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一天总算是停了,吃过了早饭沈福宝仍是到书房看账册,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沈福佑红着眼眶跑了回来,一见到她就扑到了她身上,沈福宝见状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委屈了,面色一冷,她弯身将福佑抱了起来,掏出帕子给他擦了脸,问道:“怎么了?”
沈福佑情绪低沉的道:“先生伤了,伤的可重。(
奈何殿下太妖娆)”他伸着小手指着额头,有道,“定是疼的厉害。”
先生伤了!福佑说的是府里如今给福泽和福佑启蒙的文先生,沈福宝道:“先生伤的可重?”
福佑点头:“重。”
沈福宝道:“可有看过大夫了?”
福佑又点头:“看过了。”
沈福宝安慰他道:“先生吃了药,便不会那么痛了。”
沈福宝让他自己在书房里练一会儿字,她走了出去,关上了书房的门,问守在廊下的福佑的丫鬟道:“少爷说先生受伤了,大夫是怎么说的?”
浅绿福了福身道:“大夫说先生头上的伤无甚大碍,只按时吃药便可,只是的腿上伤了骨头,怕是要养上两个月才能下地。(
毒妻不好当)”
沈福宝有些惊讶道:“怎就伤的这般重?”
浅绿道:“雨后路滑,先生起夜时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沈福宝顿时冷了脸道:“我记得先生房里也是设了净室的!”
浅绿见她提了这话,犹豫了一下道:“姑娘,奴婢初一得知也觉奇怪,就私下里打听了一下先生院子里服侍的小丫鬟,原来负责先生净室处的是二等丫鬟由儿,这由儿却是有些惫懒的,往日虽是好指使个小丫鬟什么的,却也不曾太过分了,只是近来因着她娘升了厨房的大管事,她便有些不安分了,好像蔡妈妈这几日就要把她调到厨房当差了……”
沈福宝看着空气半晌没吭声,浅绿看了她一眼道:“奴婢看着文先生的意思是要回家养伤去。”
授课的先生竟被丫鬟怠慢,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他们府里的名声可就真是不能要了,以后她弟弟可就别再想请到有名望的先生了。
沈福宝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叫了菡萏和钱妈妈到了跟前,将文先生的事情说了后,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钱妈妈道:“这事儿怕是老夫人也要恼了。”
老夫人确实要恼了,沈家不是世族大家,只是在沈德政这一代才起来的,不像是那些世族中的人一样,规矩是长在骨子里的,也是因为如此,老夫人越是在意这些东西,就怕别人觉得他们府里没有规矩,如今出了这些事儿,她如何能不恼。(
儿女成双福满堂)
沈福宝道:“不管老夫人恼不恼这事儿我们都是不能不管的,毕竟文先生是福佑的先生,事情一个处理不好,让人以为我们府里怠慢先生,那么不说于父亲的名声有碍,便是福佑也是吃亏的很。”
菡萏道:“姑娘打算怎么处置那个由儿?”
“她先不着急处置。”她对菡萏道,“文先生受伤了,一会儿我会带着福佑去探望,想来三婶也会带着福泽过去,会将先生留下来,让他在府里养伤。一会儿你就去范妈妈处与她说一声,让她安排一下找几个手艺好的厨娘,再带着田妈妈在先生养伤这段时间,在青竹院里的小厨房开火,专门负责先生的饮食,一定要上心,将先生照顾好了。”
“奴婢记下了。”
“去吧。”
“是”菡萏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钱妈妈道:“姑娘可是要将厨房这些人一并处置了?”
沈福宝道:“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吗?若是没有这个事儿,我虽是也能将厨房的人处置了,可事后却免不了一番是非,夫人和祖母不定怎么找我麻烦呢?这可好了,夫人管家出了这种事儿,她还哪里再敢出声,我就是出手再狠,也是正门风,谁敢说我,那就是她不识大体不懂规矩。(
武者在洪荒)”
钱妈妈道:“姑娘是打算将这几个欺主的刁奴发买了吗?”
沈福宝声音淡淡的道:“有这么好的事儿吗?该不该做的都做了,拍怕屁股就想走人?”她看着钱妈妈道,“还得劳妈妈辛苦一趟,你到大掌柜那跑一趟,让他给安排个人去西郊通知石管事一声,就说我给他送了几个厨房里当差的人,让他带着几个人来,领了去。”
钱妈妈意外的道:“采石场的石管事?”
“是采石场的石管事,就先将蔡妈妈、桑妈妈、由儿送过去,让他们在采石场先做个五年的饭。”
沈福宝带着弟弟看望过了文先生后回了院子里吃了午饭,她见福佑情绪不怎么好,都不想说话,就让人备车准备带他出去转一转。
马车里福佑有些闷闷的坐在那里,沈福宝摸了摸他的头道:“先生虽是伤的不轻,可吃了药就不痛了,待先生养好了伤还是能给你们上课,到时你可莫要再调皮了惹先生生气了。(
大神,劫个色)”
福佑闷闷的点了点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不吭声,福宝也不再说什么,只把他抱到了自己身上,心里却想着她弟弟这性子太过和软了,善良心软没什么不好,可是放在这个家里却有些不合时宜,男孩子坚强一些才好,私心里沈福宝更希望她弟弟能够心硬一些。
马车一路驶到了集市,沈福宝忽然想到他们新开的米铺就在这条街上,她便临时起意过去看看,交待了车夫驶到了东街。
米铺门庭冷落,沈福宝领着福佑进了里面,只得一个身强体壮的伙计在打扫卫生。
见到他们来,那伙计把手里的抹布往一旁的架子上一甩,过来招呼他们道:“小姐少爷快请进,您可是要买米的?”
福佑仰着脑袋,看着这甚是高大的伙计,想了想道:“我们不买米,我们要买两串糖葫芦。”
那伙计愣了愣道:“我们这是米铺,可没有糖葫芦的。”
福宝以前带他去酒楼或者旁的店子里时,他要吃糖葫芦店小二便会给他去买,他便只当是到什么店子里都可以吃糖葫芦。这会儿听得伙计告诉他没有,他便扬起了头,看着福宝。(
魔天记)
沈福宝摸了摸他的头,与他道:“这里是米铺,只卖米粮的,你若是想吃糖葫芦自己到街上去买可好?”
福佑那眼睛里亮了亮,他点着小脑袋道:“好”想了想又伸出小手,“姐姐给钱。”
沈福宝笑了笑拿了几个铜板给他,福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他拿着铜板蹦跳着就跑了出去,菡萏福宝身边的菡萏见了,提裙就要跟过去,福宝拉了她一下,她道:“远远的跟着,别让他看到你。”
待他们两个走了,沈福宝和那伙计微一颔首,也转身去了。
向荣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市,除了街边林立的商铺,支摊子的小贩亦是随处可见,各种小商品、小零食琳琅满目。
金福米铺的斜对面,大概两百多米的地方,一个小贩举着一个插满了糖葫芦的垛子,在他身边围着几个流口水的小孩子。
沈福佑手里捏着铜板走了过去,待走的近了,仰着脑袋看着上面红彤彤裹着糖浆的冰糖葫芦,吞了吞口水,他胳膊一伸,摊开了小手,露出里面的五枚铜钱,稚嫩的声音,脆生生的道:“我要糖葫芦。”
那小贩先没有接铜板,他看着福佑问道:“糖葫芦一文钱一串,小公子要几个?”
福佑听了把那举着钱的小手收了回来,他另一只手点着上面的铜板数着数,待数清楚了,是五枚铜钱时,他从当中捏了两枚铜钱出来道:“我要两个。”
小贩接过了铜钱,又拔了两根糖葫芦递给他,福佑一只手还握着钱,另一只手握着两串糖葫芦就有点握不住,他看着右手里的钱就有点不想要了,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道:“你还有几个钱?”
“三个。”福佑看着他,摊开了自己的小手,露出了里面的三个铜板。
那小男孩眼睛都亮了,他在自己的怀里掏了掏,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泥巴捏的小人儿,那小人捏的并不好,一看便是孩子自己捏的,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形。
男孩举着泥人儿道:“我和你换,你换不换?”
福佑被那个泥人吸引了,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伸手捅了捅,高兴地笑道:“换。”
双方愉快的进行了交易,交易过后,那小男孩用那三个铜板买了三个糖葫芦。
福佑是个喜欢交朋友的性子,喜欢和同龄的小男孩一起玩儿,他急急的把泥人揣到了怀里,一手握着一个糖葫芦跑了回来,递给沈福宝一根就又跑了回去,和那几个小孩子玩儿到了一块儿。
芍药担心的道:“姑娘着如何使得?”
“无碍的,我们在这看着。”沈福宝道,“男孩子不怕性子野,福佑到现在都是长在女孩堆里,养的性子太过和软了,也是时候给他找几个玩伴了。”
五个小孩跑了一会儿,又围了一圈,头顶头边说话儿边吃着糖葫芦。
待几个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福佑说道:“你们住在这里吗?”
那为首的男孩道:“不住,我家住在绿水庄。”
福佑眼睛一亮道:“我家在绿水庄也有房子,等我去了,你们去我家玩啊!”
那男孩歪着头看着他半晌道:“绿水庄的小孩儿我都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你?”
福佑道:“我很久才去一次的,许是我们没有碰到。”
“那你家在哪里?”
“就在山上。”
那男孩想了想没有想出来,他道:“好吧,到时候你来找我玩儿吧,我带你去河里抓鱼。”
福佑一听兴奋了,只恨不得现在就跟他们去抓鱼。几个孩子吃完了糖葫芦,又玩了一会儿,就听离他们不远处一个摆摊卖背篓的汉子唤了他们一声,那为首的男孩站了起来喊了声:“来啦!”
福佑也站起来问道:“他是你爹吗?”
那男孩点头道:“我是跟着我爹来买篓子的,我要回家了,你下次去绿水庄的时候来找我玩儿啊,我走啦。”
说着他就拉了他身旁的一个比他小一两岁的男孩走了。
他们一走另外两个男孩也跑了,福佑站在那里情绪有点低落,他小脑袋四下里看了看,就蔫耷耷的往回走了。
沈福宝道:“咱们这便回去好不好?”
福佑想了想和她摇了摇脑袋道:“我还要再逛一逛。”
沈福宝揉了揉他的发顶点头道:“去吧!”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