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指着老师说“读书有屁用,你挣得还没有民工多呢”确实不对,但也不至于遭雷劈吧。(
情本如殇凤凰劫)
张翼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耳边又响起了一声轰鸣,难道还要被再劈一次?
他睁开眼,发现不但雨停了,身旁那棵躲雨的大树也不见了,他还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一艘破木船里,更离谱的是,这艘破木船竟然能够在天空中飞翔。
“轰——”又一声闷响传了过来,他身边破烂的船舷上立刻又被开了一个窟窿,一颗圆圆的铁球穿透了船舷的木板,几乎是擦着张翼的鼻尖飞了过去,击中了一名穿着白制服的船员头颅。
那名船员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爆了开来,红色的血液中混着白色的脑浆,很快就流了一地。
张翼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具四肢还在抽搐着的尸体。他感觉一丝从心底升起的凉意瞬间就吞噬了他自己,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四周也一片静寂。
“你是谁,怎么占据了我的身体?”
脑海里突然传来了他自己的声音,但说话的人却并不是他。
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竟然是不久前的自己,湿淋淋的初中校服还穿在那具缺乏锻炼的虚胖身体上。
“你也占据了我的身体?”张翼的意念刚动,他的身体也出现在了这片虚无的空间里。
他身上穿着一件肮脏破旧的白制服,四肢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细长消瘦,但长期的重体力工作却让他的身体显得非常结实。
“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逆乱青春伤不起)”曾经的他一脸戒备地说:“但你别指望我再跟你换回来,你的生活简直太美了,天天都能吃饱饭,还不用干活,更重要的是,没有强大的敌舰想要杀死你。祝你好运了。”
这句话刚刚说完,原属于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泡泡一样,突然闪烁了一下就完全消失了。
他刚要伸手去抓,脸颊上的剧痛就把他的意识拉回到了新的身体里。
“啪!”
随着这一记耳光声传进了他的耳膜,刚才还一片静寂的船舱里,立刻就被各种声音填满了,炮手的怒吼声,伤员的呻吟声,炮弹的滚动声……尤其是震耳欲聋的舰炮发射声,比雷霆还要响亮。
打了他一耳光的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资深炮手,张翼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这个炮手的名字,“大胡子”孟罗,他是这个炮位的炮长。
“大胡子”孟罗正对着张翼咆哮着,“你这个该死的菜鸟,一个死人竟然就把你吓尿了。还不赶紧清理炮膛,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怎么清理炮膛?
张翼刚开始还以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这具身体似乎对“大胡子”孟罗十分畏惧,在他的大脑有反应之前,身体就已经拿起了一把蘸水的拖把,推进了炮膛,并旋转着将炮膛内残存的小火星熄灭。
他刚抽出拖把,对面的另一个炮手就已经拿起一根干拖把,将炮膛内的水渍擦干净。
其实也不用擦得太干净了,剩余的水迹很快就会被炽热的炮膛蒸发干净。
张翼看到对面的炮手抽出了干拖把,立刻就将手边一桶黑火药倒进了炮膛,桶壁上这时候还粘着不少,也被他拍打着倒进了炮尾的火药池里。(
大主宰)对面的炮手这时已经将干拖把掉转了过来,用尾部安装的推弹杆将火药捣实。
张翼在对面炮手抽出推弹杆后,先向炮膛内塞进一个弹塞,待对面炮手压紧,又塞进一颗铅球大小的金属球和另一个弹塞,又分别被对面的炮手一一压紧。
这个金属球就是舰炮的弹丸,至于弹塞,主要起到密封和固定弹丸的作用,免得比炮膛小的弹丸滚出来。
对面的炮手抽出推杆,就跟张翼一起,拉动火炮边索,通过滑轮将舰炮的炮管推出了舷窗。
“大胡子”孟罗这时候已经凭借经验将一个木楔子砸进了炮尾与炮车之间的空隙,调整好了舰炮射击仰角。又示意张翼和另一个船员拿着撬棍,撬动炮架后轮调整着左右的方向,最后又弯着腰瞄了一会儿,这才拿起火把准备点火发射。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发敌舰的炮弹竟然从炮窗空隙射了进来,一颗铸铁的铁球瞬间击中了“大胡子”孟罗正拿着火把的右肩,在骨头断裂的喀嚓声中,将他的右肩砸进了胸腔,碎裂的肺脏如同溅起的水花一样飞溅了出来。
张翼的这具身体似乎对这种血腥的场面非常适应,其他的一些精神反应这时也顾不上了,因为火把已经从“大胡子”孟罗的残肢上跌落下来,顺着摇晃的甲板向相邻炮位的火药桶滚了过去。
火把一旦引燃了那桶火药,等待他们的很可能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张翼可不想被炸成一堆碎肉或者从炸毁的船上掉下去摔成一块肉饼,所以他一把推开了正搬着火药桶的一个十一二岁小男孩,急跑两步将火把抓在手里,立刻高高地举了起来。(
都市之无上真仙)
搬运火药桶的很多都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因此也叫“火药猴子”。舰炮每发射一次,他们就将下一次发射所需的一桶火药搬运过来,避免火药在舰炮旁边堆积而产生意外殉爆。
张翼通过炮窗,第一次看到了敌舰的全貌,那是一艘新型的“龙鹰”级中型桨翼战舰,舰艏呈圆钝的纺锤形的纺锤形,比他所乘坐的这艘方脑袋的“角蝇”级轻型桨翼战舰漂亮多了。
至于张翼为什么知道敌舰的类型,那是因为这些知识似乎本来就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桨翼战舰是最原始的扑翼战舰的改进型,“龙蝇”级中型桨翼战舰长150尺,宽25尺,左右舷各有32条双人桨翼,分布在上下两层甲板上,这些桨翼以4个为一组,依次循环地做着划桨、旋桨、提桨、复位等动作,保证在任何时候都有四分之一的桨翼处于划动状态,保持战舰的平稳行进。
上下两层桨翼甲板中间,夹着一层舰炮甲板,12个炮窗打开着,露出了12门黑洞洞的炮口,其中,中间6门是口径更大、射程更远的4寸口径舰炮。
相比之下,“角蝇”级轻型桨翼战舰就单薄得多了,长仅100尺,只有一层桨翼甲板和一层舰炮甲板,两舷各有10条单人桨翼和10门3寸口径舰炮。
4寸舰炮虽然只比3寸舰炮的口径多了1寸,但炮弹的重量却是3寸舰炮的两倍,直射射程更是增加了三分之一。
至于这里的一寸到底有多长,因为没有地球的参照物,张翼也说不清楚。如果他的身高也像地球那样一米七几的话,这里的一寸大概就是三四厘米。
敌舰虽然是一艘150尺长的庞然大物,但因为离得远,所以从张翼的角度看过去,敌舰只有他所在舰船那3尺宽炮窗的三分之一。(
大神,劫个色)而且是刚刚好的三分之一,因为炮窗上还有船匠在造船时划下的炭痕。
他与炮窗的距离是10尺,那么他与敌舰的距离是多少?
这是两个相似三角形,好像上学期才刚刚学过,他怎么就忘记了呢?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因为长期讲话而声音嘶哑的中年人,那是他的数学老师,就在不久前,他还指着那个老师的鼻子说“读书有屁用”。
想起了老师,他脑海中立刻就还原了老师站在他的课桌前给他辅导功课的场景,虽然他在讲课时从未认真听讲过,但那次辅导的场景却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要先求出两个相似三角形的比例,三尺的三分之一比150尺,计算下来比例就是1比150。
他与炮窗的距离是10尺,那么他与敌舰的距离就是10乘以150,等于1500尺。
从他脑海里那点可怜的炮术知识可以确定,他正在使用的这种3寸口径的舰炮,最大射程达5000尺以上,但在那样的射程下,天知道炮弹会飞到哪里去。炮手们最常用的战术是,靠近到敌舰直射射程之内,然后不用管什么角度,用舰炮直接瞄准射击就可以了。
至于炮尾调节射角的楔子,主要是在敌舰飞得太高或太低的时候,辅助舰炮进行直接瞄准的。除非是极富经验的资深炮手想碰碰运气,否则没人愿意去调整那个复杂的玩意。
就连资深炮手“大胡子”孟罗都搞不清楚,为什么炮口为5格角度时的射程是3000尺,但1500尺射程时却只需要2格角度,而不是5格角度的一半,2格半角度。(
豪门游戏,前夫莫贪欢)
这涉及到三角函数和空气阻力等方面的知识,张翼也不太懂,不过,他倒是根据这段记忆知道了想打到1500尺处的目标,只需要将高度调整到2格就可以了。
正在并行的敌舰明显有一个炮术超群的指挥官,虽然他们4寸舰炮的直射距离是1200尺,但在1500尺的距离上,只经过几次试射,就已经打得越来越准了。这时候一门门重新装填好的舰炮又被推出了炮窗,他们已经掌握了最佳的射击角度,马上就会有一轮致命的齐射袭击过来。
这时候敌舰突然从舷窗投下了一颗系着绳子的实心炮弹,绳子上绑着的一面旗子随着绳子绷直而迎风招展起来,显示出了上面写着的几个大字。
那几个字大概是劝降的话语,很可惜张翼并没有在脑海里找到这几个字的读音或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他这具身体以前并不识字。
张翼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投降的后果,发现贵族军官可以在交纳一笔可观的赎金后恢复自由,而普通的士兵,只能成为桨翼战舰上的奴隶桨手,吃最糟糕的食物,并在鞭子和哨子的陪伴下,一直划船划到死。
如果真的成了俘虏,还不如被一炮打死呢。张翼对未来的恐惧已经远远高于对碎裂尸体的恐惧,他从断成两截的“大胡子”孟罗身上摸出了锤子,将炮尾调整炮口角度的楔子向炮尾与炮车之间砸了进去,直至砸到了2格才停下来。
他先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下达停止炮击的命令,他又看了一眼泡着拖把的木盆,里面的水面只有轻微的晃动,这表示飞船行驶得很平稳,并舰炮命中率的影响微乎其微。
张翼慢慢将火把伸向了舰炮的火药池,在他还不确定火把是否已经点燃引药的时候,他突然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倒在地,并在血水漫延的甲板上滑出了几尺。
尾骨砸到甲板上的剧烈疼痛让他痛得几乎呻吟出来,他刚要骂那个推倒他的混蛋,就听到“轰”地一声巨响,那门舰炮还是被他点燃了。舰炮的炮车在巨大的后坐力作用下,碾压着任何敢于阻档它后退的东西,猛地冲向了后方,最后在驻退索的牵拉下,才猛地停了下来,但也让整艘飞船晃了一下。
张翼看着几乎被炮车后轮碾成碎肉的“大胡子”孟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刚才就站在那里,如果不是被人推开,他很有可能会成为那堆碎肉的一部分。
张翼扶着刚才推开他的船员站了起来,那个船员是一个“火药猴子”,张翼脑海里有这个小家伙的名字,他叫小虎,据他自称是12岁,看他瘦小干瘪的身材,他的年龄也许还要更小一些。
“我欠你一次!”这是张翼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说话。这种语言跟地球上任何一种他所知道的语言都没有相似之处,当然,这里文字也是如此。
不过,他在脑海里找到了关于这种语言的记忆,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这种语言了。
张翼说完,就连忙透过炮窗查看刚才的射击效果,其实,他已经从几乎所有炮手的欢呼声中知道了答案,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
炮弹本来应该击中敌舰的舰炮甲板的,但杂质太多的黑火药、无法精确计算的装药量、粗糙并且密封不佳的炮弹、天空中稍显紊乱的气流以及仍有轻微晃动的甲板之类的因素,都对他的射击效果造成了影响,炮弹最终仅击中了敌舰的底层桨翼甲板。
不过也算错有错着,敌舰左舷被催毁两条桨翼后,动力骤降,两舷的动力在不平衡之下,导致整艘舰船突然向左下方急速转向,敌舰左舷的所有舰炮瞬间就失去了射击角度。
张翼将刚才紧握的火把塞给了小虎,就立刻抓起了蘸水的拖把,对仍在欢呼的炮手们说:“赶快装填,让我们再打一炮!”
他刚才那次炮击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提前量,所以本来应该击中敌舰舯部的炮弹,却打到了舰艉的下甲板,下一次他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
一个炮手突然将他手中的拖把抢了过去,说:“这种活我们来干,你去瞄得准准的,狠狠地揍他们,给‘大胡子’孟罗报仇。”
进行瞄准是炮长的工作。张翼本能上想拒绝,因为这个叫季良的炮手资历更深,已经在这条船上呆了十几年了,如果按照天空舰队论资排辈的传统,这时顶替“大胡子”孟罗的人应该是他。
只是张翼的理智却告诉他自己,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刚才在1500尺距离上能够命中敌舰一炮,也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所以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就果断放弃了装填的工作,转而透过炮窗查看起敌舰的踪影。
敌舰这时已经重新调整好了飞行姿态,渐渐地爬升到了与他们飞船同等的高度,正试图重新追赶上来。
看到敌舰的飞行方向仍旧与他们所在的飞船平行,张翼松了一口气。不过,当他仍旧以炮窗上的痕迹为参照物试图测量两舰距离时,却犯了难,因为上面的刻度只有三格,每格1尺,现在敌舰的影子太小了,投射过来只有四五寸,但至于是4寸,还是5寸,他也估算不出来。
4寸的话,两舰距离就是3750尺;5寸,则是3000尺,差得太远了。
怎么办呢?张翼目光逡巡,突然看到了正拿着木板抢修船舷的木匠。他一把抢过了木匠身上的木尺,在木匠林格的抗议声中,拿着锤子“哐哐哐”地就把木尺钉到了炮窗上。
张翼稍一计算,就算出了敌舰的位置,“敌舰距离3000尺,角度5格!”
他还记得“大胡子”孟罗的疑问,为什么炮口为5格角度时的射程是3000尺,但1500尺射程时却只需要2格角度,而不是5格角度的一半,2格半角度。
他刚报出数字,一个被气冲冲的木匠拉过来的中年军官眼睛一亮,立刻朝甲板上1号炮位的炮手们吼道:“剑龙,让你的小伙子们开炮,5格角度!”
剑龙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资深炮长,他冲中年军官说:“长官,这么远的距离是不可能打中的,其实只要超过900尺开炮,都是浪费火药的行为。”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