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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年莲妹人面
萧老chūn家人口简单,妻子早逝,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可他也没有续弦,一个人把rì子过得也有滋有味,在村里是有威望的人。(
晋地一家人)
虽然是宁致远的晚辈,但是宁老爷子一直把萧老chūn当成可以说话的人,前几年常常可以看到一个白须长者,腿上盖着毛毯坐在摇椅上,旁边站着一个满脸胡渣的大个子,聊得风生水起。
宁致远去世以后,萧老chūn孤单了一段时间,直到守缺搬回来住,他才重新又找到了说话的伴。
“守缺守缺,看你这几天气sè不行啊,我昨天在山上挖到了野生的大山药,有手臂粗呢,吃了肯定会成仙。”萧老chūn直把守缺当成自己的女儿。
小四在旁边摆出很嫉妒的样子,他从小和大伯感情好,放着父母膝下不去承欢,每个寒暑假都住到凤凰村来,说是这里才采得到地道草药。
“萧伯啊,这山上游人越来越多,你眼光真好,还采得到野山药。”守缺开始拍马屁。
“那当然,你萧伯啊,不是吹的,这凤凰山就象我自家的手掌一样熟悉。”
“大伯,快点吃饭吧,我都快饿昏了。”
萧老chūn笑咪咪地看着小四和守缺狼吞虎咽,一边抽烟。
“萧伯,你怎么不吃啊?”
“啊,我吃生山药,那个比这个格高。”
“大伯我觉得你真是越来越有仙风道骨了。”小四吃得不亦乐乎,连头都不舍得抬。
守缺跟着附和:“嗯,我三天不吃肉,嘴巴里就要淡出那个来,当真是不能和萧伯比。”
萧老chūn敲了敲守缺的头:“女孩子家,嘴巴斯文些。”
“嗯,斯文才能嫁得出去。”小四借机一吐怨气。
宁守缺起身再盛一碗汤,恶狠狠地捞一块最大的骨头。
“哎呀,吃饱了,有力气干活了,守缺,我要收拾药材,你要不要来帮忙?”小四伸个懒腰,靠在椅子背上问守缺。
“学了四年中医,您老人家除了采药还学会了别的么?”
“守缺猪头休得出口伤人,采药这可是一门大学问,看人家李时珍。”
“嗯嗯,我就等着看你家变成名人故居了。”守缺嘴巴不肯饶人,但身子已经往贮藏室去了。
屋里两只大柜子,隔板一层一层,上面摆满了枝枝叶叶,药草的清香,淡淡散发出来。(
回到古代当将军)一张木板桌,摆了套切片用的刀具,旁边堆了许多竹篓。
“呀,小四,你这屋子,真是愈来愈有气质了。”守缺由衷赞叹。
“将来我要在这里开个萧记生药铺,怎么样?”小四志得意满。
“那我赶紧搬家,不然祸殃池鱼,真不知道向谁说。”
“我怎么会跟你做邻居,快动手帮忙吧,把你右手那堆泽泻递给我,今天要把它切出来。”
趁着小四手足并用在切中药片,守缺在屋子里东看西看,大部分都眼熟,有些还叫得出名字来,左边那个红红的果子,应该是酸枣,泡茶喝可以静心润肺,小时候山里一片一片都是,现在越来越少了。
守缺拈了一个在嘴巴里,觉得味道不错,多抓了把放在手里。小四已经怪叫起来:“喂,那是药材,怎么可以拿来当零食。“
守缺白他一眼,接着搜刮。
“咦,这个一节节的是甘草吧,看起来很鲜嘛。”守缺抽一根抹抹泥就往嘴巴里塞,等小四抬头看,已经来不及了。
“这哪里象甘草。你啃的是石斛。”小四已经气结。
守缺啪哒啪哒嘴:“小四,你也尝尝,味道不错哎。”
小四把石斛拎起来,放更高一层:“我是人,不是牛。”
“唉,医者不尝百草,怎可知其味。咦,小四你这里居然还有瓜子?”还没得来及到回答,守缺已经扔了一颗进嘴。
小四看清楚守缺吃的是什么以后,大惊失sè,那是曼陀罗花籽,禁药,吃下去会让人神志不清,十分难解。
这边厢惊惶失措,那边药效已经立竿见影,守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熟悉的感觉又出现,手软脚软,说不出话来,可是神志却十分清醒。
这次没有花园,有的只是一栋栋高楼。车来车往,司机却都坐在右边的座位上,守缺只好断定这是错觉。
去哪里呢?守缺茫然四顾,看见路边一栋火柴盒样的大厦上,飘着白sè窗纱的某一个窗口,决定先进去看看。
这次比较有经验,知道心到身到,而且别人都看不见自己,倒是可以大大满足偷窥念头。
屋子里母子两闷头对座。
“妈,莲妹人真的不错,你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呢?”
“发仔啊,你是男仔也罢了,你看看你圈子里那些女仔,有几个好人?”
“妈,她真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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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守缺已经明白,这样的剧目哪里都有,母与子,总是难得喜欢上同一个人。
“妈,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娶她。”
“好啊,你翅膀硬了,妈管不到你了,总之,你娶她进家,我就回南丫岛去住,哼。”老太太站起来进房,门咣地一声关上。
留下儿子,抱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叹气。
守缺觉得实在无甚好看,准备换个地方白相去。
可那儿子一抬头,守缺就变了主意。
脸加眉眼都略有些圆,可是说不出的男子气,五官齐整且不说,眼角几丝细纹,偏长到他这里,配着略有些憔悴的半脸胡须,守缺叹一句潘安那小白脸怎么比得过。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肩宽身长,身形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站了半响,他轻轻敲敲母亲的房门:“妈,我要先出去一下,不要等我晚饭了。”
加了件长风衣,他开门出去。
守缺好奇,跟上。看他背影,普通一件风衣,穿在他身上象皇袍。他拐了下楼,开出辆小车子,守缺当然跟着上去。
车子停到一栋楼前,他上去按门铃:“莲妹,开门。”
门开了,他熟门熟路地上去。
“发仔,你怎么才来?”门是虚掩的,门里飘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唉,被我妈拉住,拌了几句嘴,来晚了,对不起啊莲妹。”他自己进门,把风衣脱下挂好,坐到椅子上开始抽烟。
“你妈又说什么?”一个穿着白sè浴袍的女子,擦着头发走出来。
守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这怪梦里,见到的人全都似神仙人物,还是被艳光震得后退一步。
清丽如画,就是说这样的女子了,湿头发漏一缕下下,钻到她玉一样的长颈里,她表情淡淡,仿佛似不食人间烟火。
“唉,我再劝劝她吧。反正,莲妹,我一定要娶你的。”他站起来要抱她。
那女子把身子侧转,“发仔,你是一定要她松口,才能娶我是吗?”
“不是,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我总是不希望她老人家不开心嘛。”男子小心解释给她听。
“要是她一直不同意呢?”
“不会的。莲妹,你相信我。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女子放下毛巾,“不好,每次出去吃饭,一大堆人过来,不是拍照就是签名,在家里吧,我叫李嫂煲了汤给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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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耸耸肩,快乐起来:“好啊,只要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是好的。”
“你呀,就是这张嘴甜。”
守缺看到那男子笑,真是口水流了一地。眼睛弯得象月牙儿一般可爱,却不显娘娘腔。
等一对小情侣吃完饭,守缺差点睡着,迷迷糊糊跟着那男人上了回去的车。
第二天清早,宁守缺在人家沙发上醒来,发现主人家在看报纸,脸sè如白纸。
“不可能,不可能,这些狗仔记者又乱写,我昨天还和莲妹一起吃晚饭的,搞笑,说什么定婚?”
“发仔,我都说过她不好啦,你不信,你看,还不是扔下你,嫁了富人家了?”
守缺好奇,凑过去看,一栏斗大标题:“小龙女与陈姓富商订婚,rì期已经公布。”
小龙女?什么年代了,那谁是杨过?
“妈,我不信,不可能,我要去问她。”男子扔下报纸要出门。
“发仔,难道大公报也会说假话,你呀,被那个妖jīng骗了也不知道。”
“妈——”
“好了好了,今天又没有通告,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吧,妈煲汤给你喝,不要想别的了。”
老太太进了厨房,那男子拿起电话yù拨又止,还是拨了。守缺看他的表情,有万分不相信,却其实早已信了。
电话许久都没有人接,他接着拨另一个电话,依然无人接。
看主人家进了卧室,关了门,守缺打个哈欠,觉得无所事事,就在沙发上接着睡。这次是被一声尖叫从梦中惊醒的。
“发仔——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呀?傻孩子,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你让妈后半辈子怎么办呀?”老太太居然在哭天抢地。
守缺揉揉眼睛,看见地板上一摊血。血——守缺捂住嘴巴,不敢确认,难道真有人殉了他的朱丽叶?
救护车呜呜地过来,一群举着摄影机,采访本,话筒的人蜂拥而至,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周老太太,请问为什么发仔想不开?”
“是和陈小姐定婚有关系吗?”
“他是什么时候出事的,出事前有什么话留下吗?”
七嘴八舌的一群人,吵得守缺头也疼,索xìng飘过去看他。
他躺在担架上,脸sè苍白,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但好象生命并没有大碍,只是眼角湿湿的。(
权色挣扎:官路)
守缺心疼地想伸出手去,去替他擦掉眼睛的泪。
七尺男儿,看样子也不是没有担戴的,怎么搞到这样子?突然人cháo自后面涌来,硬生生把守缺挤得飘离了站不住脚,飘了出去。
一阵风吹来,守缺突然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仔细看,好象也似曾相识,就是楼高了些,更多了些。
不远处传来一阵音乐声,喜洋洋的,守缺觉得刚才看过的事情太伤心,这次要找个开心的地方去。
是个结婚礼堂,美仑美奂,新娘子的白纱裙蓬蓬,手里捧着大束百合,新郎的背影也是玉树临风。观礼的人个个喜气洋洋。
呵,这多好,守缺准备绕到前面去看。
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莲妹,你愿意嫁给我吗?”
守缺一惊,天下有多少个莲妹,这个声音不就是刚才那个?难道历经磨难,有情人又成眷属?
那人儿转过脸来,深情款款地为他的新娘戴上婚戒,可不就是刚才躺在担架上的那位,只是,说不清哪里变了些,好象脸又圆了些,眉头又紧了些,男人气又重了些。
守缺想看看莲妹是否风采依旧,凑过去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新娘倒也五官端正,只是这端正比起美丽来,差太多。她很温柔地在笑,眼里也满是幸福。
难道。。。时间大神有魔法?
穿着红sè裙褂的老太太走过来,拿了个翡翠镯子塞给她。
连老太太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守缺只好叹服,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奇遇,反正梦总是不合常理的。
新人挽着手往外走,礼堂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守缺跟在后面,明显感觉新郎的脚步滞了一下,跟着抬头看,这下才是惊呼。
那俏生生的白衣,可不是当年那清丽脱俗的女子?那这个莲妹又是从何而来?
新郎也只是滞了一下,并没停下来,接着走了。
忽然有风吹起,吹得庭院里的丁香花在轻轻颤,气派的黑sè加长房车守在庭院口,新人上了车,车开走了。
宁守缺听见心碎的声音,或者是别的什么碎的声音,总之,是碎了。
此情可问天(三)天涯地角西泠
很多年,杭州没有下雪了。所以现在宁守缺也不能免俗地往断桥而去。(
暗恋密码)从来说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雪湖,纵是薄雪也好过没有。虽然再没有张岱的福气,搞个红泥小火炉上船,船工好歹还晓得评他个痴字。现在再敢如此风雅,表怪人家先当你神经病看,再当你冤大头宰。
半路上被大趟人流汹涌吓退,心念一动,转身往虎跑去,好歹这时候人少,不是新茶季节,游客又嫌冷不来随喜,倒便宜了宁守缺,一个人独占大好风景。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恍惚间,满天满地皆白,再一注目,只是个穿白裙的女子背景。
守缺jǐng醒,啥辰光,有人穿这么风凉?想走过去看仔细,发现身不由已,又坠入那奇怪梦境。这次又要看哪段天长地久此恨绵绵?
那背景盈盈可怜,腰真只堪一握。先是呆呆背着守缺站,站了一阵子,颓然后退,倒坐在泉边,开始哀哀哭泣,哭了许久,头都未曾抬。
才看了开头,守缺就明白这段肯定是苦情戏,女人碰到什么事情都得哭,就象眼泪水不值钱似的。虽然生理盐水真是一块钱一大桶,可要硬生生用两根比针还细的泪管滴满,工钱也可观呢。不同情不同情,守缺开始关注其他的事情。
她的衣服料子真不错,一样是白布,粗麻线白布和都生锦的jīng织白绸真是天差地别,坐着看不出衣服式样,似乎是上下两截,裤脚和衣袖都掐了海青的牙边,手工看不出半点暇疵,脚上居然还是一双绣花鞋,守缺凑过去一看,险些不顾氛围地笑出声来,还真有人在鞋上绣鸳鸯的,可惜不知主人踩到什么泥泞里,抹了大块黑。
她还真能哭,守缺看看表,已经半个小时了,元神倒是在这里看戏了,留下躯壳这大冷天的,睡在虎跑边上,可不要回去重蹈铁拐李覆辙。
哭声渐息,那女子终于抬了头。
呵,细长眼睛,皮肤白皙,初看并不极美,但看两眼就挪不开,有种难言的异国风味。现在眼睛已经哭肿了,天冷,鼻子红红,看她用细长的指尖拭去眼角一滴残泪,简单的举动也象在跳舞。
她站起来,守缺也跟着站起来,看出门道来了。这次的梦,回到民初时期,她的服装是偏襟大褂加阔脚裤,衣服肥愈显人瘦,空荡荡,风一吹还真泠泠似仙。她终于开口了,低低自语,守缺没听清,似乎是某种难懂的方言,不过那语气总是错不了,怨怼,渴盼,伤悲,不甘,不同的是她还有种刚毅。
可她随即又蹲下,守缺刚迈步,差点撞上,紧忙收步。
白衣女子用手拨开泉面上一层冰花,水冷,但她似乎全然无觉。掬起一捧来细细洗了脸,左照右照,才掏出一方手帕来擦干。然后才又站起来往山上走,守缺跟上。一路走一路看。原来一百年前的虎跑寺是这样的,古朴沉重,规模也大得多呢。山门紧闭,墙上也没有售票窗。
那女子跑到山门前面,轻车熟路地敲门,敲了很久也没有应答。守缺初意以来她要出家,细想不对,一则这里是和尚庙,不收尼姑,二则还晓得打扮自己的人,怎么会四大皆空。只好陪着等,看看下一个角sè什么时候出场。
门环当当响,终于有人开条门缝,探出头来。是个青头小和尚,显然认识敲门人,出来也不问原由,直接就劝:“女施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守缺看小和尚眼睛都不抬,可见这句话已经熟得象背书。
但那女子显然听不进去,也只有一句话:“师傅,我要见他一面。”
这怎么象白娘子和许仙,她家良人被恶和尚拐来,她来讨人,敬酒吃了则罢,不吃就借三江水淹了你这破庙。
“女施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师傅,我要见他一面。”
“女施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守缺怒了,恶和尚,人家又不是要见你,你有什么权利叫人家死心,瞪他,却发现他偶尔抬眼,满是怜悯。
那女子显是急了,一连串方言急冲而出,守缺听了半响也没明白一句。
小和尚无法,转身要关门,她却突然把手伸到门缝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女施主,你又听不大懂中国话,你叫我跟你说什么好,李施主自己说不见任何眷属,我只是看门的小沙弥,放你进来就要受责的。”
她看样子真的听不懂多少,一双眼睛,只茫然地看着小和尚不肯放松。祈求,无奈,气急,直看到他不能再忍受,猛然推开她,火急地关了门。
守缺受不了这个闷葫芦,仗着自己身随意动,飘进去看。
大殿里一群和尚在做功课,空山,雪寺,枯僧,梵唱,倒是绝好意境,谁承想有个世俗女子苦苦在门外要见这其中某人一面。
小沙弥的身影穿过大殿,往后面方丈去了,守缺跟过去。
“师祖,那个女施主还在外面没走,说的rì本话我也听不懂,要不。。。。。。”
“孽障,你师叔既归了佛门,如何能再牵涉尘世俗缘?不要管她,过几时,自然就死心了。”
小和尚吃一吓,不再出声。守缺顺着他的视线往墙角看,那边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灰衣僧人,正在闭目念经,手里念珠一粒粒转。
“去吧,闲事莫管。”老方丈打发了小沙弥。
“弘一,你当真就舍下了这花花世界?”
灰衣僧念珠顿一下,沉默不言。
“你是当今名士,这戒律正为人设,就是见一面,打发她走也是佛家慈悲心肠。”
那叫弘一的,依然无语。
“随你,若能凭你大愿力,光我律宗,凡尘纠葛也管不了那许多。”
守缺明白了这一段公案,后人称颂的浊世佳公子遁入空门,可不是这般简单地说走就走。出来再看时,那女子却已不在门口,虽觉心头怅怅,但只能是如此下场。
迈步往山下走,却听得背后传来重物坠地声,回头看,那白衣女子摔倒在山门右侧墙下,委顿不堪。
守缺赶过去,想她会号陶大哭,却不想她开始唱歌:“零落西风依旧。便惹得离人消瘦。行矣临流重太息,说相思刻骨双红豆。愁黯黯,浓于酒。漾情不断淞波溜。恨年来絮飘萍泊,遮难回首。”
唱到最后,声音暗哑,呀呀而诉。只听得懂几个词,上野,樱花,酒,画,叔同。
如何史书上只有翩翩风流少年,戒律清严高僧。
守缺不忿,要回头看看那人倒底如何狠心。
房间里已多了一个人。修眉善目,观之可亲。
“老师,诚子小姐已经在外面守了七天,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会出事。”
“老师,她迢迢千里随你来中国,要真有三长两短,如何说得过去。”
“老师——”
灰衣僧挥了挥手,说话的人立即停住。
“叫她回去吧。”
“老师,诚子小姐是不听人劝的。”
灰衣僧不语,念珠又开始转。后来的那人俗言又止,终于也不再说什么。
“老师,那我告辞了。”
灰衣僧却睁了眼睛:“你今rì是专诚为她而来的么?”
那人看见老师睁眼,忙弯腰敬了一礼:“本是为我画堂建好,请老师赐名的,看见诚子小姐,托我请见老师。”
灰衣僧沉吟了半天:“就叫缘缘堂罢。”
“什么?”
“缘缘堂。缘之可以缘,犹若缘之不可为缘。”
“缘缘。”
“你来,我写一条幅,你带与她。”
禅房文房四宝齐备,小沙弥磨墨。
“我心似明月,碧潭澄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老师——”
“劝她回去吧,回上海也好,回rì本也好,你尽力帮她。”
“老师,她只求见你一面!”
守缺看见后来那人七情上面,不由得好感倍升,可惜当事人不是他
灰衣僧摇头:“痴人,她痴你也痴,所以你只能入世,出不得世。”
“当~~~”寺中钟声响起,守缺猛醒,发现身已回原处。一泓清泉上落薄雪,寂寂化去,再落,再化,无穷尽无声息。
这么静,这么冷,真是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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