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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城 没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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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乡愁”是老龄人专利的东西,这个说法听着总有点伤败风情。www.heihei168.com我,属猪,魔蝎座,无论从属相或者星座看来,都应该是个重于感情的生物,然而,未知怎样,我也开始同意起了这个说法。

    在家过去的一个暑假,我觉得糟糕透了顶。这个为重重青山所围守的小小都城的空气似乎愈发抑闷了。平白的人文,无端地增加了许多无聊的喧闹与罪恶的气息。仅仅八月初的几天,有个信奉爱情的学生跳了楼,居然未死,只残废了一条腿;有人被当街抢了,而惺惺的一群围观者还以为是夫妻不成体统的打闹……最痛苦的是,我也参加进了这些悲哀中。与我交往了三年的一个Pretty Girl在我向她说明了这些rì月里我的心思之后,给我回复的不足两百个文字的短信里居然安插着三个“对不起”。这正是那个学生自杀的后一天,我走到案发的现场,往下俯视下边一方空旷的草地,突然感觉人生的意义似乎全在即刻将发生的纵身一跃当中了。然而,没有故事。害怕了,也许。那位跳楼者的未死,在我看来,实在是件可笑而且可怜的悲哀。我的经典的未成功的爱情在这个纵身之后也将如此地存在于一群围观者的眼里。害怕,确许罢。对这炎阳烦人的天,我在这死亡的现场,只有轻叹一口气了。

    好在,这段无需用rì记纪念的rì子终于结束了,买好了车票,是后天的早班,我开始了逃离的倒计时。在这几十个小时的等待里,最好的消遣是疯狂飙车,一身臭汗,然后洗完澡睡懒觉。上大学后的一年里,这个小城镇的一大转变也许就在于这地方交通的进一步嚣杂。仅我飙车当天上午,便出了两次小事故。我膝盖上擦破了一小方皮,涂了点红药水,看上去有点像破皮的小番茄。这件小事不敢尽让父母知道。一暑假里,大凡看探过我或者我拜访过的老长辈们都说我的头发比以前长得更不像话了,这一点,已经害我颇遭二老的劝骂,几次逼着要我修发自新。这事若是教他们知道,定要充去做了“我越来越不像话”的理由。幸好,这边的天气还不至于令人熬不住穿长裤子,两条长筒保障得住这个小秘密,只是伤口处总受裤管摩擦,痛苦了些。

    对于财产的保管,老头子绝对是jīng明的。在上一学年里,因为有了两次我遗失皮夹子的教训,老头子只肯让我身上带点路上买水果的零花钱,而把其余该归属于我支配的那部分直接存进了我的账号里。他送我到西城的车站,除掉一路上帮助提些行旅外,我觉得他的送行似乎无甚必要;并非即将远年的生离死别,无须制造的那么深沉。到车上安置好行旅,老头子看我带的充为午餐的糕点,似乎少了些,转身给我弄了一大包水果。我眼看着他走出去,来到站内的一个水果铺子,然后还了一个价,跟老板成交了。我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位大叔,我的父亲,有点迂素;谁也不可能料想,这位脚穿凉鞋,发有白丝的中年人会是个企业大家、千万巨富。车子开动了,老头子站在出口处,我感觉得到,他想向我挥挥手或者做点什么割忍的表示,但是没有。他的身影一闪即逝,我忍住没有回头,我觉得不必表现得那么多情能感的样子。(天价赌神魔手妖女)车厢里有点闷,我把身体往座位里深陷些,思想清白地全盛进随身听制造的摇滚里。此后旅程上几个小时的无聊全要靠这小玩意儿来消遣。

    车转进东城,又零上了些旅客,我的隔一号位置填进个女孩子来。我从车窗里偷着注意了她侧面的脸,像是个这个地方的好山水润养出来的,标正的一个美女学生样子,如与我没有故事的那个Pretty Girl。我借着窗玻璃的物理机能看她把行旅包在货物架上塞好,然后坐定了,从小背包里掏出一台迷你CD随身听,塞上了耳塞。我注意了一下她随身听的牌子,我的家伙立时被衬得失了档次,见不得人。我想这实在有点不像话了!在这个都城里居然有人比我享受更为前卫的东西。我把耳机身塞在身背后;这家伙是做服装生意的一位老板贿赂我老头子的东西,他知道我爸是个知名的铁板脸,只好从我身上下手。当时我好几rì的喜欢,因为这东西的音效比我原本的那台实在要好上许多。那女孩子转过脸来,我从窗里看见她居然是一张忧愁文弱的脸,像是秋天雨后树叶片上吸垂的丝水合出来的。我吓了一跳,自己从小到大在这个城里疯来疯去,竟漏掉了没有发现。她转过来对车窗里的另一张脸似乎有所留意,这使我的身心迅速膨胀起来,把刚才她随身听比我高级的事忘了。

    车出了城境,一路的风景无聊起来,烘得人心昏昏想睡。昨天夜里熬晚了些,坐在这暖车厢里几乎要瞌睡。我突然想到旁边坐的女孩子,不小心睡着了,那可就亏了。我振了振jīng神清了清眼,可是立即又委顿下来,伸不直腰。这时的阳光刚可shè及我的脸,割得眼睛一片难受。从书包里掏出一副刚买的墨镜,将这强光滤去。我打起个呵欠,睡意像只章鱼的爪子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我整个身心摞住,不肯放松。我闭上眼睛,只打算微眯一会儿眼,将这困顿化去。耳里响着的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曲,一年前我把耳塞塞在那个Pretty Girl的耳朵里,算是送她一首歌。她把这首歌反复听了两遍,然后告诉我说没有听懂歌词。当时我直想哭出来,我要她听懂的并不是歌词。

    那时候,我们坐在文学社的办公室里,她看我要哭的表情一脸酸溜溜的。然后转了脸,不敢抬头多看我,手里把一本jīng致的笔记本子翻着。我知道她是会写诗的,便问她有什么新写的好诗。她摇头说没有。我当然不信的,便要她的本子来看。她又是不肯。便又说她“吝啬”,好容易才把她的一首新诗抖出来。这诗扑面便是一阵清水味道:

    水蜻蜓

    还是在雨后的湖边

    心像切开的美丽的梦

    飞撒了一地的陶醉

    沿着水面迭连的影子

    如丛里蔓花飞行的点缀

    停停闪闪

    割破了如絮如丝的凄凉

    从水里弹开荡漾的惊吓

    飞躲得缠缠绵绵

    圈圈点点

    连连延延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把这首诗记得这样清楚。(花间高手)且因为这首诗的缘故,我对蜻蜓充满了好感,以至于后来有个网名叫“莹雨蜻蜓”的女孩子加进来,我立即就上了钩。当时我并没有对这首诗发表明白的感想,我知道这对她全是多余;她不是个好于虚荣,希望别人把废话做恭维的女孩子。我只说这首诗简直让我有了写小说的冲动,要写一个女孩子,站在雨后的湖边,如一只蜻蜓。她笑,说等我写完后渴望拜读。这个小说我至今没有写出来,可是借了诗与小说的关联,藉口请她吃了一顿饭。

    另外,当时在场的还有散文组的几个编辑与正副两位社长。在学校的刊物上我只发表过一篇穷极无聊的诗歌,可是文学社挖我的时候让我进了小说组,并且当上了编辑组的头儿。其实进来全是无聊,正经的只会有几个投稿没去处的家伙会突然神志大发,对自己白天做的梦和夜里睡不着的心大发感慨,名曰散文,把一批批无聊文字往投稿箱里塞。而正儿八经的,有点文字功能,懂得编几个故事来哄人,像我这样子,可以让人相信笔下所写全部真实的绝舍不得把自己编小说的心血浪费在发行只限制在本校区并且更大的可能是做了他人做算题稿的纸上。但是校报上的体裁分布并不因此而失于平衡,每次排版之前,文学社开会时坐最主席的几位必定从笔记本里贡献出一些篇章来充在小说版里发表。各编辑组通过的稿件在排版前皆必须经他们最后审核,他们的小说自然轮不到我来批评。诗歌组也差不多如此,所以那位Pretty girl那天审完稿件才能空下一大段无聊听我送她的歌,才能被我说服了吃我请的一顿饭。

    可是当时并不能先走,直接跑到一个两人包厢,吃只属于我们两个的饭。应该说明,当时我在文学社里声望极高,原因是在十几家杂志报社的刊物上出现过我的文字,并且某些篇章拿了不小的大奖。这把整个学校吓了一跳,查我在文学社里的档案时却发现我只拿过学校征文的优秀奖。所以我进了编辑部,并且做了头儿。文学社的头儿是一个同年级的女学生,身体结构可以让神论者也相信人是由兽进化而来的,并且爱穿有洞眼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得男学生满嘴的口水。她拣了几篇自己的作品请我批评,然后宣布说稿件初审结束后要开个短会。在进文学社之前,我是出了名的狂妄无羁,可是在文学社里却不再明目张胆地胡闹。我觉得在这里面还像个大孩子,只会损伤我的威望;所谓“枪打出头鸟”,就是这样。(万古至尊)但是等她一背身,我就把她的笔记本向答应陪我吃午饭的一摊,说:“这东西我可没有心思理会,你肯看么?”

    她扬脸灿烂地笑了,说:“我才不看呢,人家是抬举你呢。”

    我说:“我需要她抬举吗?”

    她平静下来,认真说:“我又不会写小说。”

    我借了说话的趋势认真看她:“只是你没有试过而已,像刚才那首诗,你换把笔来写,可以写一个女孩子在湖边,刚下了雨,一个人站在那里干什么,编个理由进去就是小说了。”

    她也知道我说这话纯粹为了哄人,可是并不说破,也没有不高兴,只客气地说她没有那么好的智慧把故事往下编,她眼里只能看到湖边的风景,看不到小说。然后向我借随身听,问我有没有那首歌的歌词。我说歌词没有,情书倒有两封。她便问我给谁的情书?我说,我觉得写信太为古板过时,所以把情书写成了歌词,可恨自己嗓子太破,只好借别人的好音sè来唱。我的歌词没来得及注明“版权所有”,给他人侵了去,现在就唱在她耳朵里。她便骂我“讨厌!”由此可见,当时我是何等的会于油嘴滑舌,这跟现在的情况很不一样。这一年多下来,我觉得自己拍马屁的能力一直在退化,变得古板,不爱说话。当时我们一起吃饭时,我在饭桌上不住地讲,她不停嘴地笑,至于把饭菜都吃凉了。寒假里,我和她约会在“蓝sè七月”的咖啡屋里,除掉问她在大学里怎么样子,有没有跟老同学联系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上口。咖啡喝完了一杯,又换了一杯,后来我就觉得该上洗手间了。上完洗手间我就把想说的话忘了。当时正是下午时分,冬rì的阳光隔着橱窗,刚好可以shè到窗台下的一张小圆桌子,十分暖和。我看着她一边为阳光照shè着的脸,光线明暗在这个地方做着绝佳的搭配。她是习惯了我这么看她的,低着头,手里玩着调咖啡的勺子,尽将自己供给我欣赏。我很喜欢她在这方面上的大度。可是一杯咖啡后,她似乎觉得今天剩下的接触已然无聊,提议要回去了,理由是下午的一部电视剧是她必看的。我送她到她家楼下,转身两步后,我忍不住回身望她;她还没上楼,莫名奇妙地也回转过身来。我无限冲动地想冲上前去,最好能抓住她的手,一句话表白一切,然后看她红了脸,低下头,五秒钟后,嘴里轻声嘟着:“你怎么不早点说明呢?我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么坏的——其实,我们本来就是的呀。”可是,她冲我一个浅淡的微笑,对我说声“再见。”上楼去了。我站在那里,望着空的楼道两秒钟,整个身心莫名地就浮躁起来。一个人徒步到西城花园里,一颗心,像个厚厚的结,解不开给剪破了,只成了段段零乱的线头,不可收拾,无可奈何。找了块干净而有阳光的草皮躺了半天,居然一顿困倦迷糊。一觉醒来,天幸未黑全。出花园时,我突然留意起大门前的那个公共电话亭。走上去,插好卡,给她拨通了电话。

    她的生rì在十二月份的最末。(蒙山军)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各自的大学里念着各自的书。生rì时,我送了她一盒蓝sè的音乐磁带,不用问,上面会有我请她听过的那首歌。在她的回信里,除对我的礼物表示感谢外,还扯淡说那盒磁带的包装极尽jīng美、女xìng,要揭破我似地问我这是否经由了哪个女孩子的指点。我只哭笑不得。那东西是请礼品店包装的,假使包装出来未及jīng美或未及女xìng,倒似乎极不像话。这个话题继续在随即我回的电话里。我说,是啊,是啊,那天到礼品店,做包装的长得像颗草莓的那位小姐立即被我迷人的眼睛深深吸引——她笑着在电话里纠正说是“深深勾引”——为包好那一盒卡带,费掉了两大张包装纸和四张水晶纸,才做成那样好的艺术。她在电话里笑,然后很认真地说:“小月,我觉得你真的该找个女孩子朋友了。”诠释理由说,我从小到大享受现成惯了,到大学里恐怕自己照顾不来。这似乎是一切X人类的理解,找个叫做“朋友”的伴侣可以补足生活上的空漏,却未明白对方的空漏也待于自己去填缺,而男女之间的心理并未必可如生理一样相为互补。我说,我也这么想啊。她就问我有没有好的人选了呢?我说,有啊,就是你了。她就说我说话又不正经了。这话意思是说我以前说话经常“不正经”,或者从没有“正经”过。我一阵又哭又笑的交杂感,然后的说话就果然“没正经”了。

    从西城花园回到家里,老头子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旧报纸。我也在沙发前坐下,倒了杯茶水,咽下一口,身子靠紧沙发,疲软得懒得在动。老头子放下报纸,点了烟斗,突然说他在“蓝sè七月”里看到我了,说那时候和一个女孩子坐在一起,我说话的样子动手动脚的很不像话。我看见他手里那只黑sè的家伙,袅袅地冒着烟丝,如一个正在溃化的东西,向空气里崩失着自身,像一幅抽象漫画的描写。然后这东西到了他嘴里,火红的闪了闪,烟改了方向,变了地方喷涌而出。随即是一堆废话喷涌而来。我低着头,没有勇气多听。到老头子不至于会突然暴跳起来,扑即一个肉栗子凿下来时,起了身,说明我去洗个澡,回房里躲起来了。我知道,这又要做了我“越来越不像话”的证据了。

    收到那个Pretty girl的信的当天,我几乎要哭。晚上在家里对着电话机,几次想打个电话质问个明白;心里其实也在偷偷希望它会突然响起,她在电话里做最后的注解说,这一切不过是开玩笑。可是那家伙老实地安静,整晚上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这个地方简直不能再待了,我只想身上能长出两个火箭,“吱”地就没了。身子飞在云里,旁边的风景倒退着,如水而逝。两个火箭的燃料突然没了,我“唰”地就载到了底,落在一两客运车上,晕死过去。我心爱的姑娘来到我的身旁,轻吻着我的眼角,满心碎开的悲凉。然后,她的一滴眼泪把我惊醒。四周平定而哄乱起来,隐约有人嚷着在卖水果点心,空气里杂混进一股烟油的气息。我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坐旁边的那个女孩子红着脸,似羞似怒的样子,不懂说话。我居然睡糊涂了,栽在了她身上,好在刚才没有流口水。说完“Sorry”后,我就觉得没有脸再对着她的脸了。她似乎也觉出这其中的尴尬,趁着汽车加油,下车纳冷风去了。

    我摘了眼镜,携了携眼,用水把口漱了,振了振jīng神。(富贵锦绣)然后换上近视眼镜,仔细打量起坐我旁边,现在站在车前不知道干什么的女孩子来。一身深sè的棉质的连衣裙子,外套也是深sè的,只有围巾是浅淡的蔚蓝。这个东西在这个地方这个时节纯属是多余,可是她这装饰倒是十分合于服装艺术的审美。在学校里我学过关于服装艺术的选修,这是单调里清淡着饰的艺术。我喜欢的女孩子类型,要是浅淡的黄sè连衣,浅淡的脸,浅淡的笑的样子,就像那个Pretty girl。可是并不因此而排斥其他服饰的审美。我微弱近视的眼睛对以前学校里的男孩子学生开列的“十大美女”学生都做过深透的钻研,对于校园美女的批评简直可以写一本书来出版。可是这全是高中时代的事情,刚上大学时做的“新生心理测验”里有“对异xìng兴趣降低或者消失”的一项,我是打了勾的一个。那时候,我只拼命地思考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没有自杀。

    车又开动了,她又回到座位。我也没多想当初的没有自杀,将磁带翻过一面,按下播放键,隔着玻璃窗浏览一路过去的风景。不知怎样,这样的环境制造会弄得人心烦意躁。手机铃突然响起,是老头子发的短信:“钱已存入账号,自取。”我摘下耳机,觉得这条信息无聊得透顶,一点幽默意义也没有。像他们的婚娶借过媒家的帮助的一辈,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代人的思想的。那天老头子对我和那个Pretty girl的约会大做批评,我仰在沙发里,一点心神入会也没有。那时候我只知道他的烟从嘴里吸进去,然后从鼻孔里出来,说话的措辞有点含糊,很不像平时的作风。这足以证明他对我们的不了解。他也许觉得我应该像他那样子,找个像我妈那样的女孩子做成他的儿媳妇,我也必要像他一样把事业看的严重,然后搏获显赫的成就与地位。可是我现在比他当年见我妈第一面时的年龄还小,他就受不了了。我没认真听完他的教训,自主地进了房里,他应该更受不了。可是当时并没有在外面当场发作,也许因为我妈在的缘故。我理好衣服出来,我妈正在客厅里数落他胡扎儿没有刮呢。

    不过,话说回来,找个像我妈那样子的女孩子做成我老头子的儿媳妇,固然是好的。打小受老妈责打无数,最为著名也最为厉害的是她用五根竹鞭子捆成的家伙,打起来,伤皮不伤肉,很有驯化威力。往常用一根竹鞭子打,很不经用,打不上两次,余怒未销,它却坏了,而老妈决不像她丈夫一样会用肉凿子凿我的脑袋。每次,老头子不拿武器就对我的脑袋瓜子下手,她必定出手袒护,骂说,这样的打,非把我打成个傻瓜不可!所以老头子的武力经常失于恐怖。老妈打我的时候是谁也不敢阻抗的。我的嫩皮儿曾给她用那把有五根荆的东西抽得全身全是红血泡儿。当时全家老小都在场,包括我的祖父母和曾祖父母,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请或命令她STOP!可是,我从没有因为挨打恨过我妈。不像挨了老头子的凿子,必定飞梭逃跑,远远地叫,他妈的!老子是不是你儿子?… …竹鞭子与肉凿子的时代过去久已,身上这层肉皮子也好些年未受起机械上的伤害,居然有些儿受痒起来。有时我会突然奢望,想能有个女孩子抽着竹条儿,教训我的不是——当然,这跟我是不是个爱受虐待的xìng变态狂没有任何关系。会喜欢上那个Pretty Girl,并不只因为她长得漂亮,是个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向她谄媚讨喜欢的女孩子,更主要的,她在很多方面很像我妈,对我带有一点点野蛮的管束yù。我喜欢她纠正我生活上的小不是。

    老头子教训的潜含意味是让我成为他,过了几十年再让我的儿子成为我。这方面的问题,我很不情愿去多考虑。我觉得,我要一个女孩子,顶多最终让她做成我的管家婆子,其他女xìng必尽的义务,她尽可以省略。甚至对于我个人,我认为升级爱情的婚姻也是多余的。这方面的问题,我同那个叫“莹雨蜻蜓”的网友较有相同的看法。她说她不喜欢同男孩子有太多的接触,只希望找个人,最好是没有xìng别的,说说闲话就好了。我想除了人妖,我是最符合不过了。我至今认为自己除掉第一xìng征,我与女孩子不该有什么区别。同时,似乎许多女孩子也没把我刻意区别出来,把我当成了异类。我的这位网友谈到男女关系时说,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女孩子,但是并不会仅仅因为xìng别而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她是有洁癖的,她印象里的男孩子总是好于懒惰,脏兮兮、臭烘烘的样子。她发给我这段话时,已是凌晨时分,我坐在电脑桌前,嘴里正叼着块酥油饼干。我立即下意识地闻闻自己的衣领,刚换洗的衣服似乎还很干净。于是我告诉她,我是个例外。她就一口咬定,说我决不像个男孩子,至少不像个她以为的男孩子。这话里逻辑上的错误没有必要多做理会,刺激她人自尊心,同时把自己鼓吹得像个刻薄的哲学家。

    认识“蜻蜓”是有故事的。我最早的一个QQ里的资料总是乱七八糟的,每次上线从未用过同一个网名,xìng别也是常换的,弄得未记住我号码的几个网友都有点莫名。后来,这个号码被盗了,盗用者便是“蜻蜓”这个诡秘的女孩子。我恨得咬牙切齿,决定把它炸掉。毁号的第二天,我的新号码里多出了好几条脏话。依我骂人的艺术,这些言辞实在太缺水准,看她资料上写明“女”、“苏州”便立意加她进来,骂起来也方便些。我们第一次碰面的交火,我觉得实在太过斯文雅致,以至于后来她陷在我的小说里,我也被她的诗包裹住,难于脱身。关于她的男女观还有一点补充。她说她最怕与男孩子有xìng别接触,设想一下,一张臭嘴靠近来,把你当成个苹果,咬下一口,在脸上留下口水的痕迹,那会有多少恶心。我只想,这家伙xìng幻想的能力还只局限在把嘴吻脸,比我还完了。

    我突然想,居然那个Pretty Girl做不成我老头子的儿媳妇,也不必因此就坏掉了我和她的好感情,不妨发条信息解释。可是,如何措辞,实在颇为难为。我还没把这话拟好,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就昏昏鸦鸦地靠了过来。我缓下呼吸不敢乱动,看她眼睛合着,一副神情至致的样子,显是睡着了,更加舍不得动。我闭上眼睛,便于自己幻想。这时候,我实在太像个受伤的男人样品,作着背叛的远行,一个不必说明来路的女孩子靠着我的肩膀。车在行进,我们都在沉默。这实在很像哪首诗的塑造,极具烂漫的吸引力。那女孩子突然惊起,也许已是醒来。我不敢睁开眼,仍假装睡着。我不能尴尬地看着她尴尬地看着我看她的尴尬。然后我就设想她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安然入睡的样子。心里一阵会心的好笑,看看眼前这个男孩子的样子,神采气质,泛着智慧,简直要喜欢上他了。

    一会儿,她的头又靠了过来,还是那么甜蜜,不失温柔。我想起那个Pretty girl想写的一首诗。她告诉过我,她想写一首有故事的诗,就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在一班莫名其妙的公交里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对我说这个想法时,坐在教室的课桌前。我过去到她的邻座位上坐下,说,假设这就是那班莫名其妙的车,我们莫名其妙地坐在这里,你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觉?然后就大笑了,说,假设这是个小说的话,准定恶俗得很,简直不可取。她便嘟了嘴,把下巴搁在桌板上,不说话了。我知道,当时自己有多么的坏。她有过好多带点诗化故事的想法讲给我,算作给我写小说的素材。我总是笑她幻想又低级又媚俗。她并没有不高兴,总是只嘟着嘴,不说话。我喜欢她这嘟了嘴不说话的样子。每次她做成这样子,我都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又进一步注定要为自己所占有。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情况,我居然落进了她的诗里,隔壁靠着我坐着的女孩子,感觉真的好莫名其妙。

    我的手机铃突然又叽里呱啦地响吵起来,那个女孩子瞬时被吵醒,我也一阵惊惶,睁开眼睛接了听。是老头子打给我的,问我到站了没有。我说,还没有,才快到的,今天的车走得好慢。挂上电话,故事结束了。又从窗台里偷看那女孩子,生答答地把头低着,听着她的CD,不敢说话。我叹口气,假装伸个懒腰。然后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假装睡熟了被铃声吵醒的样子做得不够像,带了一点生硬。只怕这一切被她看破了,那我不但显得无聊,而且下流了。安静了良久,她的手机铃也突然响起,她对电话里说马上就到站,让他在站里等。我看看表,已是下午时分。车马上就到站了,我实在很不情愿这车走得这么快,有个故事似乎还有待延续。可是这时的车已经停住了,广播里请旅客下车了。我看隔座那个女孩子转过头来看了我看她的一眼,搬着行旅下车去了。

    我也跟着下了车,脚下着着的这一块土地,似乎未尽欢喜,并没有未来之前印象里的生气。我的行旅不多,全在一个大背包里,可是沉重得很,都是些学术书籍和自己的小说手稿,还有老爸买给我充做车上午饭的东西。在车上实在没有胃口吃它们,这时候全成了身外的负担。我做了个深呼吸,在站台里买了瓶水,漱了口。然后看见刚才那个女孩子开着双臂奔向一个光头。那秃子便殷勤起来,替她买水,拧东西。这情况实在太刹风景,太伤感情,叫人不忍心多看。一个乞丐儿这时冲在我前边,向我说“好心可怜吧!”这个地方出现乞丐本是一种耻辱,出现乞丐流氓更是一种耻辱。我看他向我摇晃的那个铁盒子,是个不绣钢的制品,新买的,因为标签还没有撕,懒得理会,请他不要拦着路。没预料那家伙死不肯走,并且要嚷起来,好像我把刚才买水剩下的零钱给他是我必尽的人生义务似的。有同学跟我讲过这么个笑话,说他老头子的一个同事在某宾馆吃饭,饭后受一乞丐流氓纠缠,他明说没有零钱给他,那叫化的居然要他给一张大票子,他可以找回零头。眼前这叫化的还不肯放过我,我就恼了,嚷着叫他滚蛋!于是就有人围上来问什么情况。门口值班的jǐng察进来将他打发走了。我一肚子生气,不想在此多呆,望见外面一辆客运摩托,拧了东西,直cāo上去。

    手机铃又突然响切起来,我满心希望是那个Pretty Girl的短信,她要声明我们不该因为了点简单的矛盾伤害了多年的好感情。揭开手机盖子,彩sè屏幕上显着一幅信息图画,却是一家网络公司的公益广告。

    200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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