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他们还真是没有自作多情,第二天,廖老便找上了门儿来,当然了,正好贺易庭这一天休息在家,开门,呦吓,这么个大人物亲自来接,他还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来着,心里更是有一些些不安了,难道受伤太严重快死了?不会,拖这么久不出来不可能他老婆一去就没事儿,真当他老婆是神医啊?想到这儿,昨晚上的种种担忧倒是减弱了一些,客客气气地将人请了进来。
廖老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哪里看不出这毛头小子在提防着什么呢,不禁有些好笑,又带着点儿赞许之色,老贺家出来的孩子还是很不错的,敏感度还挺高,他乐呵呵地进门去喝了杯茶,打量了一圈儿他们的房子,今天彭章跟沈瑜出去甜蜜蜜了,原本他俩也正准备出去的,但是还没出门儿就被这老头子给截住了。
“听说小雾对于心脏方面的毛病很有研究?”
“……”这个你应该早就调查过了吧?无语归无语,钱雾还是挺谦和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贺易庭彻底松了口气,看向廖老的目光都放尊重了许多,笑容也真诚了许多,甚至主动为其添了茶水,面上带着笑:“廖老看起来身体很健康啊。”
廖老手指虚指了指他,摇头笑道:“那是自然的,我还年轻着呢。”这话说得贺易庭脑门儿上一滴冷汗低落,是啊,七十多岁比起很多快要入土了的老人家的确是年轻着呢,呵呵。接下去又听廖老直截了当地问:“今天休息是吧?那今天看成不成?”
至于报酬什么的谁都没有说起,钱雾也没有提,她现在算是知道了,现在的社会虽然基本上是笑贫不笑娼的,但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不爱谈钱。当然了,私底下怎么样无从得知,反正表面上都是不爱钱的,也不爱说到钱。
就像现在……不过钱雾也知道,报酬少不了她的,关键还是关系,要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好,除了有本事之外,就要有关系,认真说来,这两者是缺一不可的。
想到这里,钱雾微微笑着道:“自然是有时间的,尽快么?不过我跟贺易庭晚上还要去看电影的。”
贺易庭端起茶喝了一口,正欲说些什么,廖老就道:“三小子今儿个没事情吧?一起过去也成。”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廖老是有备而来,钱雾这儿也是有所准备,双方一拍即合,什么都不用多说,她直接拿上了针灸包就跟着人走了,贺易庭倒是比她紧张,还回房间换了套衣服。
车子往玉泉山上去的时候,钱雾忍不住开了车窗,深深吸了口气,叹道:“这儿的空气很好。”
再往里去,玉峰塔映入了眼帘,沿途是一排看不到尽头的三米高墙,多处小岔路有军队站岗,山路并不算长,但是却能够看到不少“禁鸣”的交通号志,吉普车还停下来两次,给出了证件才给放行。贺易庭小的时候倒是来过几回,但那时候防守并没有现如今这么严密,而且也有十几年了,对眼前的一切算得上是陌生。廖老在前头带路,贺易庭就牵着钱雾的手跟在后面,要说贺老爷子住的地方也是有荷枪实弹的警卫巡逻的,但是这儿的感觉又不一样,总感觉更加严肃一点儿,光是看得见的摄像头就好几个……学刑侦出身的贺易庭下意识地观察着还有那些是隐藏着的针孔摄像头,不过他并没有脑残到东张西望,而是不动神色地用余光,反正现在他视力好。嘿,还别说真有发现来着。
他在那儿自得其乐了,看的钱雾颇有一些无语,用手指抠了抠他的手心,两人相视而笑,贺易庭还小鬼头似的朝她呲了呲牙。前头的廖老余光看见这两只的互动,心下觉着有趣,这对儿小年轻!心里也有些奇怪钱雾的淡定从容,贺易庭也就罢了,这丫头的背景他都是仔细调查过的,一个农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谁也不靠就靠自己,才多少岁呀,有如今的这份儿成就,可以说是相当了不起了,竟然进了玉泉山即将见到元老级别的人物也不见紧张!
这里的别墅并不少,外表看来也都挺朴素的,也不高,错落着分布,廖老带着两人走到其中一栋,门口立着两位一动不动的负枪警卫,见到廖老过来,还十分严肃地敬了个礼。大厅里没有人,有勤务员出来说:“首长刚午睡醒,正在书房看报呢,我去叫一下。”
不一会儿,一楼左边的一个房间里,勤务员推着一个坐着轮椅,须发皆白、带着黑色框眼镜儿的老年人出来,看样子跟贺易庭的爷爷年纪差不多大了,甚至更老一些。
“这是首长。”
贺易庭的眼睛已经直了,这人他认识!哦不,应该说是在爷爷的相册上见过,虽然这些年基本已经不路面了,但是贺易庭联系着姓氏还是很快想到了这位的身份。虽然这位比自家爷爷只大了几岁,那时候爷爷却是这位手底下的兵。顿时就有些激动了起来,舔了舔唇,竟下意识地就敬了个礼:“首长好!”
做完了这个动作以后,方才发现自己有些傻呼呼的,面上泛上了一些绯色。首长却是半点儿也不介意,很是和蔼地笑了笑,也在轮椅上作者给他回了个礼。廖老在首长耳边科普了一下:“您还没见过这小子吧,他是老贺家里的小三儿。”
首长恍然地“噢”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让两人坐下,不要拘礼,也不要紧张,首长说话的时候带着挺浓重的四川口音,也是很快切入了正题:“我现在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听说小姑娘很厉害,就请你过来啦,哈哈哈。”
钱雾也没有矫情,将脉枕拿出来,将老首长的手放上去,然后手指搭上去感受其脉搏,心里却是默默地在摇头,都已经是油尽灯枯的身体了,再拖又能拖几年?坏死的心肌跟周围堵塞的脉搏要疏通就是一个相当漫长的工程,身体的元气却是已经到头了啊。神识所见,身体里还有不少残留,且不好动手术取出来的弹片,寻常腰背腿脚肯定是酸疼难当的,心里不由得对这位毅力大神肃然起敬。
她想了想,直直的看向老首长:“能给我看一看之前大夫写的脉案跟方子吗?”有些东西她不懂,但是贺易庭还是知道一些的,甚至昨晚上还特意私下里咨询了一番贺老爷子,一定级别的领导人尤其是这种元老级别的大人物,身边的私人医生都是杠杠的,不少用的都是中医,那伙儿做到中医巅峰的老家伙们有幸住进中南海,为这些元老们服务,民间戏称“中南海御医”,而给这些政要们看病,能不留个备份的文件?不然到时候非自然死亡的话谁能说得清楚?
老首长点了点头,就有勤务兵跑去取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拿出来两个牛皮纸袋儿,道:“这是去年的跟今年的。”
钱雾道了声“可以了”,便拆开来细看了起来,她看东西速度快,记忆力也超棒,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瞟下来,中间连停顿都不用,不肖十分钟,便将两个纸袋儿中的东西看完了,还装了回去,重新递给了勤务兵,廖老看了不由得眼角一抽,这真的不是在敷衍么?真不是在敷衍么?
“您想治什么?”毛病太多了,钱雾想了想,问了病人这个问题。
首长也愣了片刻,也知道自己身上毛病太多,“哎,别的也不求了,就想着死之前能少受点儿罪,我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还有弹片没取出来。”说着又指了指腰部,“这个位置有一颗子弹,差不多算算有六十几年了吧,最是折磨我,现在天气一下雨,躺床上完全动弹不了,开了止疼片也受不了。”
之前给他看病调理身体的是曾经国医大里的王大夫,也算是中医界的老国手了,时常给按一按,倒是好些,但是去年王大夫去世了,其他的医生很少能做到这么好的,老首长也很是苦闷,前儿个听老廖说起京里出了个小天才,给他治过,很是不错,让自己也试试,他就想着试一试吧。心里其实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是老廖一个劲儿的说好,他知道老廖不是信口雌黄的人,便也就答应了,心里不是没有几分期待的。
这小姑娘的资料他昨天也翻了翻,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他倒是没因为她的年纪而心存疑虑,想当年□□二十三岁就当上军团长呢,有志不在年高么。这会儿见了面,细细打量,见其面色沉静,眼里也带着清正之气,心里就更多了两分好感。当然了,现在说想治腰酸,也是存了几分试探之意的。毕竟档案上写得再好,人家说的再好,还是不如自己真切地感受到的。
谁料钱雾一点儿犹疑都没有,一口答应了下来,道:“现在就可以,但是耗时会比较长,您再吃一些东西吧,我怕一会儿会受不住。”
这下子不仅仅是老首长了跟廖老了,就是贺易庭都惊了一下,他直觉地觉得,小雾这是要出大招了!
果不其然,她说:“至少要五六个小时。”腰痛到了起不来动不了的地步,势必会更加消耗元气,生命也就流逝地更快了一些,所以钱雾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老人家体内的弹片使法子慢慢地挪移到不重要的地方,不要像现在这样儿卡住重要的神经肌肉,导致疼痛难忍。若非现在的修为只够她五六个小时的施为,她倒是想一下子将弹片给逼出来,但是能力所限,只能够慢慢来。
厨房很快就送来了两碗米粥,钱雾很不客气地就端了一碗吃掉了,她等会儿可是要花大力气的!
贺易庭一个人在这儿也无聊,钱雾有些舍不得他这样子等着,正想说什么,老首长先想到了,也有些苦恼,这时候楼上下来的老首长的五子倒是为其解决了这一大难题,他笑了笑说:“小贺不介意的话,就上来下一盘棋吧?”室内开着暖气,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衫,但是左手臂却是打了石膏吊着,贺易庭的瞳孔不自主地一缩,果真是受伤了吗?对于他是怎么一出来第一眼看到就知道自己的,根本就没有思考的必要。
不过再转念一想,自己跟小雾都是小人物,就算是跟这位走得近一些了,也没什么大碍的,而且据说这一位是极其公正廉洁的。到底还年轻,见到领导人,热血和激动很快就冲上了脑袋,“哎”了一声,握了握钱雾的手,便跟着人上楼去了。
钱雾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老首长只需在床上躺着,她在其左腰上推按,实则是用真元将那个已经跟神经积压在了一处的金属单片往外面推,这个过程说难其实并不难,但是说简单也并不容易,因为人体内的构造太过于复杂,神经、肌肉、各种组织器官,弹片又是坚硬的金属质地,推出来的同时要避开那些经脉,不能划到肌肉,那就得小心翼翼的,有的时候还不得不变换方向。钱雾的打算是连续推好几天,将弹片逼到表层的位置,然后取出,若不那样的话,它的位置是会有变化的,时日一久就会重新错位……好吧,考虑到老首长的年纪以及体内至多再维持个两三年的元气,错位到重新伤到神经的可能性其实不太有了。所以钱雾也不打算动手术取出,省的老人家多吃一遭苦头。
这的确是一个体力活儿,也是个考验技术的活儿。一边输出真元,一边观察着老首长体内的弹片以及各种交错的神经,她一边还有心思想,幸好这几年救人救得多了,真元的利用率高了许多,而且也浑厚澎湃了许多,看来除了积累那看不到的善果以及赚钱之外,救人还是有个显形的好处的。
推按其实是有一些酸疼的,尤其是有的时候弹片被推移的过程中,即使钱雾再如何的小心,还是会免不了碰到一些组织。好在老首长是从烽烟战场上走过来的人,什么苦没有吃过,就是近年来什么都顺遂了,身体上的毛病却没少过,这会儿倒是能忍受。而且钱雾一股一股的灵气慢慢地度进来,他很明显地能感觉到腰部里面整个儿都灼热了起来,他以为是按到了穴位的缘故,只不过从前那位王大夫给他按的时候热感没有这么强烈罢了。
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了,老首长中途甚至不小心睡了过去,而这一睡竟然就是一个小时,若非勤务兵喊他他还不醒呢,一睁眼见钱雾还在那儿按,但是外头的天色却已经黑了,楼上跟自己五子下棋的贺易庭都已经下来了,正给钱雾喂巧克力吃,一会儿又端热茶到她的嘴边儿,又给她擦擦汗,眼睛里的心疼绝对骗不了人。
老首长忽然就很不好意思,道:“小钱啊,你先歇歇吧,这都好多了,我现在一点儿都不疼了。”想来也真是十分神奇,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肯定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行。
谁知钱雾却说:“很快就好了,不然这里没有东西依托,子弹还是会埋入经脉的,到时候再弄出来可能就更复杂了。”
首长:“……”他怎么就听不懂这小姑娘在说些什么呢?难不成……“这中医推拿还能将子弹给推出来不成?”这也太扯了一些吧?
钱雾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只是位置稍稍偏差,不至于压迫神经。”
这样一说,大家倒都是做出了恍然装,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这成吗?其他的老国手怎么没见试过?
钱雾是在六点出头一些的时候结束的,五个小时不到一些,体内真气一空,她不是太有形象地往后一靠,就倒进了贺易庭的怀抱,暖暖的,嗯,她知道他就在她的后面。贺易庭有些心疼地给她擦了擦脸,又摸了摸,钱雾朝他一笑,然后对着已经被人扶着坐起来的老首长道:“现在时不时不疼了?”
老首长笑眯眯地道:“没想到小钱小小年纪这么有本事,好样儿的!”不过当他听钱雾说再按两次,腰就不会酸痛了的时候,还是本能的不信,有没有这么神奇的事情的啊?
廖老已经说了:“那小钱看下两次的治疗安排在什么时候妥当?”
钱雾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这个星期的预约是怎么弄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满……这样吧,您明天打这个电话,她会告诉您的。”
廖老:“……”好吧,头一次见到让首长预约的如此大牌的医生!
首长与他的五子倒是哈哈大笑,说:“应该的,小钱啊,那就麻烦你了。”十分亲切,还留了晚饭。
临走前,首长的儿子还跟贺易庭说:“小伙子也要好好儿干,下次来了我在家咱们还下棋。”跟一个慈爱的长者看一个晚辈的表情,贺易庭颇有一些受宠若惊,但是一个下午相处下来,倒也熟稔了许多,道了声:“好的伯伯。”瞧,这伯伯都叫上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军绿色的吉普车开道,钱雾刚用完了真元,丹田内空空的,力气倒是有,精神上的疲惫让她有些懒洋洋的靠在有些精神亢奋的贺易庭的怀里,后者面上尚且带着兴奋,碍着前头司机在,倒是没说什么,就是时不时地低下头亲她一口。
“咱们还看电影不?”钱雾问他。
贺易庭倒是有些想的,但是看看老婆一副很想睡觉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就道:“不想,咱们下回去看。”
回家碎觉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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