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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不急着拿走上神古卷。（
伐清）《.cc 新无广告》我已确定了繁儿并非背叛，这让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知识巫族人并不像她那样天真，烟婆婆把冰窟给封了，冰窟外有了族人把守，只有她和神姑可以自由进出。
我虽是仙身却不懂什么疗伤的法术，充其量也就是身体好了些，有些防御之术，其他的便是用些不起眼的小仙术温温水乎乎窗纸。唐双修的伤势已经到了恢复的关键时期，并不适合多打扰，烟婆婆每次出来都是满脸的疲倦。
夜小三和他的小师妹的关系在次日的夜晚终于爆发。
繁儿对夜小三的敌意十分的明显，她总是指使他做东做西，这个傻小子傲慢归傲慢，发过脾气后，依然照做。这样的忍辱负重并不能博得繁儿的任何好感，她沉浸在做新娘的美妙幻想里，或者也是……自欺欺人？嗯，大约是自欺欺人。
夜小三都会去镇上的酒坊买醉。这个行为几乎和燕千秋那个酒坛子一拍即合。两个人索性用坛子喝，像明天就会天塌地陷，一定要喝个一醉方休。偏偏燕千秋的酒量好得很，整个酒坊只剩下夜小三在趁醉耍酒疯。繁儿要成亲，夜小三难过是应该的。可是唐双修成亲，燕千秋却也抑郁非常，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总以为这凡情便是占有多余成全的。
那戏台子上的才子佳人多是两情相悦，不过那段子也只能在戏台子上。
夜小萱像只牛皮膏药，整日贴在夜小三的身上，颇有一副除了死，谁也别想让我离开你的架势。这样脸皮可以厚得做城墙的姑娘终于在夜小三说出“那丫头讨厌我都是因为你，你给我滚”这种话后才彻底的崩溃恼怒。她哭着把酒坊的酒全砸了，并且赏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夜小三，你给老娘听着。老娘看上你，是你这混蛋的造化。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因为别的女人侮辱我。我不再原谅你了。你个可怜的男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人嫁给别人，你活该！”
这一巴掌让夜小三有些懵，他的脸贴在冰冷的桌子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我知道他是想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
嫌妻当家）那故作坚强的模样叫人觉得可怜。
爱情总是盲目的。
爱让夜小萱忍辱负重，也让夜小三口不择言。
在他的心里，只是恨自己不能得到繁儿的心。他的小师妹对他越好，他就越有负罪感，因为他无法回报她的爱情。他选择用践踏的方式来回绝――这也没什么不好。
又过了两日。
我在院子里呆闷了，就去各处转悠。走到繁儿的寝宫正碰见绣娘送嫁衣过来她穿在身上，火照般的嫁衣上缝着精致的绣片云花，正是鸳鸯戏荷。原本订制嫁衣图案时，我是在的，一个龙凤呈祥，一个鸳鸯戏荷。繁儿寻思了一番问我哪个好，我说，终究是龙凤呈祥贵气些。她点了点头说，那就绣鸳鸯戏荷吧。
其实我没告诉她，我也觉得鸳鸯戏荷比较好看。
嫁衣将她的脸颊映照得红艳艳，我坐在一边看婢女笑着恭维，公主可真美，公主是世上最美的新娘子了。繁儿的眉毛得意的冲我扬起来：“怎么样？你说双修哥哥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喜欢？”
“美，繁儿一直都很美。”我毫不吝惜称赞，“泽……呃，唐双修他一定会喜欢的。”
繁儿的眼神顿时冷淡下去，又去看镜子：“你又骗人了，双修哥哥已经没了眼睛，我再美，他也看不到的。”
我只怕这气氛再尴尬下来，于是答非所问：“今天天气真好，希望繁儿成亲那天，可以像今天一样的天气。”
繁儿冷哼一声，决心是不给我什么好脸色的：“有什么好的，每天都是这样刮风下雪的。”
我只能尴尬得笑两声，繁儿大概看我窘得太厉害，终于还是狠不下心，说：“喂，那个猴子和贼婆子怎么回事。早上看到那贼婆子哭着出镇了，听梦水姐姐说她把酒全砸了，猴子要赔好大一笔钱。我成亲那天的酒全砸了，真是个贼婆子，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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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其实那两个人心里都很苦，不发泄出来会憋坏的。”
繁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声音拔高了几度：“那个贼婆子是很苦，要勾引一百个男人进镇来，替巫族延续香火。可是那个贼头子看起来逍遥得很，整日吃吃喝喝，没事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他那个人简直就是无情无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怕得很。我每次看到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一笑，我就觉得准没好事……”繁儿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天，回过神来才发现和我头凑得太近了，这样发牢骚未免显得太亲热。她尴尬地止住嘴，胡乱的丢着白眼，“跟你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其实繁儿，我已经不怪你拿走上神古卷的事了。我知道你还是把我当姐妹，我知道你心里也很痛苦。呐，你现在要成亲了，要好好的对待你的双修哥哥。我可不想你像其他巫族人一样，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传宗接代。我想看着你幸福，这样，我就觉得安心了。”这番话说得我自己都觉得虚伪，还是由着性子说了。假若唐双修不愿意我不会由着人胡来，就算繁儿也不行。
繁儿愣愣的看着我，她可能在揣测我为什么要讲这样的话。她一定在想，我是不是在骗她。我一定还在恨她，在讨厌她。风卷的雪猛得吹开了窗户，繁儿即将升温的感情好象突然被冷却下来，她被呛得猛得咳嗽起来，然后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我累了，你走吧。”
“那你歇着吧，我走了。”
2
夜小三赔了一大笔银子，还要帮忙在公主大婚之前将所有宴席上需要的酒酿出来。繁儿带了两个婢女亲自监工，眉飞色舞，一口一个我的双修哥哥。夜小三除了吹胡子瞪眼，对繁儿的话是言听计从，只是情绪未免有些低落。
燕千秋从不尝夜小三酿出来的酒，他说：“那酒是苦的。”
我听着不信，可是在缸里舀了一瓢来尝，果然是苦的。不仅苦而且辛辣。这不比满月楼的酒，甘醇绵长，只要是喝过的人就会永远记得那味道。我的脸全皱在一起，像干扁的柿子，胃里像着了火，额头冒出辛辣的汗。我哈着气喊：“夜小三，这是酒吗，比泔水还难喝！”
夜小三气得五官全皱在一起，用水瓢窑着酒泼得我遍身，嘴里喊着：“把你用酒淹起来，等到繁儿成亲那天做酒酿仙女，吃了延年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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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酒泼了满身后才想起自己可以布个仙障挡住那些酒水的。
燕千秋看我被捉弄，竟然笑起来，左唇边竟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呃，还怪甜的。他珍珠一般的牙齿露在空气里，眼睛里荡起一汪春水，笑得酒窖里的两个小巫女看傻了眼。想起那日我们共同观看的活春宫图，他的嘴唇的温度，和勾魂摄魄的眼神，我忙别过脸去。是啊，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出的。凡情啊凡情，真是弄人。
这个夜小三太厉害了，酿得这么辛辣的酒，将我的脸都烧红了。
“仙女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
“我要去镇子四处逛逛。”
“让燕千秋陪你，他在这里那些巫女们都不干活好不好？”这个小子活该没人爱，嘴巴滑得像抹了油。
燕千秋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来随我往外走，我也只能任他去了。
我终于有心情好好的沉静下来欣赏这个镇子。这里一年四季不变的风雪，不过几日，竟然能适应这里恶劣的天气。我从小在南方长大，从来没见过这么漫天的白色。风猖狂地灌进我的白色长袍，站在殿顶，远处的山高低起伏。繁儿总是站在这上面?望，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念远方繁华的都城。
“你果真打算让唐双修娶了繁儿？”
“我又不是泽……呃，唐双修他娘，怎么能管得了他的事？等他醒来自己定夺。”
“他好象很听你的话。”
“你不是也很听我的话。”我奚落的朝他笑笑。
燕千秋黑漆漆的眼别到一边，还真像块石头。
远远的冰窟门口的两个巫女扶着一个男人慢慢的走回大殿，烟婆婆和神女也被婢女扶着走出来。（
抗日之兵魂传说）定是唐双修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已经出了冰窟。这个烟婆婆竟然说话不算话，并没有提前让婢女们来通知我。我心里隐隐有些气闷，忙追了过去。
唐双修被安置在大殿附近的一座宅院，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太虚弱。我见到他时，他还睡着。我摸了摸他露在被褥外面的半截手臂，是凉的，不过肌肤下是有规律的脉动。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要裂开般，喉咙腥甜，上涌的血气让忙放开他。
说来也怪，放开他，我便不痛了。
这人给我下了什么咒？
接着繁儿就赶过来，像怕我将唐双修吃掉一样，把我挤到一边，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他。到了深夜他就醒过来。他侧了侧耳朵，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竟然笑着拉住繁儿的手说：“你真是不乖，让下人来照顾我就行了，你快去休息吧。”
繁儿一听怔了会儿，眼泪唰唰得落下来：“双修哥哥，我是繁儿，你不要把我当成别人。”
唐双修虽然没了女娲补天石做眼睛，可是他本身的盲眼还是好好的长着，只是没有了任何的用处。没有光泽，像深潭，却依然盛满了款款深情：“你当然是我的繁儿啊，小傻瓜，要好好的休息，这样才能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这番话听得我差点从板凳上栽下去，娘嗳，这是谁？
繁儿仿佛也无法消受眼前的状况，愣了半晌，她握紧拳头狠狠地砸了下木床，奔了出去。
唐双修平时虽然爱耍风流倜傥的那一套，但却从未听他讲过那么肉麻的话。若是平常，我定会好好的取笑他一番。可是如今，我没有任何取笑他的念头，又怕惊扰到他，只能先清了清嗓子，等他好奇地转过脸来才问：“泽……唉，唐双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林月见。”
他认真想了一会儿，款款笑开了。
“我听繁儿说过这个名字，是她的结拜姐妹。姑娘身上好大的梅香，我……还以为这屋子里有株梅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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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这个烟婆婆果真在唐双修身上做了手脚。想着繁儿那么激动的跑出去，我立刻跟出去。繁儿的脚印一直延续到大殿。她和神姑在殿门口对峙着，我在考虑要不要出现，却被燕千秋捂住嘴巴拉到暗影里。他的上辈子一定是梁上君子，动不动就喜欢躲起来。不过，在这样人心难测的地方，还是要慎重些比较好。
“娘，你对双修哥哥做了什么！”繁儿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
“没什么，只不过喂了他一缕你的头发。”神姑说得云淡风清，声音又冷又淡，“你应该知道，为了你闯下的祸，我们已经做了够多违反祖宗规矩的事。你不是也看上了那小子，娘只不过帮你一把而已。”
“娘，你怎么可以对他用巫术？我说过，我根本不需要！……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其实只是为了你们自己而已！为何要找这样的借口？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我什么都懂。”繁儿已经泣不成声：“你当年就应该杀了我的，虽然我活了下来，可是我一点都不感激你。”
听着女儿的哭诉，神姑没丝毫动容似的，反而嫌恶地皱了皱眉。
“这是你自己犯下的错误，只能你来弥补。若这件事做不妥，早晚有一日，我们会有灭族的危险。”神姑狠狠地说，“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
我听得云里雾里，等神姑回到大殿，繁儿依然呆立在那里。风雪裹在她的衣裳上，像披了华美的白色袍子。她看起来如此的寂寞和无助。神姑为什么非要将繁儿嫁给唐双修，依照她的脾气，是绝对不会破坏祖宗的规矩才是，这一切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3
除了眼睛看不到东西，唐双修和以前几乎没有多大的区别。他好象更爱喝酒了，没事就摇着他的扇子去酒坊。他可以辨认方向，不会撞到路上低着头走路脚步轻盈的巫女，也不会撞到墙。
我喜欢上这种悄悄跟在他身后的感觉。他大多都能感觉到，于是潇洒的转身，用那双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眼睛瞄着天空，斜着嘴角笑：“林姑娘，你也去酒坊么？”
我看着他没有光泽的眼睛，摸了摸胸口，用轻快的语气与他说：“我要去酒坊看看婚宴的酒酿够了没有。”
于是结伴同行，他依然对美人格外的热情，若那双凤眼好好的，面上的表情会更生动一些。他依然那么幽默，谈吐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我却不知道与他说些什么，只得沉默前行。
“林姑娘，你有心事。”他突然停下来笑笑地看着我，“若在下可以帮上忙，愿意效犬马之劳。”
“我并无心事。”我说。
“林姑娘，不是在下吹牛，我唐双修虽然是个瞎子，就算一只蚂蚁从我面前爬我去，我都可以用飞针打死。姑娘的眼泪让空气都变得湿润了。”唐双修立在风雪中，不轻不重地音调，我摸了摸脸，果然是湿的。
我以为没有人这么称呼他瞎子，他就不是瞎子，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唐少主。只是，他现在的确是瞎子，而且是因为我而失去了双眼。我在逃避事实，他即使再灵敏，眼睛也看不到东西。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忙捂住嘴，可是指缝里仍旧滴出血来。
――我，不是仙人了么？为何还会这样？
仿佛又回到那个我不愿意想起的满月之夜。他灌满风的白色长袍，他在月色中飘扬的黑色发丝，他似笑非笑的如玉容颜，他的手心里染着鲜血的两颗光彩夺目的石头。
“有血……你……”他想走近两步。
“不要过来……无碍……”我跌坐在雪地上，慢慢地呼吸让仙泽游走全身，压制住那心口的疼。
“我们之间有过什么？”那虽是询问，却是笃定的口气。
“有过。”我说，“你想不起来么？你为什么会受伤？你怎么来的？为什么会跟繁儿成亲？这样你都想得起来么？”
他叹了口气：“从未想过。”
我也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纠结，中了巫术的人我能指望什么呢？
顿了顿，唐双修弯下眼角侧过脸迎着风来的方向，没头没脑的说，“……不过我应该是很喜欢梅花的，那种清冽的香，我是极喜欢的。”
我默然。
那天唐双修在酒坊喝了很多的酒，繁儿守在他的身边。她看我的目光比漫天飞扬的雪花还要冷。我身着薄薄的长袍站在大殿顶上。巫女们将大红的灯笼和大红的彩头高高的悬挂。雪鱼在厨房外成筐地摆着，成堆的野味在火上熏烤，鲜嫩的香味在镇中泛滥着。那些面无表情的巫女脸上都有了温暖的颜色，贴着窗棱上的喜字，眼中也有了憧憬。
这仿佛是一场盛大的红色葬礼，如血跳跃在雪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入夜，繁儿坐在铜镜之前，长发散开来，如水般流淌在背上。烟婆婆用桃木梳子从发根梳下来，口中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我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从繁儿的房间出来，看到夜小三倚在柱子旁，嘴巴里叼着一根干草。
“你在这里做什么？”
夜小三凶巴巴得吼过来：“我一代神偷夜小三想在哪就在哪，这里风景好，这里坐着舒服，不行啊？”
“如果你心里委屈，就尽管朝我发火吧。”
夜小三像蚂蚱一样蹦起来：“谁说我委屈，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倒是唐双修要成亲了，你心里难受吧。”
我苦笑着点点头：“我的确难受。”
大概没想到我如此的坦然，夜小三倒多了三分不自在，讪讪的说：“倒不嫌害臊的。”
“是啊，你倒是懂得羞臊，像个大姑娘一样。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要嫁给别人了，还在这独自发脾气，不敢去表白。我若是你，早就冲进去跟繁儿说明白，无论结果如何，总是无愧于心了。”
“谁说我不敢表白了。”夜小三又像蚂蚱一样跳起来，“那丫头说我是故意捣乱的，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说完吐掉草根，羞愤交加地走了。
繁儿的门口有人影闪过去，她大概听到我们的谈话，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索性装做没听见。原本漫长的夜过得那样的快，一个眨眼的姿势就已经黎明。夜小三的双眼熬得通红，我的心还在挣扎，要不要将唐双修带走――或者，我在等他自己醒过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我总是做错事，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倒不如什么都不做比较好。<Wｗw..ＣＣ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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