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来过训练场的,上回它的papa就带它来过,但是训练场里的休息室,阿吉还是第一次来,虽然上次来训练场的时候有只特别讨厌的大坏龙吓了自己,但是其它龙那勇猛的身姿还是给阿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能够参观一下那些成年赛特龙的休息室,阿吉的内心其实有些小小地激动与好奇。
阿吉从破壳而出的那一天起就和宁煊在一起没有分开过,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睡觉,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共用一个卧室,阿吉生活的环境和人类是一样一样的,但是这会儿被宁煊带着进了训练场的室内的时候,里面一切都让阿吉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这里的一切都很高很大,比如说屋顶很高,门很大,连点燃的蜡烛都是特别特别大的一根。
阿吉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由得开始想自己长大了以后会不会也在这里生活呢?那么在这里训练的话还可不可以回家和papa一块儿睡呢?如果不能的话自己就不太想到这里来了呀,因为舍不得papa……
好吧,我们得承认,阿吉小盆友现在想的有些太多了,并且很快,它的这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在推开了那扇大大地门看到门内的景象的时候戛然而止了,只是这一回,它的嘴巴张的更大了——大到再大那么一点儿,这位小盆友也许就有脱臼的危险。
是的,它和它的papa看到的景象是一样的,那一堆,或者,用一滩来形容更准确一点儿,那一滩赛特龙像是没有长骨头地躺在一块儿,一点儿都没有了最初那威风凛凛的气势。
而阿吉作为一只赛特龙,它比它的papa还要感到震撼一些,所以,在宁煊和冈萨雷斯交谈的时候,阿吉不由自主地慢慢地走到了那一滩赛特龙的面前,并且在那只三番两次吓唬自己的叫做伯恩的赛特龙面前停住脚步,尾巴无意识地拍了拍地面,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你们……这是在休息吗?难道成年的赛特龙就是这样休息的吗?”
其实在门刚刚被推开的时候伯恩就发现了这两人一龙的存在,但是,鉴于它干了一件它觉得会被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的蠢事儿,所以它很鸵鸟地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看着屋顶装傻,但是奈何那个傻乎乎的小蠢龙居然找到自己还来跟自己说话,见躲不过了,伯恩只好故作矜持地转过脑袋眼带不屑地看着阿吉道,“小蠢龙,你怎么来了?”
现在阿吉是完全被眼前这一滩赛特龙凹处来的奇葩造型所吸引,所以压根没注意到伯恩又对它进行龙身攻击,只答了一句,“papa带我来的。”说完又接着问了一遍刚刚问过的问题,“所以,我以后长大了也会像你们这样滩在地上休息吗?”
阿吉的眼神太过专注,专注到伯恩想要装傻当没听见都不行,于是伯恩不甚自在地故意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从鼻孔里喷了一口气然后哼哼唧唧道,“这种……是独特的休息方法,你这种小蠢龙是不会懂的。”
“放屁!”伯恩胡诌完,阿吉还没来得及说话,靠着伯恩的一只赛特龙就万分悲愤地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将自己的脑袋朝伯恩撞了过去——虽然这会儿的所谓全身力气也就是和挠痒痒差不多感觉,但是语气中的抓狂与悲愤可是实打实的,“分明就是你带着我们大家吃错东西啦!搞得我被隔壁的那群混蛋笑死啦!伯恩你太会坑龙啦!我以后在隔壁和隔壁的隔壁还有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那些混蛋面前怎么抬头做龙?我恨你!!!”毫无疑问,虽然如此悲愤,但是声音也和蚊子哼哼差不多。
声音虽然小,但是阿吉可是听明白了,阿吉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它不计前嫌地关心地问道,“你们吃错东西啦?是拉肚子所以才现在这样没力气吗?”说完想想又从宁煊给它做的斜肩包里掏出一个袋子打开冲伯恩举起自己的小爪子,“不过没关系呀,papa说不舒服的时候好好吃东西就会很快舒服的,这是我papa给我做的丸子,你要尝尝吗?”
对于伯恩来说,当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几次作弄的小鬼被戳穿自己的糗事这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它狠狠地瞪了旁边的那只悲愤欲绝的赛特龙一眼然后刚想昂起脖子拒绝眼前的小蠢龙的提议,但是它的鼻子却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然后低下头看着被阿吉托起来的从袋子里散发着阵阵诱人香味的肉丸子,看了看阿吉,又看了看肉丸子,最后它低下了头,最后的最后,休息室就响起了阿吉的嚎啕大哭……
从阿吉抽抽噎噎地诉说中,宁煊知道了事情地前因后果,他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那硬扛着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但是通过对方的小动作还是能知道对方非常的不自在的成年赛特龙——你主人虽然是个面瘫但是看起来还是挺可靠的啊,怎么养出来的赛特龙这么不靠谱呢?
冈萨雷斯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赛特龙幼崽究竟是说的什么,可是从那湿哒哒被丢在地上的布袋子和自己的赛特龙那尴尬的神情以及幼崽那哭的惨兮兮的样子来看也不难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堂堂一个将军的赛特龙居然抢了幼崽的吃的,这样的结论让饶是面瘫如冈萨雷斯都有些觉得难为情。注意到宁煊的目光以后,冈萨雷斯上前一步道,“刚才的事情……很抱歉,我会做出赔偿的,伯恩,我也会好好教训它,真是很抱歉。”
曾经在网络上,宁煊也见过太多由不靠谱宠物的主人的苦逼生活,况且也就是几只肉丸子,宁煊非常大度地挥挥手,“算啦,一些肉丸子而已,没关系的。”
才说完这一句话,宁煊就听到和伯恩靠在一起的赛特龙哼哼唧唧道,“肉丸子……肉丸子……啊,我的肉丸子……我已经好久没吃肉丸子啦,天天吃草,难道我是兔子吗?!伯恩你这个混蛋,刚刚都不留一颗肉丸子给我……”
那只碎碎念的赛特龙让宁煊的心中一动,抬眼看向冈萨雷斯,有些犹豫地问道,“请问……你们现在都喂些什么给赛特龙吃呢?”
“嗯?”冈萨雷斯不知道宁煊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之前确认了是赛特龙吃错了东西,所以让医生来看过以后医生说为了排出赛特龙体内的毒素所以在赛特龙们醒来之后就不要喂肉类而是定时服用清肠的植物就好了。”
冈萨雷斯回答的很正直,宁煊却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其实我觉得……像赛特龙这种强壮勇猛的物种,自我修复能力也肯定是很强大的,而它们能力的维系自然是从它们的食物中得到,您觉得,从生下来就是食肉的物种长时间的不沾荤腥只靠吃素为生,这力气……从哪儿来啊?”
冈萨雷斯,“……”
一直到回到家里,宁煊想起冈萨雷斯那好似石化一般的反应就忍不住吭哧吭哧地笑两下,倒是阿吉还一直沉浸在自己挚爱的丸子被那只大坏龙一口吞下的悲伤中,虽然一只前爪还捏着宁煊的衣角,但是另一只爪子还时不时地擦擦自己落下的眼泪。
“我说……你们两个是怎么了?一个时不时地傻笑两下,一个抽抽噎噎的。”宁煊自顾自地乐了一会儿之后一道声音让宁煊抬起了头,视线正好对上了正挑着眉带着不解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安斯艾尔的。
“啊……阿吉啊……”宁煊又转头看看自己身边正伤心的龙儿子,颇为无奈地伸手摸了摸阿吉的小脑袋,“它的肉丸子被别的赛特龙给吃了,伤心了,不过,宝贝,不要再哭了好不好,papa待会儿再给你做肉丸子,比你被伯恩吃掉的还要多,行不行?”
阿吉抬起头,含着两包泪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宁煊,抽抽道,“可、可被吃掉的丸子又回不来,而、而且,我请它吃东西,它全吃掉了还没有跟我说谢谢,pa、papa你不是说要做一只有礼貌的龙吗,为什么它不讲礼貌?”
“呃……”宁煊有的时候觉着自己的儿子脑回路挺奇特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答话好了。
“哎呀呀,几个丸子而已嘛,待会儿让你papa给你做就是啦。”说话的功夫安斯艾尔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又像没骨头一样倚靠在宁煊的身上懒洋洋地摆手道,“别那么小气嘛,要是你还是觉得伤心的话,那再哭一会儿?我能先借走你papa和他说会儿正经事么?”
“安塞……你就别添乱了。”宁煊瞅着阿吉因为安斯艾尔的话又想哭,于是扶着安斯艾尔站好,然后去摸摸阿吉的脑袋,“阿吉乖,先去洗洗脸好不好,待会儿papa带你去厨房做好吃的,现在papa和安塞说会儿话,行么?”
“嗯。”阿吉是个听话的孩子,于是点了点头果真捏着一匹小手绢儿去了盥洗室。
而宁煊哄好了阿吉之后才站起身转头问安斯艾尔,“什么事情让你急的一个劲的掐我啊?”
“好事啊。”安斯艾尔表情有些得瑟,然后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厚厚的一叠羊皮纸,“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是什么?”宁煊很捧场地摇了摇头。
安斯艾尔嘴角一勾,将那叠羊皮纸往宁煊怀里一塞,“那就看看呗。”
宁煊不解地看看安斯艾尔又低头去翻看那一叠羊皮纸,看着看着宁煊的嘴巴也像当初阿吉第一眼看到那一滩赛特龙一样——长的老大,好半天才抬头看向安斯艾尔,“安塞,这不是你弄来作弄我的吧?”
安斯艾尔想了千万种宁煊看到这叠羊皮纸的反应,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原本还乐滋滋得得瑟瑟的心情顿时被破坏,没好气地瞪了宁煊一眼道,“你觉得我是闲的难受弄这么一叠东西来寻乐子么?无不无聊啊!”
“这么说,是真的?”宁煊还是一副受了惊的表情,“我的天啊,这也……这也……这也太多了吧!”
总算,宁煊这样的反应满足了安斯艾尔的要求,这位大老板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模样,又像往常一样用手臂搭着宁煊的肩膀,“我亲爱的小伙计,你永远不要低估女人对于华服还有珠宝的狂热,更不要低估女人在这方面的胜负欲。”
是的,这厚厚的一叠都是来自于那些贵夫人贵族小姐的订单,无一不是指名要求宁煊来为她们制作参加宴会的礼服。
把订单认认真真地从头翻了一遍,宁煊那速度有些跳的过快的心脏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深吸一口气,他抬起头看向安斯艾尔,“这么多……你全部都接下来了?那得做到什么时候啊?”
好吧,安斯艾尔得挫败的承认,十次有□次,他揣测估计他亲爱的小伙计的想法与反应总是错误的,就好比现在,他没想到在最初的激动过后宁煊提出了个这么朴素的问题,安斯艾尔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宁煊面前摆了摆,“嘿,伙计,不要把你英明的老板拉低到和那些一心只想赚钱的粗俗的生意人一个档次好吗?我们并没有穷到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所以,我们出售衣服,但并不是什么生意都做。这些订单今天给你看只不过是想对你说明你的第一次是有多么的成功,而给谁做,不给谁做,我们当然要进行一番筛选。”说罢安斯艾尔按了一下宁煊的肩头,“我安斯艾尔·杜邦的衣服,可不是谁都能穿的,你作为我最看重的小伙计,当然也是如此。”
宁煊听着倒是觉得有点儿前世奢侈品牌高级定制的味道了,也明白有些有钱人就是吃这一套,人家钱不缺,缺的就是那种独一份儿的满足感,你要是那种大众品牌人家还不惜的来买呢。所以,宁煊非常虚心地同自己的老板请教,“那,安塞你已经选择好了接下谁的订单吗?”
“你先看看,看看她们的要求,然后挑出你想做的,最后我再从中拍板接下谁的订单。”安斯艾尔答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必着急,对于看重的行家,那些贵族都是信奉‘慢工出细活’的,所以,你有充足的时间来好好挑选。”
“好的,我会仔细挑选的。”安斯艾尔发了话,宁煊也就从善如流地点了头。
宁煊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儿子是个如此护食的小龙崽子,当然,也不排除那天的回忆实在太过深刻,反正自那天从训练场回来,阿吉就将它的小包看的死紧,除了宁煊,别人碰都别想碰一下,一旦发现有谁有靠近那小包的意图,阿吉立马就龇牙甩尾巴,一副要进攻的凶狠样儿,连和它关系好不容易有点儿缓和的安斯艾尔都不例外。
见到阿吉去了一趟训练场就变成了这样,宁煊也只得又恢复了带着阿吉上下班的日子,并且希望早日让自己儿子消除那被夺食的心理阴影,因为宁煊觉着,为了几颗肉丸子,就这么一副要和对方决一死战的样子,实在是,太不帅气了!
这天,宁煊照例带着装了鼓鼓囊囊一袋子肉丸子的阿吉去了安塞的服装店,刚刚进门没多一会儿,宁煊还弯着腰打扫着卫生呢,门就被推开了,欢迎光临四个字只来得及说了前两个,宁煊起身时看向来人倒是愣了一下。
而对方,显然也有些许的惊讶,但是很快,脸上的惊讶就被高傲所代替,“你是这里的伙计?”
“是的,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宁煊也很快地调整了表情,摆出职业而亲和的笑容。
来人打量了宁煊一圈儿然后微微昂起头,“杜邦先生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叫宁煊的?我想见见他。”
“对,是有。”宁煊不知道眼前这位陌生但又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姐找自己有什么事儿,但还是点了点头,“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宁煊?!”这回,来人的表情又变了,全然的是怀疑与不可置信。
“呃……是的,如果你找的是安斯艾尔·杜邦先生店里的叫做宁煊的人的话,我可以确定,只有我一个。”宁煊看着眼前姑娘的神情,忽然有点儿想笑,因为他觉得对方一定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当对方第三遍用非常怀疑完全不相信地眼神打量着自己的时候,宁煊终于忍不住异常客气地开口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而当宁煊问完这一句话之后,对方总算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然后略昂着头口气带着些傲慢地问道,“你就是那个给伊丽莎白·菲尔德制作礼服的宁煊?”
“是的。”宁煊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对方用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因为,最初第一次在菲尔德家的宴会厅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是那样骄傲的样子。
而这位骄傲的贵族小姐在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却也没有说,反倒像是放弃了什么似地没好气地瞪了宁煊一眼,然后开口道,“你什么衣服都能做吗?”
“哈?”宁煊被对方的提问弄得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有点略宽泛啊,思考了一下后宁煊只温和地笑笑道,“抱歉,不是这样的,我只会做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衣服。冒昧的问一句,是您要做衣服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您想做什么样的衣服,我看看是否我能做。”
宁煊的回答让对方眉头皱了起来,又用那种审视的眼神来来回回像扫描仪似地扫了宁煊好几遍,甚至,宁煊觉得对方心中好像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似地,最终,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眼前那美丽的少女好似做了什么决定般直直地看向自己,“不是我,是别人,你能么?”
宁煊觉着对方的语气颇有些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感觉,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很耐心地答道,“这个……小姐您知道那位对做衣服有什么要求吗?老实说,您这么问,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了。”
再表述完不是自己要做衣服后,那位贵族小姐好似破罐子破摔似地不再欲言又止而是直接开口道,“你还能做出像你为伊丽莎白·菲尔德制作的衣服吗?我不是指样式一模一样,而是指,效果,效果和伊丽莎白·菲尔德那样,让人……看的很舒服。”宁煊觉着对方最后那句形容词说的颇有点儿那么咬牙切齿的味道,满满都是不情愿。
“如果是要看上去让人觉得舒服的话,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宁煊说完这句话之后看着对方眼前一亮的反应忽然心里一突,又赶紧加上了一句,“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那位客人聊聊,了解一下她的需求。”
结果,宁煊这话一出口,那位小姐又再度皱起了眉头。
这反应让宁煊愣了一下,然后小心地问道,“是……不太方便吗?”
对方神情很是纠结地站了一会儿以后,然后抬头看向宁煊问道,“一定要见到人吗?”
“一般来说都是这样,因为和客人面对面交流我就能够更好的确定和知道客人想要的是什么,可以将客人的构想与我的建议经过讨论后融合起来,这样制作出来的衣服才是最合心意的。而且,您看,要做衣服的话,这尺码总是要量的吧。”宁煊笑笑解释道。
这一席话让对方神情纠结之色更重,好半天才咬牙道,“你等一会儿。”说罢也不等宁煊反应就转身出了门。
宁煊莫名地看向被被推开又关上的门,这姑娘怎么怪怪的?
等了一会儿都没看见对方回来,宁煊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但是等到宁煊抱着一匹布从后面来到前台的时候却正好和那位去而复返的姑娘碰了个正着。但是这一次,宁煊整个人都石化了,连布匹砸在自己脚上都不知道疼,因为,此刻宁煊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ohe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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