,但既然你予我有恩,必将涌泉相报。如今你若不嫌弃,便随我一同至寒舍,老朽请公子喝一盏茶,也算还了公子之恩,顺便也有些话想要交代苏姑娘。”
苏玉心见老者都这么说了,只能作罢。而项羽,见其言语间尽显尊敬,心里也很满意,便一点头,随了上来。
谁知这一谈竟谈了整整一个时辰,项羽坐在厅堂,自觉已饮了两三壶茶水有余,可苏玉心二人却还没有从侧房出来,已是大为不耐。本欲先行离去,但转念一想,若是不辞而别,免不了要被这二人笑话,终是沉住性子,等到了最后。
苏玉心却是嫌这时间尚短,根本不愿离开。与这老者的一席谈话,当真让她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虽然老者有言,女子习这纵横辩术,不过能于乱世之中保自己一条性命罢了,至于游说四方、建功立业,自然是痴心妄想。然而这却也正是苏玉心想要的,二人一拍即合,苏玉心便向老者行了个大礼,拜了他为师。
如今的苏玉心又哪里能想到,日后,正是凭借这纵横辩术、三寸不烂之舌,她才能多次游离于险境之外,救人于草野之间,其中作用,自是比她所料想的要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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