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伸手摸了摸那料子，确实不如五少爷平时身上的料子，可也是上好的，比下人穿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她便想着要上一些，给自己的娘家弟弟也做上一身。
五姨娘笑着道：“我这几日正和四姨娘学着做女红，正愁没有料子练手呢，正好撞上了姑娘，姑娘这料子便给我扯上几尺。”
柳芽想了想，这一匹布做了六套衣裳，已是差不多了，怕是再剩不下几尺，可是拒绝了又怕五姨娘生气，她犹豫了一下道：“姨娘，您看这料子怪糙手的，您要做女红的，什么好料子没有，不若您到大库房里寻个好的？”
五姨娘微微沉了脸道：“二夫人管家事忙，为这一点小事，我还要去扰她一回吗？”
柳芽笑道：“五姨娘您只管回，回过头我选了料子给您送过去。”
五姨娘挑了挑眉毛道：“我看这个料子就很好。”
柳芽心想若是给五姨娘扯了料子，回头他这边的衣服怕是做不齐了，三个人一样的衣服，如果单少了谁的，可就不好了。
见她犹豫五姨娘可真是不高兴了，她心想三姑娘这么大方，给奴才做衣服倒是一套一套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姨娘要一块布却都不行！她沉声道：“姑娘也别为难了，不过一块破布，我就这么稀罕！”
五姨娘因着一块布心里很是愤愤不平，她出了绣房直接进了小陈氏的院子，因她原是小陈氏的陪嫁，就比别的姨娘和小陈氏亲近些，这会儿到了，也不用人通报，直接掀了帘子进了里屋。
屋子里欢声笑语，七姑娘的奶娘，手里拿着东西引着榻上的七姑娘往前爬，小陈氏如今月份大了，也不敢太亲近七姑娘，只是远远地坐在一边看着。
五姨娘进了屋子，给小陈氏行过了礼后，逗了一会儿七姑娘，又到小陈氏跟前，把刚才的事儿添油加醋的抱怨了几句，见小陈氏淡淡的就无趣的退了出来。
路上遇见了林姨娘，两个人说了一回话，林姨娘见她手里拿的花样子，就拿过来翻着看了一眼，林姨娘道：“这花样子倒是新巧，妹妹打算绣什么的？”
五姨娘道：“妹妹手拙，做不出什么，只胡乱绣个帕子罢了。”
林姨娘道：“可巧了，我也正绣着帕子，不如妹妹就到我那里去坐坐，我们两个也说说话。”
两个人去了林姨娘那处，进了屋子丫鬟上了茶就退了出去，林姨娘翻着花样子，拿出一张，一只大红鲤鱼的对五姨娘道：“这个可喜庆，要我说，妹妹也别绣什么帕子了，夫人再过几个月也要生产了，我正要给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绣个肚兜，不若妹妹和我一道。”
五姨娘道：“这个妹妹也是想过的，可是妹妹女红不好，针法粗糙并不敢给小少爷穿。”
林姨娘道：“做出来的是咱们的心意，也是咱们对小少爷的一份祝福，穿不穿的倒不打紧了。”
说着林姨娘去柜子里拿了个包袱出来，摊开包袱，里面是些柔软的布料，两个人挑了布料，选了花样，各自绣起了肚兜，
闲话间五姨娘就把柳芽那件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她道：“不过是几个庄稼地里混大的野小子，进了咱们府里来倒是少爷似的养着，一道做的秋装，和主子们一样的份例，不说，这边主子们还没怎么呢，他们倒是又添了两身，虽说没签了卖身契，不是咱们府里的下人，可又是个什么东西呢？还就成了少爷不成吗？”
林姨娘道：“姑娘找了他们来给少爷作伴，他们一个个的年纪又小，对他们客气一些也是有的，咱们三姑娘也是心善性子软。”
五姨娘撇撇嘴道：“姐姐当着你的面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也不要怪罪，是姐姐心好就看谁都是好的，三姑娘心善性子软？这可不是笑话吗？她那个六亲不认的样子，她要是性子软那这世间可就没有性子硬的了。”
“哎呦！”林姨娘道，“这话可是说不得，妹妹以后可万万不敢再这般说了，若是传了出去可了不得。”
五姨娘道：“怕什么？有没有人，我说姐姐就是太老实了，这话我不说你当旁人也不说了吗，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是这么以为的？”
林姨娘道：“三姑娘不过年纪小，人性一些罢了！”
“那就是任性了，”五姨娘道，“姐姐忘了前些日子她是怎么在宫里贵人和那些大老爷夫人面前，害了四姑娘的了？那般狠毒的心肠，那是小孩子能做出的事儿吗？”
林姨娘脸色有些苍白道：“那件事却是怪不得三姑娘，原是清儿的错。”
五姨娘道：“四姑娘哪里错了？说的可不就是实话吗？她可不是要把四姑娘关进院子里吗，这可是一个姐姐能做的？这便罢了，后头竟还当着那些贵人的面坏了四姑娘的名声。”
林姨娘道：“却也是清儿打听了皇子的事情……”
“打听皇子怎么了？”五姨娘越说越起了劲头，她道，“家里头一次来这么些贵客，小姑娘好奇打听打听这么了？四姑娘才多大，哪就有什么心思？骗她那么一说，话就难听了起来！可怜四姑娘可是被她给害苦了！”
林姨娘道：“是清儿命苦，怪不得旁人。”
五姨娘道：“四姑娘命苦是摊上这么个姐姐，这么心思狠毒的小丫头，怕是这世上再寻不出一个了。可笑的是那日那丫头竟然还说姐姐没教四姑娘规矩，她也好意思张嘴说规矩，她就是那天下间最没有规矩的一个，倒来说姐姐，这满府上下谁不说姐姐是最规矩本分的！”
林姨娘捏着帕子擦了擦湿了的眼角道：“妹妹这话以后可万万不敢再说了，当着我这一次就罢了，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可还有命活吗！你可听姐姐一句劝吧！”
五姨娘也知道这话厉害，只是今儿个火气上来了，这才发泄了一通，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两个人就换了话题。
两个人又做了好些时候，五姨娘就起身告辞了，林姨娘叫住她道：“妹妹稍等一会儿。”
林姨娘到了外间叫了丫鬟吩咐几句，丫鬟去了，没一会儿抱了三匹部出来，林姨娘道：“这还是早些年先夫人在的时候赏我的，我也一直没有用的地方，白放了这么些年眼看着要生虫了，妹妹若是不嫌弃就拿去裁个衣裳什么的。”
五姨娘见那料子都是上等的，这三匹怕是五十两银子都买不来，她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可只有二两，一阵惊喜，她客气道：“这怎么使得？这么好的料子姐姐自己留着用吧！”
林姨娘道：“我也是用不上，妹妹拿去也是帮了我的忙了。”
五姨娘这才接了，欢欢喜喜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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