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大树遮挡住了毒辣的阳光,池边清风徐徐,甚是凉快。
一抹倩影坐在池边的大石上,用一条细细的紫带垮垮地绑住了三千青丝,玉白的脚趾伸进水中微微拨动,荡起了圈圈涟漪。
白色的面纱遮住她一半的脸,只露出漂亮的弯眉大眼,她正出神望着对面,目光没有焦距……
一条鲤鱼倏地跃出水面,打破了这片宁静。
女子醒了神,隔着面纱轻抚着右脸,说不在意容颜是假的,她只是一个俗人,不过,也不会到那种悲痛欲绝、暗无天日的地步。
这点她还是很看得开。只是若被爹娘看见,不知有多伤心。
这么一想,心头闷闷的,自己离开那么久,一回去就只会让他们难过……
一条小鱼游到她停住不动的脚丫旁,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就上前亲了亲她的脚心。
酥酥痒痒的感觉从脚上传来,她望去,好笑地看着这条贪吃的鲤鱼,调侃道:“真是一条嘴馋的鱼儿。”
“我看你也是嘴馋了吧。”一道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隐隐带着笑意。
木紫悄嫣然回头,边笑边拉着峒瑶一起坐下来。
峒瑶看她在这边戏鱼弄水,悠然自得,又想起她昨晚偷溜上南羡峰,看到叶浅风在房间发疯的模样。
真是赤裸裸的对比……
这几天木紫悄都住在东慕峰上,与其说是被清颜师尊看守,倒不如说在游山玩水,她行动自由,根本没有人跟着她。
不过也正合她意,她索性把整个东慕峰都游了一遭。
木紫悄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懒懒地把脚从水里缩回来,才笑道:“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我。。唉,是师尊让我来喊你去大殿。”
“哦?审讯吗?”她莞尔一笑。
该来的总是会来,这无人打扰的清闲日子,也是时候结束了。
……
这是她第三次踏足这里,大殿之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庄严肃穆。
第一次,是因为笪竹师兄被罚,她开口求情。
第二次,她在这里意外地成了子清默的徒弟。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但她大概料得见结果,就是——她被逐出师门。
这一次也称得上是三堂会审,因为子清默是两人的师父,所以这一次坐在中间,慕清颜为左,戈彡夙在右。
紫衣铜镯,白色的面纱半遮半掩,露出一双漆眸,墨发及腰,皓颈挂着一块血色玉牌,简单的穿戴别具风情,惊艳四座……
她在众人安静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
“木紫悄,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叶浅风一双眼里布满血丝,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却被身旁的两名弟子死死按住。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木紫悄的语调虽然淡淡,却有一种凛冽杀伐之意。
叶浅风从看到木紫悄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气急了眼,被这么一挑衅,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嘴里骂骂咧咧地想要挣脱两个弟子的禁锢。
“放肆。”花未迟冷眼一扫,开口喝道。
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慕清颜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原本还觉两人都有些可怜,如今一见,二人都没有悔过之意。
“你们二人乃是同门师姐妹,却自相残杀,真是丢尽了墨青门的颜面。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是她!”叶浅风伸手指向木紫悄,目光灼灼,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两个大洞,“弟子前些时候发现一个药阁无人使用,便放入自己的东西,谁知她闯进来后说药阁是她的,还先动手伤人。”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两人这般动静,仅仅因为一个药阁!
慕清颜奇怪地瞥了子清默一眼,正纳闷着,师弟什么时候对医术感兴趣,还在南羡峰上置了药阁。
木紫悄也不反驳,默不作声,一双清眸直直看着子清默,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开口。
良久,子清默方道:“宝草阁确实是紫悄的。”
得到确认后,木紫悄在叶浅风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惊讶,心中不由冷笑,这人分明一早就知晓了。
“即使如此,那也不过是个误会,木紫悄,你又何须先动手伤人。”
木紫悄缓道:“弟子原先放在屋内的医书药材都被她丢到了回望峰下,所以紫悄打了她一记耳光。”
子清默听着微微一怔。
她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可也没人敢出声说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医书药材对于喜欢研究医理的人来说,像命根子一样。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佩剑被人丢到回望峰下,或许远不止一个耳光这么简单。
叶浅风没有半点被戳穿的难堪,反笑道:“你的东西明明就在师父的屋子里,这会竟然污蔑起我来了。”
木紫悄抬眸,看见子清默眼底的狐疑,心中一凛,没想到被她摆了一道!
那些刚刚还替她不忿的人,一下子倒戈向了叶浅风那边,窃窃私语着。
“这么会有这样的人,还敢废别人的手。”
“就是,真不要脸,心肠这般歹毒的人怎么配留在墨青门。”
……
叶情的性子躁,不似峒瑶那样能忍,早就听不下去了,气烘烘地:“你说什么的呢!紫悄不是那样的人。”
刚刚说话的人其实是跟她们同时进墨青门的,不过她较晚拜入门花未迟门下,成了二师姐,处处被也叶情压了一头。
这会又被她在众人面前一斥,面上更加挂不住,怒极反笑:“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废了浅风的手吗,我看她就是蛇蝎美人!!”
“呸,你凭什么这么说!紫悄的脸也受伤了!”叶情一手默默握上剑柄。
那人冷笑一声,“噢?有人看见吗!”
叶情气极,迅速抽出长剑,冰冷的剑光晃住那人的眼,她惶恐地往后退,没想到叶情如此大胆,敢在这里动手。
她正要刺去,不料手腕一麻,长剑被人夺去,“唰”的一声插入剑鞘。
花未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们身旁,叶情看着她阴沉的脸,有点害怕了,不过还是倔强地轻哼一声。
“你先滚出去!”花未迟不耐烦地开口道,这话是对着那个被吓得呆住的人。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身为她的徒弟,宁可打输,战死,也不能未战先怕!!
她又转身看着叶情,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待会再收拾你。”
叶情在性格上像极了她,所以两人很投缘,也正因如此,有时连她都拿她没辙。
刚刚两人的争吵早就引来的众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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