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桦依然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听弟弟描述完刚才的情景后,他合上了双眼,仿佛想从此来避世一般。
“哥,在你回来之前,二婶是想要让各家分家的,而且,根本没有考虑我们锡家的这一份。”沈千柏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对哥哥说道,“哥,二婶该不会想干脆把整个沈家都托给日本人算了?”
沈千桦轻轻笑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千柏,我刚回来的时候,你怕我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会这样问自己,但沈千柏还是摇了摇头。
“但是,二婶,他们,他们一定得怕。”
“为什么?”
可是沈千桦并没有再回答,只撑起身,从床上走了下来。
也许在这一刻,沈千柏发现似乎已经快要不认识他了,他是自己的兄长没错,但是他已经变了太多。
关于张玉琴的决定,沈家上下纵然再不满,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是,大家都只敢瞒着老太太,生怕走漏了一点风声,引起了老太太的不满。
可是,老太太既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儿孙辈操控着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几日之后,她在晚餐之后叫住了孙子沈千桦,让孙子陪她去海边散散步。
正值盛夏时节,夕阳还没有落下,余晖散落在海面上。沈千桦一只手挽着奶奶,一只手依旧撑着伞,挡住夕阳的阳光。
“千桦,你知道吗?你回来之后,我经常做梦,梦到以前的你。”老太太遥望着海上日落,对孙子说,“千桦,有些话,可以对奶奶说的,为什么你始终都不提起呢?”
“奶奶,”沈千桦回头望着奶奶,惨白的脸上浮现起了淡淡的笑容,“千桦知道奶奶在担心什么,所以,请一定相信我,等到该说的那一天,孙儿一定,把一切都告诉奶奶,好吗?”
老太太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凝视着孙子的脸,那不是他应有的样子。“希望奶奶还可以等到那一天。”
夕阳渐渐收起了余晖,沈千桦终于放下了伞,将这把白色的油纸伞收了起来。其实,在别人看来,他一袭白色西装和这把白色油纸伞并不怎么协调,但是他就总爱撑着这把伞。
老太太慢慢地走着,迎着夕阳走着,其实她早已知道,这个家,就像现在这海上的夕阳一样,正在渐渐地失去光华。
(我在猜测,沈千桦最后没能亲自告诉老太太,老太太一直活到50年代,她心里的那些疑惑,大概是孙女和孙媳来解惑的吧。)
(也许这就是人的信仰,为之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也罢。但可惜的是,时至今日,我们这一辈人,已经再无信仰可言。)
(沈千桦后来经常陪着老太太去散步,他们的对话内容无人知道。只不过,在这时候,沈家的上下或许都能够清晰感觉到变化:钫家的地位在慢慢地动摇,张玉琴虽然表面看去依旧是沈家的当家人,但实际上,沈家的重心已经开始渐渐倾向于锡家,倾向于沈千桦一方。)
(然而,这彻底的变化,还没有真正的来到。)
(因为更多的人,在家中看到了沈祖锡的出现。)
(我不知道当时的沈千桦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在那时候的沈家,大家都相信了,那冤死多年的沈祖锡,回来报仇了。
——摘自文宾达邮箱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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