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空空,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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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颤抖的母亲,起身安抚的父亲,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唯独少了黑袍人。
李易天神情变得恍惚,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站在那里发呆。老李头回头看着他,说道:“发什么呆?赶紧去休息!你看你,最近休息不好,也老做噩梦!”
“娘怎么样了?”李易天并未回房,而是向着床头走去。
他在梦中黑袍人所站位置停下,低头正好看到母亲的脸。刚刚身躯还颤抖的母亲,此刻已经恢复正常,呼吸也慢慢变得均匀起来。
“你一来你娘就睡踏实了,应该是想儿子了,没什么大事。”老李头轻声道。
“那我陪陪娘,爹你先睡。”
李易天站在床头,目光四扫,不甘心的他想要看看黑袍人是不是躲起来了。但四周空空,什么都没有。李易天不断告诉自己,刚刚的只是梦。
看到母亲一直睡得香甜再无异常,他才回到房间休息。
这一觉,李易天睡得很香,梦中他梦见自己又长高了,力气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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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李易天从床上爬起,简单洗漱之后,就向着村外跑去。
柳王村五里之外,有一片连绵山脉。李易天去的是外围,外围山上有野味,至于深山里他可不敢去。
深山里除了有熊瞎子,还有更厉害的猛兽,如虎、豹、豺、狼,不光李易天不敢去,就连村中猎人也不敢深入。
入山的李易天,在四处查看,想要找寻野鸡、野兔的踪迹,最终他找到一处灌木丛,整个人屏住呼吸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守株待兔法,守在野兔路过之地,静等野兔再次路过。
李易天的力气很大,不足十六已然超过村里的成年人,力气大奔跑速度也就快,反应也很敏捷。
这个猎捕方法对他很有效,但也不是每次都能顺利捕捉到野味。
天色转而大亮,阳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山林间,渐渐毒辣,李易天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不动。他看似专心,实则已经走神,脑海中想的全是阴魂,看到阴魂预示着家人就能过上好日子,李易天对于自己的十六岁,充满期待、期盼。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他顺着灌木叶,看到一只金毛野兔正向着这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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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兔速度不快,却很警惕,走走停停,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它惊逃。
李易天抛却杂念,缓缓吸气,然后屏住呼吸,静等野兔靠近。
十米,九米..六米,三米..两米,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不足两米时,李易天向前猛扑。
灌木丛忽然开始抖动,野兔的长耳一抖,感知到危险,扭身向着侧面跳去。
李易天化为黑影从天而降,双手如鹰爪向着野兔抓去。不过这一下却是抓了一个空,野兔侧跳出两米。
李易天脚下用力,狠狠一跺地面,整个人又像炮弹一般,直直射向前方野兔。
他的身体穿过荆棘灌木,到达两米之外,死死按住野兔的脑袋。
野兔后腿用力,不断瞪着李易天的脸,在这期间,利爪在其脸颊上划过几道血痕。
李易天支撑双肘,跪地,双手力道不减反增,手臂上浮现道道青筋,野兔挣扎几下之后,便是没了反应。
“呼!”
垂死挣扎的野兔劲力很大,一般人根本抓不住,看到野兔没了声息,李易天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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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神了,要不然一下就能抓住!”
起身之后,李易天看到身上衣衫多处被划伤,是刚才穿过荆棘所致,暗呼一声晦气。他的衣服本就不多,这件又被划开,回去得缝补。至于他脸上的伤,则是被无视。
拍拍身上泥土,李易天拎着野兔回返,这是他一家人一天的口粮,如果够省能吃上两天。
他的猎杀手段,只是靠抓,靠运气,这也导致李易天虽然有本事,却无法靠这个本事支撑整个家,让家中二老过上好日子。
..
李易天已经两天没有去听讲,第三天,王小楞来到李易天家中。
“小天,又在杀鸡?”王小楞走进院子,看到李易天熟练处理野鸡。今天李易天走运,一下抓住两只野鸡。
“小楞来了,快屋里坐。”老李头从房中走出。
“不了李伯,我是来找小天的,是学师让我来的..”
不等小楞说完,李易天便是抢先道:“小楞,你明天去告诉学师,就说我最近忙,没时间去听讲,等我娘好点了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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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话时,李易天还冲着王小楞挤眼。
“小天,这是学师让我拿给你的,说给伯母抓药用。”王小楞放下一枚银钱,并未多留便是离去。
李易天怔怔的望着那枚银钱,脸上满是愧疚。他原先以为王小楞是来催要听讲费的,但没想到竟然是来送银钱的。
一枚银钱能换一百枚铜钱,而在柳王村,每人每个月仅仅缴纳五枚铜钱的听讲费。整个学堂也只有十几位学生,一枚银钱需要学师积攒很久。
这枚银钱,对现在的李易天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李母病重,李易天实在无法拒绝。但此等大恩,他会铭记在心,日后相报。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母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无法起床。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情,村中医师诊脉过后便是连连摇头,并未开药,说病人想吃什么就吃些什么。
李易天的生日是七月十三,出生第二天就是鬼血夜。很快半个多月过去,距离李易天的生日,已经不足半月。
七月一日,又到了鬼月。
李易天晚上做恶魔的次数越来越多,在梦中,他清晰的看到了黑袍人,他总是站在母亲床头,而母亲的睡眠质量,也是越来越差,身体每况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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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阴风阵阵,似鬼哭,李易天家中并不富裕,所以早早灭灯。这一晚,他又做噩梦,梦中他看到黑袍人,不过这一次除了黑袍人,他还看到了母亲。
有两个母亲,一个躺在床上,另外一个站在那里,不舍的向着李易天的房间望去。
“娘!”睡梦中的李易天似乎感觉出什么,大喊一声。
李易天猛然坐起,然后就听到了父亲的哭声,他的脸一下白了。等他冲进房间时,躺在床上的母亲已经没了声息。
李易天眼前一黑,直接栽倒。
这一夜,是七月初七,久病的李母离世。
老伴离世,老李头伤心难过,家中贫困,丧事更是亲力亲为。置办棺木,加上送葬,老李头一家可谓是雪上加霜,而因为劳累过度,老李头本就不好的身体也变得更加虚弱。
安葬完老伴,老李头也倒下了,由李易天照顾。
转眼间,六天已过,李易天十六岁生日到了。
夜间,外面阴风阵阵。房间里,李易天久久无法入睡。
过了今晚他就十六岁,但母亲离世,父亲病倒,家中重担压在身上,沉重打击让他早已忘记了当初学师所讲阴魂之说。
李易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母亲,想的都是父亲,想着大房子,想着好日子..想的累了,整个人也沉沉睡去。
子时过去,李易天身上毫无征兆的亮起光芒。亮光点点,犹如鬼火,由体内散发而出。
随着时间推移,李易天身上的光芒更加炽盛,到了最后,光芒中竟然有丝丝雷光,丝丝雷力。
他的房间,被雷光照的如通明白昼,雷光在闪烁,雷蛇围绕他在游走。
这一晚,李易天又做梦了,梦中的他似乎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能飞天遁地,能驾云吐火,移山填海..
这一晚,李易天的思绪在天际翱翔,直到梦醒雷光散。
也正是这一晚,屋外阴风里一直站着一个人。他从子时李易天身体出现异常时,一直到李易天苏醒才松了一口气,径直离去。
第二日,李易天早早起床,然后上山。家中已无丁点积蓄,老李头又卧床,李易天必须上山猎物。这只是解决了食物问题,至于银钱问题还要多谢学师,因为他又送来银钱。
学师对李易天很好,从小就是如此,这一点李易天一直铭记在心,此次更是欠下学师天大恩情。
这一日猎物,格外顺利。李易天发现一夜间自己不管是速度还是力气,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谓是大增。
而且因为掌握不好力道,抓野兔时数次都超过对方。
这一日,李易天收获极大。等李易天抓着野味回来时,正好看到老李头往床头灯中添油,此刻的老李头,头发已经花白,整个人无比憔悴,身心疲惫使他到了垂暮残年。他看到李易天后,虚弱说道:“小天,今夜是鬼节,也是你娘的七日,回魂夜!”
李易天听闻,脑中仿佛有电光划过。
“鬼节!回魂夜!生日!十六岁!”李易天呆在那里,脸上竟然有了一抹彷徨,有了恐慌。
他竟然忘记了阴魂这等大事,顿时变得懊恼起来。他想立刻冲到老学究那里询问,但是村中风俗,家中有人离世,李易天目前还不能去别家。
白天,李易天感觉日子过的极为漫长。已经过了十六岁,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普通人,是否能够看到阴魂。因为焦急、彷徨,使得李易天因为今天猎物够多的喜悦,也被冲散。
漫漫长夜终于来临,由于是鬼月鬼节,家中火烛长明。李易天跟老李头一个在主屋,一个在侧屋,都没有入睡。
时间流逝,子时到来,外面的呜呜声更大,似乎有一缕阴风吹了进来,房中油火开始摇曳,映射出道道黑影。
忽然,李易天瞳孔一缩,发现一道魂影。这魂影正是母亲,眼中含泪,痴痴的望着他。
李易天先是一惊,但瞬间眼中就有了泪,嘴巴张了张,但还不等开口,就有一声‘蓬’的声音传出。
大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撞开,阴风吹进房中,烛火瞬间熄灭,一声爆喝随之响起:“阴魂,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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