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心端着热茶进来，问：“娘娘，好像还有好多疑团，您没从皇后口中问出来啊。”
唐友玲那时候死之前就否认过，三皇子屋内那条蝮蛇，并不是她所为。还有，皇长女宋毓秀得天花一事，到底还是个谜团。
虽然，以周思璇被贬为庶人揭过，可她也不承认便是她所为，她还恶毒不到要拿孩子下手。
青灯古佛面前，凤未央自是相信周思璇所言。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凤未央也同样信唐友玲的话。
凤未央心中有底，端过茶喝了口，才道：“这偷换秀儿锦衾的人，除了皇后能够污蔑得了王才人，便没有谁了。”
一共就两匹软丝罗，皇后是不是把那匹真正赐到王才人手中，谁有能够知道？
“高来这个人，当初本宫也令大牢那边的人严刑拷打过他，可他除了与那名会玩蛇太监是老乡之外，便无再多的瓜葛。”凤未央借着道。
“看来，皇后也是够小心谨慎的，她除了玉兰外，身边的人倒一个也信不过。”蕊心点了点头，便接着问：“那这些，皇上都知道吗？”
凤未央垂眸，轻轻哼了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亏心之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稳妥。何况，皇上如此睿智，虽甚少过问后宫诸事，可哪些事他是不知道的？便是都知道了，才不愿多说，总认为是女人之间的事，不过是小事罢了。”
可小事演变成人命时候，这位九五之尊倒也是坐不住了。
凤未央水眸暗沉，接着道：“当初唐友玲一心求死，咱们的皇上才成全她，也想让她的死打住这一切，好让皇后能知悔改，别再一错再错！”可她的善妒，还是让她一错到底。
“闹不明白，皇后为何一直要针对咱们紫兰殿。宫里头，又不止娘娘一个女人，更何况江山辈有人才出，纪氏那些年不也是荣宠不衰吗？”白芍已整理好床铺出来，也非常愤懑地道。
蕊心伸手戳了一下她脑袋，“有些事你不懂，便不要多问了。”
这顾皇后一直把凤昭仪视作眼中钉，自是有其缘由的。只是这事已虽废后一事，便彻底揭过。
凤未央抿唇一笑，可眼中盛着的却全是落寞，便起身道：“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何况，明日一早还得离宫。
蕊心与白芍屈膝行礼，“是，娘娘。”
可，屋内的烛火，一直燃到天明。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上时，一辆马车已缓缓驶离皇宫。
朴素衣装的凤未央，安静地坐在马车内，心中无半点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禁锢的天空。
城墙顶处，彩旗飘飘，迎风猎猎作响，刺痛着耳膜。
宋志轩站在城墙上，凝望那辆迎着朝阳离去的马车，终是发不下话，让人去截住她的离去。
“皇上莫过担心，娘娘又不是一去不返，何况孩子们还在宫中，过不了半个多月，便会回来的了。”钟焉在旁宽慰道。
马车即将远离视线，缩成一个圆点，宋志轩负在身后的双拳，舒展开来。
“朕自是知她会回来。”宋志轩不知不觉中，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只是她不舍的只有孩子，已不再是朕！”
可他是否又明白，她此刻离开的心境？
他宁愿站在城墙上望着她远去，也不伸手试着挽留，亦如她不会回头看城墙上的他一样。
此刻，马车已离开地平线，太阳也已高升，出现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给他搭上一件披风。
“皇上，城墙上风大，您小心着凉。”纪春华柔柔弱弱的声音扬起，一双细嫩的小手也被男人牵过。
宋志轩紧握她的柔荑，低头看着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淡淡地道：“如今，也唯有你还陪在朕的身边。”
“臣妾是皇上的妻，怎能够不陪在您的身边？只是凤姐姐离宫，也是为了太后的身体祈福，皇上莫过太担心了。”纪春华轻靠在男人的怀中，柔声细语地道。
宋志轩却不以为然，皱眉道：“可宫中也有佛堂，为何偏要到山上去吃这份苦。”
“山上清净，些许更适合凤姐姐养病吧。难道，皇上不盼望凤昭仪身子快些好起来吗？”纪春华仰起一双盈润清澈的双眸，问。
宋志轩低头点一点她的鼻尖，“看你说的什么话，她的身体能够尽快好起来了，朕比谁都高兴。对了，朕不日便会晋一晋安氏的位份，让她与你一同管辖后宫。”
纪春华低下头，笑不对心地道：“安淑仪好歹有个六皇儿在身边，臣妾却多年无所出，还担着昭仪一衔，总觉得愧对皇上与太后。如今太后病重，安淑仪又多侍奉在前，她淑仪的位份自该是要升一升的了。”
“你没孩子也无妨，”宋志轩望着冉冉升起的金阳，悠悠地道：“朕答应过恩公要照顾好你，必定不会食言。何况，顾氏留下的几个孩子，你总得帮着照顾。”
纪春华听到宋志轩这话，正中下怀，便仰起一张如花的脸，道：“皇上是愿意让臣妾抚育顾氏的那几个孩子吗？臣妾自当不遗余力地把他们抚养成人，不负圣恩。”
宋志轩见她行礼谢恩，便儒雅笑了笑，道：“你不是正苦闷碧云殿冷寂，人丁稀疏，若这几个孩子到你身边，如此一来，碧云殿不是热闹不少了吗？”
“好了，你跪安吧。朕还需要与几位大臣商议政事。”宋志轩负手在后，望着洒满金阳的大街上，开始劳作的百姓。
纪春华已如愿，既然要赶紧回去打点，便屈膝行礼：“那臣妾告退了，皇上别太过操劳，注意身体。”
钟焉等纪春华走远后，才低声道：“皇上，为何您不赐给纪昭仪一个孩子呢？”给了她，便也不用生出这许多事了！
宋志轩望着繁华的京城，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有种一览众山小之感，便扬起浑厚的嗓音道：“她不需要给朕生孩子，朕的孩子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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