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众瞩目之下,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朱颜”在前龙王敖祈的搀扶下终于缓缓地从帘子后面袅袅地走了出来。最夺人眼球的就是她胸口处的“女娲之心”,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君问特意从蛮荒取来给新娘的新婚礼物。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女娲之心当如此。
看到新娘子走出来,君问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朝着新娘子伸出手去:“阿朱……”
敖祈瞪了他一眼。
君问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似乎对敖祈的行为表示十分不解。
敖祈看到自家妹妹娇羞不已的模样,委实有些“吾家有妹初长成,白便宜了这个老流氓”的不甘,但这毕竟是自家妹妹同意的婚事,他总不能不顾她的反对加以阻拦。但是足以让他扬眉吐气的是,从此……从此九重天上的战神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地敬他一声“哥哥”……哼!
“我把妹妹交给你了。”敖祈把朱颜的手交了过去。
君问含笑接过:“多谢。”
敖祈拍掉了他的手,瞪他:“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的话!”
君问的眼中微微一闪,继续从容地笑:“自然。”
朱颜的手终于递到了君问的手上,他牵起她的手,她却下意识地一收。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微妙情绪。但是又把一切不动声色地掩盖在喜庆的热闹之下。
迎亲队伍欢天喜地地朝着蓬莱仙岛的方向前去,一路吹锣打鼓,好不热闹。
紫玉却是从吹锣打鼓的迎亲队伍里面偷偷地揪出了宏都的耳朵。
“哎呦,紫玉阿姨,您又要干什么?”
紫玉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不去蓬莱仙岛忙活,反而混在这个队伍里面?”
宏都哼了哼:“紫玉阿姨,实话跟你说吧,我再也不喜欢君上了。”
紫玉:“?!”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好不好!我会想歪的!
宏都倒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表达中有何不妥,只是抱怨道:“大师姐明明离开的蹊跷,君上却一点也不过问,就知道自己成亲!我想在婚礼上弄出点乱子来,让君上不得安生!嘿嘿,紫玉阿姨,你要不要加入我?”
紫玉翻了翻白眼:“我说小祖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连你老爹都不得不敬蓬莱上仙三分,你还敢大闹他的婚礼?小心被他揪住领子一抓扔进六道轮回里面的牲畜道步入天蓬元帅的后尘!”
宏都:“……”
“对了,你家大师姐离开得蹊跷又是怎么回事?你是说执烟不见了?”
“是啊,那天大师姐给君上送喜服,从君上的院子里出来就不对劲了。她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就走了,说是要去找大师兄,可是我去问君上,君上却说师姐根本就连大师兄在哪里都不知道!那既然大师姐不知道,为什么君上不告诉她?大师兄和大师姐又到底去了哪儿?君上如此隆重的婚礼,怎么又能缺了大师兄和大师姐?君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等,你家的大师兄……是谁?我怎么好像……没有听说过?”
“咦?居然还有紫玉阿姨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以为大师兄应该很有名才对啊,他真的是君上的第一个弟子啊,蓬莱仙岛上的弟子也大多数都是大师兄教出来的,君上很少亲自教导我们的啊……”
“你的大师兄……叫什么名字?”
“清流啊。清水的清,流水的流……紫玉阿姨难道你见过?”
紫玉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苍白而古怪,好像活生生地吞下了一个苍蝇,又像是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女鬼。她喃喃道:“蓬莱上仙的第一个弟子……清流……难道不是在两万年以前,就已经被烧死了么?”
“啊?!”宏都震惊,“紫玉阿姨,你、你在说什么鬼故事?”
“两万零几百年前……”紫玉有些恍惚,“我好像听什么人说过,蓬莱仙岛上起了一场火灾,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烧死了君问上仙的大弟子清流……”
“不可能!”宏都红着脸争辩道,“大师兄可是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兢兢业业地教导我们!”
紫玉眼神犀利地看着宏都:“我问你,你大师兄,我是说这么多年来,你大师兄他可曾有离开过蓬莱仙岛半步?”
“啊?”宏都没想到她忽然会问这个,挠了挠头,“诶?好像还真没见过大师兄离开蓬莱仙岛?倒是大师姐常常跟着君上出门……”
紫玉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一个疯狂的想法已经在她的脑海里面形成,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紫玉阿姨?紫玉阿姨!”宏都的手在紫玉面前晃了晃,试图拉回她的思绪。
紫玉猛地回过神来,却是毫不客气地拍掉了他的手,转身匆匆离去。
“喂!紫玉阿姨!”宏都大叫,“都怎么回事?怎么和执烟师姐一模一样,说走就走?!”
“呀,坏了!”他猛拍自己的脑袋,“我得跟上去才行!这次可不能再跟丢了!”
迎亲队伍抵达蓬莱仙岛的时候,整个岛上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几乎各路神仙全都从席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灿烂而又八卦的笑容——这可是真是一场世纪婚礼啊!看看这排场,看看这特效,瞧瞧人家这待客之道——这以后仙界的婚礼礼数可是又要改头换面了!
而奇怪的是,作为主婚人的月老,似乎从一开始就在整个宴席的角落一个人和闷酒,八卦的小神仙们还在悄悄议论,没想到月老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为情所困,借酒消愁愁更愁。这君问上仙真真是天下最狠心的人儿,自己娶了新娘,就把好基友给扔在了一边。把好基友扔在了一边也就算了,可是人家还偏偏要逼着自己的好基友给自己主持婚礼,这亲手给自己的挚爱和别的女人主持婚礼,这得有多虐恋情深啊!
一出仙界的戏折子又在悄然酝酿着,题目就叫做“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郎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
看见君问带着花轿风光地回到了岛上,月老仰头喝掉了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扶着桌面猛地站了起来,由于起力太猛甚至还有些摇晃,口里低叹一句:“成败……在此一举了。”
他抬头看天,发现天空中还是一片祥云,没有任何魔族入侵的迹象,心里的不安却是扩散得越来越大。
他在人群中看着悄悄地从后厨钻出来跑到前面来凑热闹的窜上跳下贼眉鼠目的七里香,苦笑三声。
东华的卦……从来就没有失算过。
这个“凶”……到底会如何而来?
所有的仪式都很顺利,一对新人含情脉脉地透过红盖头凝视彼此,然后在所有神仙的注视之下来到大殿。这个过程顺利得太过顺利,反而让人感到更加压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到后来,月老都有些急迫了,想要早点把这个仪式结束掉,也算是真正打破了这个天命的约束,然而……不该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月老怎么也不曾想到,这来破坏君问婚礼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魔族之人,而是——紫玉。
“夫妻对——”
“等一下!!!!!”
紫玉冲进大殿的时候还在喘着大气,她跑得太过匆忙,可是她的声音还是穿过大殿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朱颜”仓惶地自己动手揭开了自己的红盖头——其实这一幕,跟朱颜曾经做过的梦境如此的想象。
而不同的是,这次来闹场的人是紫玉。
“龙三,你不能嫁!”紫玉三两步跨过人群冲了过来,一把把“朱颜”拽到了自己的身后,杀气腾腾地指着君问,大声地对所有神仙宣告:“因为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君问上仙!”
君问似笑非笑地看着紫玉:“司礼上仙真是爱开玩笑。如果在下不是君问,那又是谁?”
紫微匆匆地从人群中将紫玉扯来,唇色发白地低声呵斥:“紫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紫玉却是挣脱开了自家哥哥的手:“你骗得了所有人,却独独骗不了我!你不是君问上仙,你是君问上仙的大弟子——清流!龙三!”紫玉转过头望向朱颜的蓝色眼睛,“你信不信我?你要是信我,你就不要嫁!”
朱颜的颜色眼睛里一片茫然,蓝色的眼睛雾蒙蒙的,似乎隐隐冒出了水汽。她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一会儿紫玉,又望向君问。
整个岛上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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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魔界。浓墨似乎遮盖了整个世界。永远挣脱不了的束缚。永远走不出的幻境。一切都被包裹在尖利的笑声之中。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幻影?什么是虚妄?什么才是真实?
“大师兄!”执烟空洞的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大师兄!朱颜!你们怎么可能……”
荀月觉得自己的眼前也开始变得恍惚,在光影交错的起伏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从前那般弱小的自己。那曾经被打得只能蜷缩在墙角,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同族的姐妹害死,他抱着冰冷的尸体咬牙发誓,总有一天会报仇,曾经那般强烈的恨意,似乎再次席卷而来。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可是他手中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大腿——不能被蛊惑!这些都是假的!
鲜血淋漓。汩汩而现的鲜血总算让他的神智慢慢回笼,然而他的嘴角刚刚挂上一道笑容,却是脸色大变,因为在他的面前,寒光一闪,一把剑就要刺入朱颜的心脏!
他想都没有想,就冲了过去,把手里的刀子刺向了那个魔物,而自己……
他挡在了朱颜的面前,尖刀入骨。
在尖刀刺进他的身躯的时候,他才忽然明白原来这魔物其实根本还是幻影。其实魔界之人最擅长的还是心里攻防战。然而,这魔物虽然是幻影,这尖刀……却是真的。
整个人失去知觉的时候,荀月的心里忽然变得很平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挡了过来,当初他用装疯卖傻的手段接近朱颜,也不过是为了寻求东海的支持,还有那双蓝色的眼睛……
也不过是当初,看到她那挫败无奈的眼神,想要跟着逗逗她而已……
“荀……荀月……”朱颜满手是鲜血,空洞的眼神终于惊醒,然后变得猩红,她血色全无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被荀月的鲜血染得通红,原本该是喜庆的大红,如今却满是罪孽……
“荀月!你醒醒啊!荀月!”
而这时候,一把冰冷的剑却抵在了她的喉咙上。朱颜浑身一颤,颤抖着抬起了头。她的瞳孔再次放大——这回是恐惧和害怕。
因为这把剑的名字,叫做青玉剑。
这把剑的主人,叫做执烟。
可是这个执烟却已经不是当年带着朱颜逛赌坊的执烟。她已经彻底陷入了幻境之中。
她冷笑着将剑划破了她的肌肤:“你化装成龙三公主潜入蓬莱仙岛,到底有何企图?!”
天边闪过一道惊雷,将魔界的天空照得透亮。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
为了纪念大学里的最后一个国庆假期,又苦于小伙伴们都回家的回家,实习的实习了,叶子就只好英勇地决定一个人去西安玩!!!3号晚上的票回来,4号回学校,如果我5号还没有更新,姑娘们!!!!一定要记得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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