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不知……身是客……”
隐隐约约,似乎可以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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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古屋,残破的土瓦顶,以及黄色旧墙……对!就是那道有着许多斑斑驳驳的光孔的墙壁!
快速扫视一下屋内,尽是昔日梦境中的模样。老旧的木方桌,上边残缺了边缘的杯具;身边一张床,床上叠着一床有明显缝补痕迹的被子。
二十多年来,董娴瑶一闭眼就梦回古代,因而被冷漠的家人当成神经病,自小住进了精神疗养院。如今第一次让现实和梦境颠倒,她一觉醒来,居然落入古代。
——这是梦里?抑或是……终于醒来了?!
简陋的屋里得不出其他答案,董娴瑶虽然不感到陌生,却不记得这里是何处。
她竖耳细细听,门外鸦雀无声,并没有不久前梦境中的哀求声,唯有田野间的蝼蛄在叫嚣。
“嘶……”
董娴瑶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寒气,这举动这样熟悉……她顺势掀开自己的衣袖,密密麻麻的红疹爬遍了她的手臂,这就是痒得让人窒息的原因吗?
从前在疗养院也粗略地接触过一些医书的董娴瑶见过这种红疹,可她暂且无法确认其诱因,得先搞清楚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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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找个人看看是什么情况。”
董娴瑶忍着强烈的痕痒掀开了被子,床阶上那双绣花鞋破得都快认不出本来的模样了。她勉强对付着穿了鞋子,然后起身去拉虚掩的木门。
门外对着的就是一个小巷子,此间正好有个贼头贼脑的小男孩路过,听到门吱呀一声响,便很自然地回头看看还有谁没赶得上祭天大典。
董娴瑶和那男孩儿四目相对的时候,分明看到对方忽然瞪大的双眸。
“嘿……泥球?”一个熟悉的名字咕噜咕噜滚到董娴瑶嘴边,她没忍住便喊了出来。
小男孩点了点头,然后又吞了把口水,接着快速地眨几次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恬妞……”
恬妞?在董娴瑶从小到大的梦境里,总有人这样称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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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妞,帮哥拿犁来!”
“恬妞,给哥哥搭把手啊……”
董娴瑶思忖一会儿,预备再问些什么时,那个小男孩却发了狂一样地撒开腿狂奔。
“喂喂喂!站住啊死小子!”一头雾水的董娴瑶决定追上去,毕竟这是当下唯一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恬妞活了!恬妞活了啊!”
泥球边奔边喊,唾沫星子飞溅了一路,董娴瑶跟在他背后,几次三番都感觉要抓住他了,可是那孩子人如其名,逃跑的功夫倒是真不错。
二人一前一后地在村里的巷子中穿梭,董娴瑶当真没有见到除了泥球外的任何人,正当她满心疑惑时,却听见了梦境中熟悉的呼声。
“穹天之神!”
许多人声交叠在一起,共同呼唤着董娴瑶脑海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词。
稍微闪神,董娴瑶就跟丢了泥球。她有些丧气地站在原地喘着气,默默听着那万众一心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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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着要不要前行时,董娴瑶惊觉泥球方才口中大喊的是“恬妞活了”,这样说来,这个身体中原住的那灵魂是死了?
董娴瑶一边观察四周,一边缓慢靠近祈祷的声源。确定参加这个祭祀的人们暂时并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之后,董娴瑶扒拉着巷子出口处的粗壮柱子,悄悄观察眼前发生的一切。
泥球那顽皮孩子的叫声一早就被祭天大典的声浪掩盖,人群中谁也没有理会他,唯独泥球的奶奶见到那孩子的身影,便一把将他抓在身旁,还用又黑又勾的指甲指着他的鼻子,示意他不要在此处捣乱。
急不可耐的泥球指着董娴瑶现下所在的巷子,止不住地跺脚。
“祈愿生灵安息,祈愿风调雨顺。望神指点,望神降临!”
一处类似祭坛的高台上,一个带着诡异面具的女人正朝天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穹天之神吶!”女人高呼一声,底下的岛民便一呼百应。
——原来往日梦境种那种振聋发聩的声音来自这里!
如果这是梦境,那它未免也太过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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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娴瑶的胸膛里涌出一股激动的情绪,像是谁忽然将她关押了多年的自由放出牢笼,她捂着面,真切地体验着热泪洒落的触感。
青天白日之下,一道强光忽然晃过,祭台上女人的面具将光反射投落,不偏不倚地落在董娴瑶的额头上。
村民顺着光线所指看去,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董娴瑶单薄的身子上。
“恬妞活啦!”
一时之间,祭台四周炸开了锅。
一些村民噙着眼泪面向祭台跪谢穹天之神,而另一部分则疯狂地往家的方向奔去。
董娴瑶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因为激动而红光满面的人们掠过自己身旁,她尚且猜不到此前这地方出现了什么变故。
还未等董娴瑶缓过神来,又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奔跑的人流里忽然窜出来一个高大身影,二话不说便将董娴瑶扛到了自己肩上!
“喂喂喂!放我下来!”董娴瑶受惊不浅,挥手蹬脚地想要逃脱,可即便她折腾了一大段路,那壮汉也并未有松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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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了旁人,早应该被折腾手舞足蹈的董娴瑶得没了跑的力气,可这汉子分明健步如飞啊!
董娴瑶喘着大气,只觉得腰上被那壮汉的手臂卡得生疼,为了不把自己弄伤,她只得放弃无谓的挣扎,紧抓着壮汉的臂膀,以免不慎摔落。
就在董娴瑶放弃挣扎不久后,那汉子忽然发了话,“妹子啊!快到家了!你撑住啊!”
妹子?撑住?
董娴瑶歪着脑袋想在这颠簸中看看自己到底要去向何方,可是一抬头却看见两个紧追其后的人。
其中一名男性看上去是父辈人的模样,稀疏干枯的头发和胡子中间夹着的是一张黝黑质朴的老实脸。另一个则是一名少女,头发胡乱地编着,脸上似乎挂着泪珠,眼神正真切而欣喜地注视着董娴瑶。
这演的是哪出?
董娴瑶一头雾水地被汉子扛进了自己一开始醒来的那个小破屋里,还被强制压着躺在了那张散发出霉味的破床上。
“姐姐……”泪眼少女趴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董娴瑶,不知怎的,董娴瑶只觉得自己也要落下泪来。
“不要哭啦。”董娴瑶翻身起来想摸摸少女的头,可是方才那个汉子却用铜铃大眼把自己瞪回去。
“别乱动。”
双手插着腰的汉子这时候才喘着粗气,如同壮牛一般汗如雨下。
身旁站着刚才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胡子大叔,此刻,他也用灼灼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董娴瑶看,而他眼中的泪光,董娴瑶也看得分明。
大叔吸了吸鼻子,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抬起来抹了把鼻涕,床边的少女回过头去拉大叔的衣襟,轻声道,“阿爹莫要哭,阿姊醒了就好呀……”
这会儿董娴瑶忍着剧痒,不动声色摸清了这一家的关系。
方才那汉子看年龄估计是老大,更何况他称董娴瑶为妹子;床边的少女应该是最小的孩子,而自己则是这家中的二姐。面前的大叔则是三人的爹爹。
缓过气了,董娴瑶实在躺不住,于是便小心地试着开口打招呼,“阿爹,妹妹,我已经没事了,躺着难受,还是让我起来吧……”
说完,董娴瑶慢慢地尝试着起身。
本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了眼下的问题,可董娴瑶掀了被子,穿稳鞋后定睛一看,自打自己说完那话,屋里三人都傻了眼似的望向自己。
“虹妞,你阿姊这是怎么……口齿都伶俐了啊!”大哥惊讶得语无伦次,摇晃着老爹的肩膀,老爹似哭似笑,面上的神经抽得厉害。
看来这个恬妞原来是个话都说不清的主。
董娴瑶正暗暗盘算着如何将这个巨大的转变缓过来,却不料被旁边这名叫做虹妞的少女一把搂住脖子。
“不管不管,姐姐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好了,没事。”董娴瑶温柔地拍着虹妞的后背,如今这个家庭虽然贫穷残破,可是却有家人,这在从前全是董娴瑶不敢奢望的东西。
天上掉下一个虹妹妹,还有老爹和大哥,这难道是众人所仰拜的穹天之神所赐予自己的礼物么?
哄好了虹妞,董娴瑶说自己身上痒得厉害,可不能在屋里再躺着了。一家人自然也因为二女的起死回生而高兴,大哥打算给家里加菜,于是兴冲冲出了门去。老爹也咿咿呀呀地比划着手脚,然后兀自去了厨房里忙活。
董娴瑶一边想着原来老爹是哑巴,一边双手抱胸,强忍着身上一刻不休的痕痒走出屋外。
虹妞担心董娴瑶再出意外,便寸步不离地跟着,董娴瑶也丝毫不介意。
沿着低矮的院墙走,董娴瑶忽然听到隔壁农舍里传来的痛哭声。正想上前看,却被虹妞拉住。
“姐姐莫去。”
“怎么了?”董娴瑶有些费解。
虹妞摇头,“只怕是他们屋里的人没能如姐姐一样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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