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玉丽提媒不成乡长提前请酒
玉丽早早吃过晚饭，高高兴兴地来到华强家。（
权妃之帝医风华）华强与父亲广田正在给牛铡草，牛还没喂，正在院子里拴着。走进院子，一股牛粪散发出的气味与炊烟气味混合成一种更加难闻的气味，让乍来的人很不适应。显然，今晚，玉丽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并没有嫌弃这种让人不易忍受的气味。
“广田叔正忙着呢？”玉丽满面含笑地说。
“别铡了，这些草够牛吃的了。你看，你嫂子过来了。”广田赶忙对华强说。
华强放下铡刀，把铡搬走了。广田忙满面堆笑地迎上去。“侄媳妇，你喝汤（本地人把吃晚饭叫喝汤。）了吗？玉丽依着丈夫，和华强辈分一样，所以广田称呼玉丽为侄媳妇。
“华强叫你嫂子上屋里去坐。”
“嫂子你上屋里去吧！”华强依从父亲的话说。
“她嫂子来了，到屋里来坐吧！”树冠高大的梧桐树下，坐着华强的奶奶。
“哎呀——，我没看见俺奶奶呢。你凉快的，奶奶。”玉丽慌忙解释刚才的失礼。
“没拉灯，树叶子稠，我坐了树下边，看不准，不要紧。（
雷破乾坤）她嫂子，赶紧到屋里，你（们）说话去吧。”华强的奶奶忙圆场。
华强母亲听到有人来串门，灭了灶里的火，走出屋来。一家人把玉丽让进了堂屋。“去堂屋坐”是本地的一种待客礼节。然而华强家的堂屋尽显寒酸，处处透出穷气。玉丽走进堂屋，电灯发出的昏黄的光，比点蜡烛强不多少，黑咕隆咚的房顶下的蛛网仍然醒目，四面墙用华强和弟弟的书与作业纸糊着。屋里，牛粪的臭味弱了，却又有一种老屋才有的浓重的灰霉味。玉丽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房间。华强母亲说：“光供养华强上学了，也没翻盖屋子。”
“能住就行呗，你们光供学生了，供养学生上学可不容易。华强考上大学了，这比盖几间屋子，挣多少钱都强。”担心一家人尴尬，玉丽用赞赏的语气说。
华强热情地递过来一个凳子。这是一个有窟窿眼的高腿凳，也是家中唯一像样的凳子，华强奶奶年轻时织布，常用它来缠线。这座土屋也是华强爷爷奶奶年轻时盖的，后来留给华强父母结婚用了。华强又端来一碗水让玉丽喝，随即借故离开了家。广田两口子陪玉丽拉了一通家常后，玉丽说明了来意。华强父母满心欢喜地应承下来，并向玉丽表达了感谢之意，当然最后还要征求华强的意见。玉丽见话也说透了，姐姐给妹妹提媒，总有点不自在，不便再坐下去，就提出回家，华强父母经过一番挽留，以送亲戚的方式送走了玉丽。（
贴身医王）
广田两口子很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他们是村里过得最穷的人家，眼见别人一家家翻盖了砖房，他们家连想也不敢想。当年挣的钱，当年花了。如果不是华强考上大学，怎会有媒人登门呢。况且女孩是两个村里最俊的，即便放在十里八乡也是数得着的。假如华强订了婚，两口子也就省去了很大心事，再说华强的弟弟也越来越大，不解决华强的婚事，负担会越来越重，会压得他们两口子喘不过气来的。尤其是，说媒的是女方的亲姐姐，这样的媒人在女方能当半个家，说的话自然有分量。女方的姐姐诚心诚意来说媒，作为男方的父母，如不满心欢喜地应下来，那简直是不着四六。
华强当然乐意这门亲事了，广田两口子也喜欢燕子。姑娘确实让人喜爱，不仅人长得俊，性情温和，性格文静，人缘也好，处事也得体。虽说一家人满心欢喜地应下了这门亲事，但一桩难事随之而来。答应下亲事就得给女方准信，接下来就是订婚，可订婚需要钱呢，还是大头。时下这光景，订婚怎么也得准备七八千元啊，华强上大学正筹钱，如果再要订婚，钱可就没着落了，只好把订婚的事往后拖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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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强父母决定把婚事压下来，按说应该给玉丽一个口信说明情况，广田两口子又一想，说什么呢，说没钱，别人背地里会讥笑说：“没钱，寻不起，就别寻媳妇。（
剑道独尊）”即便别人不说，女方也许会认为是不同意的借口，为了不引起误会，干脆就不说了。
燕子一家人正等着华强家回话呢。一天等不到，两天也没信，都认为第三天得有信了，谁知还没消息。第四天玉丽回娘家了，父母本认为女儿得带来消息，哪知道华强家根本就没回音。一家人心情十分沮丧，好心好意去提媒，热脸却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这一家子人真不识抬举，人家女方去提媒，你好孬得有个回话啊。你看，都三四天了，连个屁也不放！”玉丽越说越生气，声音越来越大。
“孩子媒的事是个大事，人家有人家的考虑，咱不能很心急了。”燕子母亲慢声慢语地说，“媒的事，‘紧了崩，慢了松’。”
“华强上学得需要花钱，就广田那家底，学费就够他凑得。”父亲一下子说到了问题的实质。
“先相媒，走走过场再说啊，订婚晚一段时间，也不要紧啊。”玉丽的话连珠炮似的说出来，心情稍稍平静了些。
“相了媒，接下来就得订婚，钱就成了难事。”
“爹，还是你看得准。我光顾生气了，没看出这里面的门道来。”玉丽心里豁然开朗，心情也平静下来了。（
千亿婚约，总裁我不嫁）
媒的事，就放了下来。一家人各有各的事忙，一切就和往常一样。燕子也恢复了平静，只是感到心里空落落的。爱情是最让人伤神的，既想拥有，又怕失去。
一天下午，父亲从镇上吃过午饭，摇摇晃晃地回到家里，放下自行车，躺在床上，倒头便睡。燕子知道父亲这一次又喝多了，赶快倒了一碗水，和母亲急忙把他喊起来，让他喝了水，再睡。到了晚上，父亲的酒已经醒了，不过，脸上仍满是酒意。“小燕儿，爹给你说点事。”父亲一脸温情，带着商量的语气却脸色郑重地说。
燕子身子往前挪了挪，懂事地说：“你说吧，爹，我听着呢。”
父亲顿了一顿，好像话难出口的样子，燕子一怔。“王乡长托人给你提了个媒，说的是他侄儿，在镇上上班儿……”
“哪个王乡长——”燕子打断父亲的话问道。
“就是咱乡里负责砖窑的乡长。”
一提起这个王乡长，燕子心里的气就来了。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央提出，发展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这是完全正确的，然而地方曲解了意思，号召人们以赚钱为目的，燕子家的砖窑就在那个时候买下的。砖窑就近取土，良田被掘成大坑，破坏土地，从长远来看是不适合持续发展的。（
夺舍成军嫂）但是人们只顾眼前利益，没想得这么长远，只知道如火如荼地建砖窑。窑建好了，高兴的不只是窑主，还有乡里的贪官。有砖窑的人家，没有不知道王乡长的，建窑前要送礼，先是送物，后来送钱。建好窑，开始出砖了，隔三四个月就要一回钱。他要钱很有艺术，先是以指导工作为名到窑上转一圈，有明事理的，一两天内就去把钱送去，你就可顺利出砖。如果你认为是领导的关心，千恩万谢一番，一毛不拔，或拔毛很少都不行，他就故意刁难。燕子家窑上每半年主动送上一千五，王乡长很少去“指导工作”。
一听这王乡长提亲，燕子就断然拒绝了。父亲了解女儿的秉性，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父亲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王乡长的侄子，我见了，个儿挺高的，长得也不错，头脑活，也很会来事，又在镇上上班，也行。”
“你别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燕子声音不高，但态度坚决，“听人家说，当官家的公子哥，都是花花公子。”燕子继续说出自己的见解来反驳父亲。父亲也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几天来燕子父亲一直想着如何给王乡长回话的事。大队书记安军到窑上来了，给燕子父亲捎信说：王乡长有事找你，叫你吃中午饭之前到乡里（政府）去一趟，还得叫我陪着，人家是乡长，人家嘴大说了算。燕子父亲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动员大队书记当媒人来了。只得硬着头皮去乡里，不去，大队书记等着呢，不能让大队书记难堪。
十一点多，燕子父亲由大队书记安军陪着，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向乡政府驻地赶去，乡政府所在地老爷庙村离河湾村十五里地，两人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老爷庙北头。燕子的父亲扎下自行车，就要去商店里买烟，被大队书记拦住了。“人家王乡长吸的烟咱这一块儿买不着，你买了，人家也不吸。”说着朝燕子父亲保民摆了摆手，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保民叔，你就省两个吧！”
两人一片腿上了自行车，向乡政府赶去。到底是乡政府驻地，街上的人还真不少，骑自行车的，步行的，开三轮的，赶毛驴车的，快到吃饭的点了，人们都急急忙忙地赶各人的路。两个人不断地按响铃铛，往前穿行，正经过一家饭店，门口站着的一个小伙子在向二人招手，燕子父亲一看是王乡长的侄子，就客气地停下车来，打招呼。小伙子赶忙接燕子父亲的车子说：“到中午了，叔，咱从饭店里吃点饭吧。”
燕子父亲愣住了，看了看小伙子，又看了看大队书记，安军顺势说：“咱先从饭店里吃饭，也到中午了。”见燕子父亲犹豫不决，安军接着说：“到哪里也得吃饭——”
小伙子看到燕子父亲犹豫的样子，赶快说：“我叔叔在里面等着你们哩。”正说着，王乡长从里面走了出来，满面笑容地说：“老大哥来了，快快里面坐下。安军快跟着你大叔到房间里来。”王乡长像对待至亲的人一样热情，态度与以往判若两人。
四个人分宾主坐下，王乡长拿过菜单让燕子父亲点菜，原来草芥一样的人，今日却成为了乡长的座上客，感到受宠若惊，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保民手拿菜单看着菜名，心里却想着乡长坐在桌上，哪有自己点菜的份，燕子的态度又是那样，自己不能点。
“随便点就行。”乡长笑着说。保民应着，就是不点菜。
安军一看，忙说：“叔，今天你是客人，菜就得你点。”
保民一看再不点不行了，就点了两个素菜。王乡长点了四个荤的，安军点了两个，八个菜，服务员报到了厨房。
菜上来了，小伙子打开了当地的名酒玉梨花，一人一杯满上。王乡长举杯相邀，安军陪着，保民端起杯来，抿了一口。房间里很快充满了酒香和菜的香味，保民心情也放松下来，即使来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杯酒下肚后，王乡长话就多了，后来说到小伙子的身世。小伙子名叫王文坤，今年二十三岁，早年父亲因病去世，在王乡长的资助下，逐渐长大成人，上了个赖中专，王乡长把他弄到乡里来了。说完后，王乡长面色凝重，眼里闪着泪花。小伙子背过脸去，用餐巾纸擦了一把脸，轻轻抽了一下鼻子。
“不说了，来喝酒！”王乡长提高了声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安军也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喝完了，保民只好也喝完自己杯里剩的。王文坤拿过酒瓶先给燕子父亲满上酒，接着依次倒上。喝了一轮之后，王文坤依次给各位敬了酒。保民喝得差不多了，满面通红，不再下酒，只是抿一点抿一点的，再让酒，就出去厕所了。在燕子父亲去厕所的时候，王乡长特意让侄子给安军敬了一个酒，把燕子给侄子介绍的事，给安军说了。安军满口应承，一定尽力促成这事。燕子父亲过了一会儿，回来了，表示就喝足了，开始上饭。酒足饭饱，到了算账的时候了。燕子父亲争着去算账，也是算习惯了，哪有当官的请平民百姓喝酒的。小伙子忙从裤兜里掏钱，王乡长说他算。安军说别算了，你们都别算了，我来算，说着示意老板他结账。算完帐，安军从饭店里走了来，几个人分手，小伙子推过燕子父亲的自行车送了一段，然后又目送着燕子父亲骑上自行车安全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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