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后,陈翊扬坐在沙发上,慢慢的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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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征得许太太的同意,把那张他和许家甯小时候的照片拍了下来。
他的小时候,父母只是忙着工作,甚少有时间一家人一起吃完饭后还聚着聊天,他和兄长通常在饭后都会被赶去做功课。
等到他们以一级荣誉由大学毕业,父母才察觉他们长大了,但是,彼此间的关系已经很难再拉近,他们只能维持着这种疏离的感情。
陈翊扬觉得自己没有童年。亲戚太多,比较太多,家长一句无心的“某家的小孩得了数学比赛第一名”或是“谁谁的钢琴考到第十级”之类的话,很能刺激他的神经,他觉得凡事只有做到第一,才能获得父母的关注,但实际上,即使他年年得第一,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关注,最后是物质奖励。
记得高中那年的校际篮球比赛,他所在的球队得了第一名,不知是谁家的亲戚说起,他父亲知道了,奖励他一只价值不菲的手表。从此他没有再碰到篮球。这种对抗,同样的,也没有人知道。日后他想起来,只觉得当年的自己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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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表静静的躺在抽屉角落,已经很多年了,它还在尽忠职守的行走着,偶尔,他还能听到嘀嘀嗒嗒的声音,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
他母亲的话:“考第二和考最后一名没有分别”,但其实,她根本无瑕理会他们兄弟俩是第一还是第二。每次家长会,父亲以为母亲会去,母亲以为是父亲去,结果,所有的同学之中,只有他,在家长会时是一个人。因为成绩好,老师并没有异议。
随后,他到了外国念书,总算摆脱了那种尴尬。
就那样,他也长大了。健康且人格健全,但是,他总觉得,他失去了什么。
到了今日,他才发现自己的人生缺少了什么。他甚至没有小时候的照片,全家福是有的,每一年,祖父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摆出最灿烂的笑容,让相机摄下那一刻的其乐融融。他只觉得无聊,但为表示对老人家的尊重,他还是每年出席祖父的生日宴会。
大学毕业后,他并没有进入家族事业,而且选择了与之距离十万八千里的职业。家族事业有的是人承继,而且祖父还掌握着大权,也没有人对他的选择表示惋惜。在这一方面,他倒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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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他走到了今日。
在许家,他感受到了那种家庭特有的温馨,许太太一个小时内问他的问题,比他的家人,在他的前半生中问的还要多。如果可以,他宁愿许太太继续问下去,他非常愿意回答。他笑自己,是否真的这样缺乏关爱。
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祖父有两兄弟,这两兄弟的孙子孙女加起来超过十人,但是,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如果让父亲知道他有这样的想法,免不了会说他“不够男子汉”。
他看着五岁的自己,稚气的脸,很认真的看着镜头,照片里的小女孩,也是同样的表情。
但是,下一张,他转过头去,看到小女孩的笑容,两个人的手,仍然是牵着的。这种照片给他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他不记得有过这件事。不过,这个小女孩,现在也长大了,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呢?
许家安说:“家甯和家宸一看就是姐妹俩,看到这个,就等于看到那个了。”
许太太说:“家宸的笑容甜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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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先生则说:“姐姐有姐姐的样,妹妹有妹妹的样,都很不错啦。”
许家宸说:“姐姐安静,我很吵,我爸爸说如果我有姐姐一半的斯文就好了。”
他还是拼凑不出这个许家甯的模样,毕竟,他手上看到的,只是两岁的许家甯。
许家宸在翻相册的时候,为了表示礼貌,他并没有刻意去看,所以,长大后的她是什么模样,他并没有看清楚。
或者,这是唯一一个他可以叙旧的人,为着这几张照片。
人是会寂寞的动物,即使是他,只是,他控制得很好。
这种清道夫般的生活,出奇的适合他。或许自小见过太多热闹的场面,现在,他对那些已经免疫了。
许家宸问他:“为什么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到东京?”
他没有回答。这件事,他只想与和他有一样记忆的人说。
不过,也许,这些往事,在另一个人的记忆里,早已被遗忘到不知世界的哪个角落了。
为什么会对旧事念念不忘,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年来,他没有一日不想念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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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酒店前,许家安邀请他去感受东京的欢乐时光。所谓的欢乐时光,是指下班以后,回家之前的一段时光,通常,在酒吧里消磨的时光,才被称为“欢乐时光”。为什么会这样,大概像古人说的那样,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杯中之物,一向是很多人的寄托。
他去了。
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酒吧一样,那里很热闹。许家安和他去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聚在一起,男男女女都有。
他们见到许家安,大声欢呼,许家安说:“我迟到,自饮三杯。”
那些小小的酒杯里装满了琥珀色的液体,许家安一饮而尽。
许家安的朋友各自介绍自己,有医生,有律师,有公司高级职员,他们是同学,或是朋友的朋友,在下班之后,找个方法去解除一天的辛劳。
有人问他:“陈,喝什么酒?”
他看到桌面上摆着几支香槟及红酒,他的眼光看向香槟。
那个人满意的点头:“果然是同道中人。”
那个人随即被另一个人拉去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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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伙人都是斯文人,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绝对不会打扰到旁人。也难怪多数人喜欢聚会,人本来就是群居的动物,大家聚到一起,互相交流信息,或只是纯粹找个人说说话,也可以释放压力。
陈翊扬略坐了一下就告辞了,他们虽然并没有高声交谈,但也很热闹,他留在这里,让大家都需要照顾他,有点不便。
有个女子大方爽朗的递过一张名片,他礼貌的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
那个女子见到他的举动,向他举起了杯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灯光下的一切,似乎都很迷人。
没有人对他们的行为发表意见。
他们也不甚挽留他。
陈翊扬走出酒吧后,长长的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始终比酒吧内的新鲜。
他有时也会和朋友或同事聚会,有时是酒吧,有时是餐厅,但每次,他都只是一个人回家。
在异国他乡的夜晚,这种孤单的感觉尤其清晰。
东京是个出名的不夜城,他已见识过很多次,每次的感受都不一样,尤其是现在,繁华热闹的背后,映衬着他长长的身影。
为什么越是在最热闹的时分、最热闹的地点,越是孤单,心底隐藏的那些孤独像是被挥发出来了一样,一年比一年强烈。
酒店的房间里,他把最亮的那盏灯打开。
酒店的灯光很柔和,但,也很冷清。
有位同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是,他的脸上,常常挂站满足的笑容。温暖的家庭生活带给他无限欢乐,在说起他那个刚刚会说话的儿子时,他尤其无法停下笑容。他这样对诸位同事说:“早些结婚生子吧,家庭生活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他的幸运。
陈翊扬见过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孩,给他什么,他会咿咿呀呀口齿不清的表达谢意,那小孩和父亲一样,有着惹人喜欢的笑容。
如果他有家庭,家庭会成为他最甜蜜的责任。
陈翊扬放下电话,看起桌上的报纸来。
这时,电话响起。
这种时候,只有兄长会找他。
陈翊超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几日了。”
“玩得开心吗?”
“还好。人一年比一年多,很多地方都不适合再去。”好在,他专诚探访的那条街道,还像从前那样安静。
兄长叮嘱他:“爸爸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回来之后记得回家一趟。”
“知道。我等下会打个电话回家。”
在挂电话前一刻,陈翊超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说:“你快要升级做叔叔了。”
陈翊超是他们兄弟四人当中唯一结婚了的一个,没想到他事事抢在前面。
“恭喜。预产期什么时候?”
“九个月后,你可以准备好做叔叔应尽的礼节了。”
“一定。”这是大哥结婚以来,最值得高兴的喜事了。想必父母也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期待下一代也有段时间了。
陈翊超仍然不忘叮嘱他:“记得早点回来。”
“会的。”
“最好带人回来。”
“没事我挂电话了。”
陈翊超不理他:“听说家宸也在日本。”
“是的,我们见过面。”
“如果是,就早点公布,让大家也开心一下。”
陈翊扬简单明了的说:“不是。”
陈翊超像是叹了一口气:“那就赶快找一个吧。我等到头发都快白了。”
大哥是整个家族中最关心爱护他的人,一直以来,从不会忘却做兄长的责任,在他的爱护下,陈翊扬得以轻松自在的选择自己的生活。
他不想让大哥失望。所以,他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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