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钱妈妈将事情打听清楚了，来回沈福宝，她将昨儿个晚饭时的事情说清楚之后，又道：“婆子还打听了，原是昨儿个四少爷回去的路上，正巧撞见了如意，如意见四少爷身边的丫鬟捧了个罐子，还问了一句，当时那丫鬟还说了要送如意一点，如意却皱着眉头说闻不惯这个味道，却不知怎的，回过头之后，又想着打发小丫鬟去讨。”
蔷薇道：“她也是回过头才想出了这么个计策出来。”
沈福宝道：“也难为他们了，一点子虾酱，也能演出这一场戏来，这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编排的。”
钱妈妈道：“事已至此咱们再说什么也是越描越黑了，就是大老爷心里对咱们院子里当差的下人有些成见是难免的了，这样咱们日后行事在小心些就是了，往后面子上的功夫都做的周全了，让他们再挑不出理来也就是了！”
福宝道：“这只能这样了，只是这口气我虽忍了，却不能不声不响的忍了，去吩咐人将如意叫过来！”
钱妈妈道：“姑娘您便忍下这一时吧！若是您这会儿做了什么，传了出去，听着可不就是，咱们这院子里的下人不甘心受了训斥，挑拨姑娘您给她们出头吗！这可不是更中了他们的计！好姑娘，您便忍这一回吧！”
蔷薇在一边道：“这真是气死人了，平白的被他们算计。”
钱妈妈道：“你们也不无辜，不管怎么说，大老爷说的是事实，姑娘得了东西，合该头一个想着老夫人，这是孝道，百善孝为先，旁的事暂且不管，只是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蔷薇还是有些不服气，她嘟了嘟嘴，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福宝道：“钱妈妈也别怪他们，这些事原是我吩咐的，并不是我不懂道理，只是这孝道我也要尽进才行。往祖母院子里送吃的东西！这听着可就够吓人的了，这要是吃死人了呢？不说我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就说我在这府里还能待下去吗，我若是被打发到了庙里，或是被关到了庄子上，不说咱们这一院子当差的人，就是福佑他以后怎么办？”
钱妈妈听了便没有再吭声，蔷薇咬着唇，菡萏蹙着眉毛，芍药红了眼睛道：“姑娘，您可莫要这般吓唬自己，好歹你们可是亲祖孙女……”
“她对我何曾亲过，我出生时见我是个姑娘，可是连抱一抱都不曾，再者说孙女再亲还有儿子亲，她可不是得给她的三个儿子谋划吗，我手里握着的，可是她三个儿子下半辈子的富贵，自如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银子舍了我这个从来不讨喜的孙女，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沈福宝淡淡的道，“何况还有旁人呢，我给了他们除掉我的机会，他们哪能放过，就是她不出手，也自有别人出手，背后这么多双眼睛可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呢吗？”
屋子里一时都沉默了下来，沈福宝凶巴巴的道：“吃我的、喝我的还想弄死我，早晚都把他们干掉。”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沈福宝重重哼了一声道：“去把如意给我叫来。”
芍药还想劝劝道：“姑娘……”
只她刚出声，沈福宝就眉眼一瞪，芍药下面的话就吞回了肚子里。
自从上次不听福宝召唤的下人都被发卖了后，对于福宝如意也是不敢十分怠慢的，她虽是有老夫人撑腰，可若是三姑娘不顾脸面的闹起来，也是够她喝一壶的，到时候就是老夫人护得住她，她怕也是要吃个狠亏的。
是以这会儿如意得了沈福宝的传唤，她虽然心知不会有好事，定是以为虾酱的事儿来找自己麻烦的，心里十分的不愿意去，却也不得不跟着来了。
如意跟着小丫鬟进了东次间，一进屋见福宝坐端坐在上首，身旁一左一右立着蔷薇和芍药，在下边还立着两个婆子，屋子里的气氛端庄肃穆，如意给福宝行了全礼，起身后垂着首，规规矩矩的立在那里。
福宝也摆弄着手里的帕子也没有说话，大家就这么静静的过了足有一炷香时间，还是如意沉不住气了，她出生问道：“不知姑娘唤奴婢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福宝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对着婆子道：“掌嘴。”
如意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两个婆子已经上前，一个扭着她，另一个蒲扇似的巴掌就扇了下来。
如意脑袋一下子就蒙了，那婆子一连扇了十下才停手，如意的脸颊已是一片红肿，待两个婆子都退下了，如意还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只是疼，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自从跟在了老夫人身边，谁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更别说如今熬到了这个份上，就是如今当家的二夫人也是要敬着她几分的，更别说小一辈的姑娘少爷们，偏这沈福宝，平日里不给她脸面就算了，今儿个竟然还敢和她动手了……
福宝也不管她这会儿是什么心情，打完了人一句话没有，只是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如意定在那里没有动，脸颊火辣辣的，她捏着拳头看着沈福宝道：“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三姑娘要掌奴婢的嘴？”
沈福宝眼也不抬的道：“你没有错。”
如意只觉得脑子一晕，险些背过气去，她咬着牙问道：“既是奴婢没错，三姑娘为何让人打奴婢？”
沈福宝站起身来，看着她淡淡的道：“我打你还需要理由吗？今儿个高兴赏你几巴掌，不用客气。”
如意身子晃了晃道：“三姑娘这般无故刑罚下人，就不怕大老爷知道了责罚姑娘？”
福宝笑了一声，轻飘飘的道：“你要去告诉我爹？你可想好了，到底他是我爹还是你爹，到时候他则不则罚我暂且不说，只说你惹我不高兴了，我可是要将你这一大家子卖到塞外去的，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一家子可都是卖到了府里的。”
如意道：“奴婢是老夫人的人，去留自有老夫人做主。”
福宝笑道：“那你就看着好了，我知道你的卖身契在老夫人手里，可你只看着，看我要不要得出来！”
如意抬头对上沈福宝的眼睛，见她脸上带着笑，只那眼里却是寒冰一样的盯着自己，如意猛地一个激灵，只觉得从心里发凉。
如意出了沈福宝的院子，一路逼着人回了自己的屋子，隔着门和小丫鬟说自己不舒服，让她到老夫人面前告个假，自己给脸上擦了药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这一日饭也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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