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个多事之秋。
李老被总军区叫去开会,这场会议从夏末开始,一直持续到初秋才结束。八月下旬,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丝连绵不绝,原本燥热的夏季,也因了这场雨而变得温和了许多。这是个凉爽的夏季,舒喻说,丧尸的攻击停止了。
九月顺理成章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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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到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懈山,溪州县。
从巴士上下来,入眼即是蜿蜒的山峦。林荫葱郁,仿佛一笔黛染点缀在起伏的山峰间。
“到了。”
叶奕牵起他的手,一指身后:“这里就是我的故乡。”
两人一起穿过狭长的小巷,这座县城依山而建,取材天然。两边斑驳古旧的石墙上,翠绿的爬山虎肆意攀爬,缀着爪形的叶片。青石砖铺就的街道一路延伸,远处即是耸立的山头。一路走来,偶尔遇上几个人。
有年纪大的,约莫还认得他,就停下来,跟他打招呼:“小奕啊,回来啦?”
“嗯,回来了。”
“回来看你娘?”
“是的。”
叶奕牵起嘴角,与苏兴交缠的十指更紧了些:“好多年没回来了,认识了新朋友,想带回来给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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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时节,适合扫墓。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头顶林荫蔽日,鸟雀啼鸣。爬到半路,苏兴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撑着后腰,气喘吁吁地说:“爬山这项活动,真是在燃烧生命的小宇宙啊……”
“谁让你平时不运动?”
“诶,别这样啊,老大!要不休息一会儿?”
“这才走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呢,坚持坚持!”
“我不行了……”
“加油。”
“不,真不行了,我的腰都快散架了……”
“胜利就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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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奕连拉带扯,终于把他弄上了山。
向阳的一处山坡上,隆起着一个小土包,没有石碑,也没有任何标示性的东西。坟头的草已经长得很长了,叶奕蹲下来,用手拨开那些草。
“很久没回来了,”
垂下眼,他的声音淡淡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微风拂过,吹起了风衣的衣角。
苏兴收敛起散漫的态度,也来到他身边,将一束白百合轻轻地放在坟前。
“为什么不立个碑呢?”
“她不要。”
叶奕顿了顿,然后说:“因为那时候家里很穷。”
修长的手指将坟冢前的杂草一点点拔去,苏兴帮忙拔着,很快,周围的杂草就被清理干净了。叶奕抚摸着那些干硬的泥土,声音融入风中,飘得很远。
“母亲,我回来看你了。”
苏兴一直以为叶奕的母亲还在,没想到她已经去世了。兀长的沉默过后,叶奕低下头,轻声说:“这次回来得晚了些,这是我的新朋友,我们关系很好。”
“要不要这么敷衍啊?”
苏兴苦笑,然后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地对墓冢说:“伯母你好,我叫苏兴,初次见面,请多包涵。”
“这介绍很没诚意啊。”叶奕说。
“那怎么办?”
苏兴挠挠头发,又补充道:“老大平时很照顾我,以后我也会罩他的,所以请您放心吧。”
微暖的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像是一声温和的笑。
“你罩我?”
叶奕回头看向他,表情里带着无奈:“不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老大,”
苏兴忧愁地说:“这么直接拆我的台好吗?第一印象很重要诶。”
“无所谓。”
叶奕伸出手去揉乱了他的头发,阳光洒在他身上,有种干净的柔和:“反正她也不会在乎。”
好像又被嫌弃了……
拨开叶奕的手,苏兴走到坟前。这里埋葬着叶奕最重要的人。叶奕是个温柔的人,那么,他的母亲,想必也是如此吧?
“今年时节不对,”
苏兴回头说:“明年清明节的时候,再一起来吧。”
“也好。”
这是个没有期限的约定,意味着从今以后,每年回来的都不止是他一个人了。
虽然不是母亲所期望的漂亮姑娘。也没关系吧?叶奕想,母亲是个随和的人,就算他喜欢的人不是女孩子,只要相处得来,又何必在意呢?
“如果那时我们还活着的话。”
“喂——”
苏兴转身捶了一记他的肩膀,经过几个月磨合,他们的关系拉近了很多:“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悲观主义要不得。”
“那就这么说定了。”
“ok。”
“明年再来?”
“是每年。”
某人强调,“每年!”
很久以后,有人来兑现这场经年之约。硝烟弥漫,尸骨成山。青色的身影静静伫立在墓前,冰花在天地间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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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句话可以改一下,对于宅属性全满,其他属性弱爆的某些人来说,这种锻炼肺活量的运动,不论开始还是结束都相当痛苦。
“已经很晚了,”
叶奕看了眼手表,说:“下山后,随便找家旅馆住吧。”
“为什么不去你家?”
苏兴疑惑,“老大你是土著吧?”
“土著的窝早就没了啊,”叶奕摊手,“母亲去世后,我一个人出来打拼,还留着房子干嘛?”
“太洒脱了!”苏兴吐糟说。
天擦黑的时候,两人才回到镇上。
这边晚上有夜市,临近七点时,陆陆续续有小商贩出来摆摊了。苏兴走了一天山路,腰酸背痛,摆着手说特产诚可贵,晚饭价更高,若为睡觉故,两者皆可抛。
于是他俩就准备洗洗睡了。
快到旅馆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人。面色苍白,眼神阴鸷,只顾埋头疾走。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的肩膀碰了下,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脑海中闪过。
“咦?”苏兴停下脚步,扭头。
叶奕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那个人……”
苏兴看着那人行色匆匆,三步两步就消失在了拐角处:“也是本地人吗?”
叶奕循着他的方向望去。
“你说刚才那个?”
由于隔得远,即便他视力很好,也看不太清楚:“好像没见过,可能是游客吧。”
游客吗?
苏兴收回视线,忽略掉那种怪异的感觉:“走吧,我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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