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队伍前端,一人拍下了五十枚银币,小小的炊饼桌前,银币滴滴答答掉落在地,这样的声音美妙动人,一时间街道周边的人安静了许多,就连对面酒楼的两位看护都凑了上来观起了热闹;银币是深蓝广泛流通的货币,一枚银币可买三个炊饼;而十枚银币还可以兑换成一枚金币,当然,金币是金陵皇室专用,代表着权贵跟奢华。(
青楼第一皇妃)即便这样,对于这些迫切要用炊饼解饿的人来说,五十枚银币,便很快联想到出手阔绰的大人物了。
炊饼的小掌柜笑脸嘶牙,眼珠子亮堂了七分,拾掇手中家伙什的功夫就将眼前的大爷观察了个细致。
男子二十上下,生得浓眉大眼、面盘刚毅、鼻梁端正,五官精致,看着棱角分明,看着粗犷英武,唯一美中不足便是一身粗布麻衣,浑身上下,满是扑鼻的泥土气味。
开门做生意,和气求财,掌柜可不管这些,见了财主,麻溜的示好。
男子面无表情,冷漠平淡,指了指满是蒸汽的竹盖,道:“店家,这些我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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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掌柜等的就是这句话,往后一招呼,立刻吆喝道:“小的们,给这位爷装上。”随之,低头俯身凑到男子跟前,“爷,送到何处啊?”
“不劳烦店家了,我只拿两个,其他的就给后面这些乡亲们分了吧。”
男子话语一出,登时引来了周边人的瞩目,小装柜有些瞠目结舌,暗道,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人好事!想归想,当下也不敢冲撞了财神,脸色一松,语气一转,对着众人说道:“大家还不快谢谢这位大爷?”
掌柜这么一说,这些勉强混个温饱的百姓们哪个不乐,纷纷拍手称赞,高声叫好。在凤城,达官显贵自有他们的去处,纵然和平时代,不少百姓也缺衣短食,顶着瑟瑟寒风,游荡在街头的,谁又能说是衣食无忧呢?
男子成了焦点,竟然一时脸红,想到自己这么做太过唐突,作势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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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掌柜如沐春风,忙着追道:“大爷高姓大名?让我等好生仰慕!”
“我家恩师,羽化飞仙,作为弟子万分缅怀,小小诚意不足为敬,三年仙期归途,今日又是中元节,权当是仙师的恩赐罢了。”男子双眼红肿,止着泪水,加速离去。
街道一如既往的喧嚣,沉浮的背后是难得的安静。
天赐收着炊饼,下意识朝着之前那位青年离开的地方追去,那是一个阴暗的角落,阴暗到没有人会过度注意那里。
青年冻得瑟瑟发抖,背对着天赐,低头沉思。好似听到了脚步声,转身盯着天赐打量起来。
天赐被看的内心一凛,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睛,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被一个青年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掂了掂手腕,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炊饼递了过去。
青年连看都没看一眼,扭头就道:“我不要!”声音稚嫩,充满磁性。转而继续低头沉思起来,全然将天赐这个好心之人视为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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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赐抓着两个大馒头不知所措,这是他出山以来遇到的最不近人情的事情。
青年不屑一顾,回头再次盯着天赐,每当这样,天赐总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就要被对方看透了一般,好在不过是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子,否则还以为是仙者临近。
天赐如坐针毡,双手保持着递出去的动作。两人僵持了好一阵子,青年噗嗤笑出声来,并慌乱的伸手捂住嘴巴,片刻后,半个身子凑到天赐面前,嬉笑道:“怎么,你想当救世主啊?”
“救、救世主?”天赐猛然想起,似乎是刚才自己在散干货的时候被这青年看在眼中,于是急忙摇头,木纳的说道:“我只是想为小兄弟打抱不平。”
“哈哈,就凭你?你可看好了,刚才那是凤城第一名楼,知道那字怎么写的么?”
青年摇手一指,天赐回头望去,拐角街面正前方的楼宇,上面确实是悬挂着三个大字,即便龙飞凤舞,却也难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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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那是醉仙凤!”天赐将炊饼收入怀中,挠了挠头,不屈的嘟囔道:“不过那也欺人太甚了吧。”
“习惯就好!我无依无靠惯了,只是觉得你这样的莽夫有点可笑,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轻易帮助别人,你要助我的话,那你就去砸了那醉仙凤。”青年朝着天赐挤眉弄眼,说罢转过身去。
天赐脸上阴一阵晴一阵,心中暗道:我也是看你可怜,可这哪里像是个可怜之人啊?
“哦!既然小兄弟不饿,那我就先赶路去了。这两个炊饼你收着。”天赐取出炊饼,袖口擦了擦,又一次递了过去。
青年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语气孤傲道:“看来你也不是有意助我之人,只怕不敢去砸场子了吧?”
听到这里,天赐再不忍受,落魄归落魄,这小兄弟年少,当可尽早劝其醒悟,于是喝道:“你这小子,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人穷不能志短,怎可因为一点小事跟权贵的爪牙过意不去?大丈夫能屈能伸,偌大个天下岂愁无男儿用武之地?”
青年闻言,捏了捏鼻尖,娇哼一声:“我就是这样,你想如何?想要做好人,想要满足那点自豪感?你觉得你自己很伟大?伟大到可以肆无忌惮来施舍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么?像我这样的人,承受过的诽谤跟欺辱,我做梦都会想着让他们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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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的两人争的面红耳赤,天赐自幼笨嘴笨舌,心中也只有迂儒之道,说起正义措辞还比较麻溜,可遇到这个小子,天赐觉得自己的嘴皮子根本动不起来!
停息了片刻后,天赐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还剩下十来块银币,跟之前那五十块加起来,这算是天赐的全部身家。
“跟我走!我这就带你去醉仙凤。”不容青年喘息,天赐一把拉起,就朝着街口走去,继续说道:“小兄弟,如果你有委屈,那就多出去走走,人生很短,不要蜷缩在阴暗的角落之中度日如年。”
只是天赐不知道,被他拉着的小青年,脸上浮现了一抹快意的微笑,很快就板起脸来,停在原地,倔强道:“那我们还去醉仙凤干嘛?你就不怕那些恶人打死你呀?前几天可刚发生过这样的命案。”
天赐此时,只是觉得小青年跟自己一样命运多舛,只是这青年心理阴暗,不愿意接受旁人的帮助罢了。这下打算着带他出去,让他亲证一下,世间好人还是很多的。现在一听醉仙凤命案一事,登时火起,怒道:“光天化日之下,闹市街区之中,竟有这样的恶事,真是岂有此理。兄弟在此稍后,我去理论一番。”
天赐大手一甩,就丢下青年兀自前行。听得后面说了一句:“好一个呆子!去了就是送死。”
“每个人都会死,但并非每个人都真正的活过。”天赐丢下一句,更是怒火中烧。
青年脸色再度浮现醉人的微笑,跑了上去将天赐懒腰抱住,一张脸红彤彤的,低着头挡在天赐身前。
天赐怒目看着面前涨红的嫩脸,潜意识中,怒火尽数消退。
青年眼神四处回避,似被天赐看着有些尴尬,急忙转过身去,悠然说道:“你这样徒有勇气只能救赎自己,只有伟大的人才能拯救他人,那醉仙楼不是善地,不去最好。”
天赐长吁一气,想到自己也不过一个无亲无痛、毫无背景之人,不禁黯然心痛,靠着墙角蹲了下来。
阴暗的角落通向另外一条街巷,正是如此,串通的寒风呼啦啦的涌动,天赐脱下了自己的长袍,给青年披在身上,自己则独自啃起了随身携带的窝窝头。
许是看到天赐这憨厚的模样,青年不由得靠近了点,就这么靠着,没有任何交流。
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梦想。却是相同的命运,两人蜷缩在寒风暗角处,徒有万丈热忱,也是壮志难酬!
待到旭日升起,街道上来往的人群随之增多,熙熙攘攘的打情俏骂声不绝于耳,更有不堪入目的闲言秽语尽收耳中。
生存在街头角落的下等人,似乎就该忍受这样的日子,时不时还能向往一下外面的繁华世界。
天赐咽下干涉的面团,注视着身边的青年;想到凤城边陲的华阴剑庄据此还有五十里地,急忙起身跟青年道别:“小兄弟,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再此耗费时日,这钱给你留下,等你日后发达了还我便可。”想到了之前的顶撞,天赐眼下也只好多多考虑青年的感受了。
天赐伸出手去,青年无动于衷,轻轻褪去了身上的长袍,双手奉上,两人驻足观看,相视一笑,双双低下头去。
天赐心想,这小兄弟一表人才,柔眉慈目,看似弱不禁风。
青年暗想,面前男子浓眉沈目,一腔正气,看着极为爽朗。
“给。”两人齐声说话,频频抬头间,双双尴尬红了面庞。
尴尬,天赐很少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有年幼时,在华阴剑庄少主尹飞雪面前如此失态过。很快天赐想到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热血男儿时,立马脸色紧绷,接过了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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