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皇宫,二皇子凤千荫寝居。
偌大的房间,一名**岁的男孩躺在一张华丽异常的玉榻上,紧紧地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几名御医侧立在一边,一名身着朱红色缀花长裙的女子伏在玉桌上哀哀哭泣。
一名御医鼓起勇气叹了口气:“二皇子身中剧毒,七窍流血,已经药石无医……贵妃娘娘节哀吧……”
顿时,哭声四起。
“千荫啊!”一道朱红色的身影欲要扑向倒在床榻上的凤千荫,伴随着凄厉绝望的呼喊。
这时,太监尖细地扯起嗓子:“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行礼,惟独二皇子凤千荫身上的菀贵妃庞菀秋对皇后娘娘的来访不闻不问,仿佛对一切失去了希望。
蓦的,一个温婉又不失端庄的声音响起:“贵妃妹妹不必过于悲伤,姐姐我自会让千年厚葬二皇子。”语气哀切,但藏不住得意。
只是,无论是悲伤欲绝的贵妃庞菀秋,还是得意扬扬的皇后兰可儿,都没有发现,宫殿的一角,不知何时默默站立了一个苍老消瘦的男子。这苍老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皇帝凤麟角。
庞菀秋闻言,憎恶地抬头看向兰可儿:“兰可儿!你害死了我儿子,现在还来假惺惺地做什么好人!”
皇后兰可儿遣退左右,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三人。她慢慢踱着步子,还是那温温柔柔的声音:“妹妹,二皇子刚刚所服丹药乃是青炉房炼制出来的,从药材到分量都是二皇子自己配置。他自己服药不慎,管本宫何事?”
贵妃娘娘庞菀秋惨淡一笑:“千荫自己?呵,谁若是趁其不备,在丹药炼制过程中加些剧毒,也是轻而易举地事。再说,皇帝身上染了重病,新皇还未登基,后宫便是你兰可儿和表姨罗素素留下的儿子凤千年的天下!”
“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姐姐从不插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最多……也就是请人做事罢了。”那温婉的腔调,在凤麟角听来,却不下于天打雷劈。
他从未想到,人前高贵端庄的皇后也有着恶毒的一面。
也对,后宫如战场,她可以稳坐皇后之位至今,没些手段哪行?
只可惜,岁月带走了当年那个美好如斯的大家闺秀,那一言一行曾都是羞怯纯净的模样。
“请人?那人是逍遥王吧?”
兰可儿淡笑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庞菀秋却是自嘲地大笑起来:“我早就怀疑你和那个逍遥王有古怪,三番五次提醒圣上,可惜圣上终究还是更相信你。呵,若是有一天,他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不知作何感想?”
凤麟角心里悄悄揪起,藏在衣袖中的手绞起来,心中酸疼。
兰可儿微怔,而后冷冷地一掀嘴角:“我是巴不得他看到呢!我最好他痛哭流涕懊悔不已呢!当年我与上代逍遥王两情相悦,已私定终身,就是他硬把我要了去。他承诺我,会一辈子爱我,当年我傻,也就真相信了。后来上代逍遥王被灭满门,我也断了念想,决心好好服侍他一辈子。后来才没多久,罗素素便进了门。不久后,他更是不断纳妃子,夜夜feng---liu!我虚挂着一个皇后的头衔,空守闺阁!你可知这种煎熬?”语毕,眼中仿佛含泪。
庞菀秋也听的愣住,而后才低声道:“做了帝王妻,便应该有这种觉悟。”
“是啊,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皇后语带凄婉,“再后来爹爹逝世,逍遥王的权势也越来越大。可我在宫中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每月该给的银两内务府也常常扣去大半。偶尔皇上来我这儿,我乘机向他要些银子,他总是拒绝我。后来大概是听着烦了,便越发疏远我。那时我真恨不得要一条白绫上吊算数,也省得活着受苦受难!”
“后来,你就和逍遥王勾结了?”庞菀秋出声。此时丧子之痛已不知不觉去了大半,听着兰可儿的怨言,她心里竟也忍不住升起一丝同情。
她们都是有相似经历的女人啊。
兰可儿快速调整好心情,再抬眼时脸上又是浅笑盈盈:“是。他答应保千年做皇帝,让我当太后,保我后半生荣华,条件便是让我杀了凤麟角。”提及此,兰可儿眼中有狠色。
从未想过皇帝的病重另有隐情,庞菀秋错愕:“你……你怎么敢……”
皇后蔑笑出声:“怎么不敢?他敢负我,我就不敢杀他?只不过就是送了皇帝一个香囊,里头装了些药物,令他疲惫不堪,不断生病,最后病死而已。至于那些御医?早已经被逍遥王收买了。哼,我估计,他离死,也已经不远了!”
凤麟角此刻心里说是有惊涛骇浪都不为过。要说他怎么总觉疲乏呢,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过于操劳政事导致,原来……原来竟是皇后所为!
嘴里已被牙齿咬出淡淡的血腥味,只有这样他才能忍住当场发飙的冲动。
兰可儿并未发现殿角处的凤麟角,更别提察觉他的心事,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庞菀秋:“妹妹,能在死前知道这么多信息,你也该瞑目了。”拍两记手,一个婢女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淑妃瞪大眼睛:“兰可儿!你……你居然要杀我?你敢!”
兰可儿冷笑:“你好歹也是曾经得过皇帝恩宠的妃子,这一笔一笔的账,我全部记着。”
毫不留情地对婢女下令:“给我灌!”
庞菀秋一步步往后退,眼露惧色。“不……”她不想死,她才三十出头,还有大半辈子要过……
凤麟角此刻心里却做着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忽然出现替淑妃解围?正打定了主意,突然感觉浑身酸软,几乎不能呼吸,双腿一麻,便坐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庞菀秋被吓了一跳,兰可儿却朗声一笑:“皇上,臣妾没想到你已经来这么久了,快出来吧,小心被闷死!”
凤麟角脸色青紫,再被兰可儿这么一激,一口气喘不上来,便生生死了过去。兰可儿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庞菀秋已后退无路:“兰可儿你敢杀我?你会不得好死的!”她几乎算是疯狂地做着无谓的挣扎,而此时婢女正冷酷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嘴,欲要强行灌药。
皇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升起报仇的快感。庞菀秋,你也有今天!
“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愤怒的声音,带着少女专有的明媚。
“素琅公主,不可以啊,皇后娘娘规定所有人不得入内的!”是宫女太监们焦急的劝阻。
门终究还是被“嘭”地打开了,一时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停止了举动,诧异地看向来人。来人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得极为清逸秀美,她匆匆闯入门里,像是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人一般,只是急切地冲到床前。然后便听见少女不敢置信的一声吸气。
她后退几步,又踉跄上前,扶起凤千荫,捏住他的肩使劲摇晃:“皇弟!皇弟!……”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凤千荫,声音中逐渐染上哭腔。
随之蜂拥而来而来的宫女太监们见状,立刻吓得双膝一软,又是磕头又是谢罪。
“统统下去!”兰可儿冰冷出声,尖锐的目光扫过众人。
众人心里叫苦不迭,却只能谨慎应下,才缓缓离开屋子,屋子里重新恢复安静,只有素琅公主凤千琅的那一声声“皇弟”,如泣如诉地回荡着。
“千琅……”皇后轻喃出声,她是知道凤千琅对这个皇弟的感情有多深厚的。
皇弟去了,永远去了。凤千琅终于认清这个事实。她强忍哀痛,轻柔地放下凤千荫的尸体,而后转头,目光缓慢移动,扫过墙角已停住动作的婢女和淑妃。“把药放下。”她轻轻地,冷冷地,不容抗拒地下指令。
婢女与皇后兰可儿对视了一个眼神,才放下碗。劫后余生的庞菀秋扶着墙壁,狼狈地滑落在地,战栗着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兰可儿皱着眉打量自己的亲生女儿,同时凤千琅也直直地盯住皇后兰可儿,两人彼此对视,谁都没有率先出声,但空气中却凝着一股沉重的气氛,一触即发。
“皇弟的死……是母后干的吗?”许久,凤千琅哑着嗓子开口。
皇后轻抿红唇,目光中露出哀痛:“千琅,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母后?”
凤千琅闭上眼睛:“母后一心想让哥哥登上帝位,岂料父皇疼爱皇弟,母后动了杀心也不足为奇……”皇后兰可儿想说些什么辩解,却被凤千琅淡淡地打断了:“母后不用说什么了,不论凶手是谁,结果皇弟都是去了。千琅再生无留恋。”
兰可儿看着凤千琅,突然一笑:“哈哈,凤千琅,你莫要让母后动真格的。实话告诉你,你皇弟的死确实是母后所为,就连你父皇的病,都是本宫做的!现在,他已经死了!来人啊,将素琅公主禁足,没有本宫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得放出!小神,把药给我灌进庞菀秋口中,我看谁敢管!”走了几步,兰可儿又道:“传本宫口谕,将大皇子扶上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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