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衍水涧
中州东南有一处小镇，名叫衍水涧，此处得名由一条自衍水宗蜿蜒而下从小镇中央穿过的溪涧，算得上是依附于衍水宗的一个周边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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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人口不多，加上男女老少，约莫百十号人。
这一日，破晨的初晓打破了小镇以往的宁静，晨鸣的不再是嘹亮且高昂的鸡叫声，而是时不时传来的驴马声和车轱辘碾压着石子路面的疙瘩声、以及各种呵斥叫囔的吵闹声。
一拨接着一拨的人流，断断续续的赶往衍水涧，三十年前的今日也是这般，三十年后的今日依复当初。
三个月前衍水涧就已经开始准备迎接这隆重的一天。
甲子三十六年三月初一，这是衍水宗的开宗之日，同样也是衍水宗大开山门，广招世俗子弟的日子。
人过百年，莫得长生。
仙宗难觅，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凡俗里的熙熙攘攘、庸庸碌碌，又如何能比得上仙道渺渺，天行自在。
衍水宗是中州东南少有的世俗宗门，寻常日子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岂是凡夫俗子能高攀的。这一招纳子弟的日子，自然就是一个个天大机会，但凡得到了消息的大家贵族，莫不希望自己的子弟可以进入其中。
衍水涧村口，八个彪形大汉骑着漠北悍马，分开左右，各自四人，在前开路，护送着一辆由两匹玉顶火龙驹拉载的镶金马车，其后跟着载着大大小小数十车的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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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端坐着一位华发少年，眉宇间英气焕发，不怒自威。
这一队马车前后零零散散的有些三五成群的散客，这些散客大多见到了马车上镶嵌的“公羊”两个明晃晃的鎏金大字，不自觉的都避开了去。
公羊家族是中州的一个大家族，虽然这次来的应该是一个分支，却是谁也不愿招惹的。公羊家族是出来名的护短，如有多事人敢于招惹家族看重之人，必是不死不休。这次过来的公羊羽虽是家族在乐阳城一个小分支的公子，但是能进衍水宗面试的必然也是家族着重培养的对像。
这一支小队，进了衍水涧小镇，在小镇中心靠着溪流上游驻扎了下来。
衍水涧只有一间客栈，名字也是简单就叫衍水客栈，大约能住下四五十号人。
“公羊羽那小崽子倒是识趣，把客栈让出来给爷住，自个儿跑一边玩去。”客栈里的一个身材魁梧，长着络腮胡子国字脸大汉，把着酒，骨碌一口猛的灌了下去。
“嘘，李大嘴，你能不能管着点你的那张臭屁嘴？公羊公子也是你呼来喝去的主么？你不要命了，可别硬拉着把我搭进去。”。李大嘴同桌旁边的一个长着尖嘴猴腮山羊胡猴廋猴廋的人儿抱怨道。
“呸呸呸，老子就是看不过那些公子哥摆架子，大伙儿都是来冲着衍水宗来的，若是都进了衍水宗，算起来怎么也是师兄弟，到时候他还摆着这幅臭架子，我就是看不惯又能把我怎么样？就你这怂样，真不知道你老爹怎么就给你起了个狼霸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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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是老爷子起的，老爷子说了：‘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再说了，我狼霸天到哪里不能吃肉？我这一身本事还不是我自己闯出来的。”狼霸天对李大嘴的评价有些不服气，开口反驳道。
“你这本事狗屁不是，我看你也不过是夹着尾巴的狼崽子，走了狗屎运。要不是上次在南王墓捞了一残本《土行经》，就凭你这猴廋猴廋的身子骨，翻个棺材板都难。”李大嘴大大咧咧，丝毫不给狼霸天留面子，转眼揭了他的底儿。
“嘘、、、、、、”
客栈里的其它人一阵唏嘘，想不到当初那闹得纷纷扬扬的南王墓，好处居然都给这看起来畏畏缩缩的狼霸天得了。那《土行经》可是三百年前南王的修炼功法，若是全本说不定修行个数十年，得些道行也不一定。
“真是可惜了、、、、、、”
周围有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是可惜了《土行经》这样一门绝世土行功法被狼霸天拿来挖盗洞用了，还是在可惜狼霸天只是得到了一本残本《土行经》？
这世上，拿着宝当球耍的，估计也就这狼霸天了，这赫赫有名的《土行经》，被他学来作发死人财的活计，亏他干的出来。
这人若是走起狗屎运来，咸鱼都能翻身。
不过这些人虽然想要残本《土行经》，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烈火军婚）一来这两人看起来平平淡淡，大伙儿却都明白他们绝对是不好惹的主，二来大家都是冲着衍水宗来的，若在这里惹事说不定会让衍水宗反感，直接取消了资格，更何况只是一个残本。
“咦，狼怎么会走狗屎运呢，要走也得走狼屎运，哪有狼拉狗屎的啊？二弟，快来这里，有酒！”，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汉子，啪的一下坐在了李大嘴那一桌空余处，拎起酒壶，灌入嘴里。
“爽快、、、、、、”，那汉子一口气咕咚咕咚的把壶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人都叫我李大嘴，那是因为我嘴大吃八方，想不到这兄弟一样嘴大下一壶，好酒量！”李大嘴本来就是个爽快人，不仅不去介意对方的唐突，反而佩服起他的酒量。
狼霸天却不这么以为，凭借着他和李大嘴多年的合作，心里跟明镜而似的，李大嘴哪里是因为嘴大吃八方才这么叫的，分明就是满嘴放臭屁才被人取的雅号，还恬不知耻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屁放的是又响又臭！
“哪里有酒？在哪里、、、、、、”
一眨眼的功夫，门外又是窜进来一个精廋精廋的光头汉子，不管其它，只管问酒。
“二弟，没了。酒壶里就一点点，被我倒了一口就没了。”那魁梧汉子好似犯了错的小毛孩，九尺壮汉说的一点也没有气势。
旁边的人听了，对着魁梧汉子的话嗤之以鼻，这骗小孩的把戏倒是耍的顺溜。刚才看他拎起酒壶喝酒之时，分明看到了那喉结咕嘟咕嘟的鼓动了半天，就他这喝法，估摸着多少也得有大半壶，哪里是剩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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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娘的狗屁，我明明是你大哥，怎么成了老二了？你有见过谁家的老二长的像我这样细小的么？还不是老娘在世的时候偷偷的把好吃的都给你了，把你养的肥肥胖胖的。要不你问问大家，哪个人的老二长的像我这样细小的？我再说一遍了，我是老大！”，那精廋汉子好像一直在纠结这个谁是老大的问题，直接忽略了酒的问题，横眉瞪眼的和那魁梧汉子争执起来。
噗呲一声，客栈里的人都被这两人给逗乐了。这家伙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啊！老二来老二去的，这世上还真没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老二细小的。
真是两个浑人！
“不对，不对。你又说错了。”魁梧汉子摆摆手，继续说道，“放我娘的狗屁，就是放你娘的狗屁，你娘和我娘是同一个。”
轰的一声，客栈这会儿像是炸开了锅。感情这两人还是亲兄弟，这嘴巴里蹦出来的话越是没了遮拦。
狼霸天看着这两活宝，一扫刚才被李大嘴揭底的阴霾，大呼一声，“小二，上酒来。”
“好嘞。”一声稚嫩的声音在大堂里传了出来。
一个衣裳简朴的少年，腾腾腾的跑进了后厨，拿了坛上好的滕梨烧。这滕梨烧本是此地用一种叫藤梨烧制的白酒，喝起来醇香、味辣。
“小子，你过来！”，精廋汉子一把拎起少年的后领，连酒带人的拎了起来，啪的一下，按在了凳子上，“你说说，我们两看起来谁是老大？”
“这个、、、、、、”，少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心想前几天也没偷老王家的小鸡崽子吃啊，这天杀的麻烦事儿怎么就找到了他头上来了，心里一打鼓，只作两不相帮，这两个浑人谁也不得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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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谁的本事大，谁就是老大。”，少年一句话把着烫手的山芋撇了出去。
“恩，有道理、、、、、、”
“恩，有道理、、、、、、”
两兄弟异口同声的点点头，又异口同声的问道，“那我两谁的本事大？”
少年一听，心里直嘀咕，你两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客栈里就有好事之人，起哄喊道，“谁本事大，打一架不就知道了么。”
“呸，我们哥两的事你们别插手，俺娘说了，我两兄弟不能打架，要和和气气的。谁再捣鼓我两打架的，老子一脚把他踹出门去。”
“对，谁再捣鼓我两打架，老子也两脚把他踹出门去。”
“不对，不对，我一只脚可以踹，你两只脚怎么踹？你就两只脚站地上，只能一只脚站，一只脚踹。”精廋汉子这次终于抓住了他兄弟的话语把柄，趁机反击，把刚才那“放你娘狗屁的话”找回来。
“你只能用一只脚踹，我偏偏可以用两只就踹。我本事就是比你大，我才是老大，你是老二。”魁梧汉子本想说用两只脚踹才叫本事，却不想被抓了话语的把柄，情急之下强撑着面子，愣是撑着面子叫板。
“那你给老子踹一个看看！”精廋汉子不信这个邪，还真较上劲了。
“我，我、、、、、、”，魁梧汉子想不到他兄弟还真跟他较真，这一下倒是为难了，他就两只脚，怎么也得要一只脚站着吧，两只脚怎么踹？
那角落里起哄的汉子，看着魁梧汉子憋的一脸通红，看来是被挤兑上了，这话说出去，却像放屁一样。
“踹呀？你倒是踹一个看看、、、、、、”，精廋汉子笑嘻嘻的说道，“俺们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做事都凭着自己的本事，不过这吹牛皮的本事大，是肯定算不得老大的，小子你说对不对啊？”
精廋汉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好似这老大铁定是他当了一般。
“你，你、、、、、、”，魁梧汉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情急之下抓耳挠腮，忽然间，一个机灵，转过头来对着角落里起哄的那人说了句，“贼小子，坐好了，看老子怎么用两只脚踹飞你。”
魁梧汉子，一个鸽子翻身，腾空而起，奔着那人就跳了过去。
只听的“咚”的一声闷响、、、、、、
哎哟喂、、、、、、
起哄那人，转眼间飞了起来，砰的一下撞碎木门板子，摔在了街口。
而那魁梧汉子，却是一个倒挂金钩，轻飘飘的落了地上，只见那两大腿粗的胳膊，撅了个屁股，稳稳的撑着身子倒立着。
“好、、、、、、”
随着客栈里看戏的人一声暴喝，魁梧汉子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好不得意。
只留下那起哄的，斜歪歪的躺在客栈门外，半天爬不起来，看样子没有三五个月，这腰子是好不了了。只恨自己光顾着看戏起哄，不曾防着那魁梧汉子猛然出手。堂堂一个宿布山蒋家寨二当家，就这样被人踹飞，落了面子不说，还得躺上个三五个月。
“怎么样，我就用两只脚踹了。你说不能踹，可我就是踹了，比你厉害吧？”，魁梧汉子依旧摆着那个姿势，弹了弹腿上的灰，耀武扬威的说道，心底里暗暗佩服自己的脑瓜子好使，这灵机一动，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舒畅的很。
这一下倒是叫精廋汉子惊了个呆，他哪里想到他兄弟会出此奇招，一时嘴拙，说不出话来，舌头打着结，“我、我、我、、、、、、”
狼霸天看在眼里，觉得这两个活宝很是可爱，倒是起了调戏的心，随口帮精廋汉子解围，“谁本事大，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他说他能用一只脚就可以揣飞，你却要两只脚才可以。我觉得吗、、、、、、”
“对，对，对、、、、、、”，精廋汉子受了狼霸天的点拨，好似醍醐灌顶一般，不等狼霸天话说完就打断了，“我说了，我一只脚就可以踹飞他，而你却需要两只脚才能踹飞，你说谁更厉害？你要是不信，你把那贼小子给我拽回来，按那椅子上，我就只用一只脚踹一个给你看看。”
这一下风水轮流转，轮来轮去，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被狼霸天一点拨，局势立马回转，精廋汉子高兴的拿起了酒壶，跟狼霸天干了一大口，表示谢意。
倒是那起哄之人，一听精廋汉子的话，明里暗里都是拿他开刀，恨得直咬牙。这两个浑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打又打不过，只得灰溜溜的撑着快成了两截的身子，一弓一弓的拼命逃跑，心中默默的发狠，“别叫小爷我逮到你们的一天！”
“他跑了、、、、、、”，少年看那人贼眉鼠眼的，落井下石也无所谓的。
“哎哟，贼小子，别跑！等老子踹你一下，好争个老大当当。”
这一嗓子吼出来，直接叫那人下破了胆，吱溜一下，跑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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