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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学习生涯 第七十四章 后记 1晓萍 2海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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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六六年新学期快结束前,一场特大的、错误的政治运动(文割)席卷而来,它打破了我们童话般的憧憬,提前结束了我们无拘无束的童年和少年生活。趣* 中国经历了一场空前的灾难,我们八个人也有了各自不同的遭遇和命运。

    (一)

    六六年七月初,晓萍家就遭了殃。那天我和德明刚好从新城游泳池回来,一进弄堂,只见晓萍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我们赶紧跑过去看个究竟,只见晓萍阿娘、她大伯和小叔分别站在黄鱼车上,正在挨斗呢,听说斗完还要游街。她阿娘头颈上吊了一张她年轻时的照片,上面打了个叉,旁边还有地主婆三个字。她一手拿一只铁皮畚箕,一手拿了一根小木棍,一边敲,一边喊:“我是牛鬼蛇神。” 样子十分可怜。他大伯被戴了一顶高帽子。她小叔被人剃了个阴阳头,裤脚管被人剪破了。他低着头,一声不响,眼睛里却露出了仇恨的目光。我知道,他心里不服。我还注意到很多看热闹的人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也就是说造反派那种做法难以服众。

    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一些造反派,说他们是封建遗老。她阿娘是地主婆,她大伯没工作,被说成是寄生虫,她小叔是流氓阿飞。天地良心,她小叔只是在电影里演演流氓阿飞,不过他可是个好人。那些造反派勒令他们老老实实地接受革命群众的监督,接受改造。还叫喊什么,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后来大伯被迫和弄堂里的四类(地主、富农、反*命和坏分子)分子一道扫弄堂,洗厕所,真是斯文扫地。看到大伯如此下场,想到他对我的好,我心中阵阵酸楚、愤愤不平。

    不祥之兆占据了我们的心头,我们担心的是晓萍,便连忙拐到后门,到了她家里。客堂里有不少陌生人,他们鬼头鬼脑,东张西望,这里翻翻,那里翻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有一个人我们是认得的,他就住在后弄堂,听说他是一造反派的小头头,从一个三班倒的工人蹿到了厂革委会(革命委员会,那个时期单位的最高权力机构)副主任。我有点弄不明白,本来他在弄堂里是一个客客气气,热心肠的人,也就是几天的功夫,怎么就变得如此铁石心肠,凶神恶煞了呢。一个长着鹰爪鼻子,一嘴黄牙,满脸横肉,目光凶狠的拦住我们,他穿了件短袖衬衫,却缠着两个红袖章。他粗言恶语还连推带搡,用一口令人起鸡皮疙瘩官腔,问我们和姜家是什么关系。我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德明却若无其事、不冷不热地把话扔了过去:“什么关系,同学关系,来她家玩。” 那红袖章要我们看清形势,分清敌我。放他的狗屁,对我们来说,晓萍怎么可能是敌人呢。

    趁没人注意,我们直奔三楼,还好,这里没有外人。只见晓萍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卷缩在墙角里,在轻声地哭泣呢。见到我们,她就放声哭了起来,对我们说她家没做什么坏事,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见她这付样子,我们心如刀绞。晓萍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罪。

    我把晓萍拉了起来:“走,晓萍。把门关好,到丽华家去。”

    “那些人要我呆在这里,不许我乱走。” 晓萍不敢。

    “我们叫你走,就走,怕什么!” 德明大声吼了起来。

    我们三个人从后门溜了出去,到了丽华家。现在只有丽华家最保险,她家是苦出身,其它几个家里都有点不太平。

    几天后,就有人来抄家了,好像有两伙人,一群走了,又来一帮,抄了两天两夜。他们先把供在客堂里大大小小的菩萨佛像全部砸碎,说那是“四旧”,再把蜡烛香台等足足装了一卡车。把她大伯的蟋蟀盆和鸟笼全都砸烂,说这是资产阶级那一套。大伯放在搁板上的古瓷花瓶,被该杀千刀的造反派像扫垃圾一样从搁板上扫了下来, (这就是扫“四旧”?)跌得粉碎,那可是值钱的老古董啊。她阿娘和大伯的两房红木家具又是满满的两卡车,弄得像搬场一样。

    这几天,晓萍都躲在丽华家里,整天提心吊胆的,要到很晚才回家。我们几个也轮流陪陪她,怕她吓出毛病来。她爸是经理,成了“走资派”。还好,她妈妈是医生,她们不是剥削阶级。

    几天后的一个礼拜天,我和丽华在德明家玩。突然,晓萍匆匆跑来,样子十分紧张。我们忙问又出了什么事。晓萍告诉我们,也不知是谁,发现了他大伯那套红木家具里少了一只梳妆台。那天,有个抄家的看见它在晓萍房里,今天他们要来搬走。我对他们说:“走,去看看。”

    到了晓萍家,她爸正和他们理论呢。我们四个先到了三楼。一看,还好,那梳妆台还在,里面全是晓萍的宝贝。那梳妆台是他大伯的,因为用不着,就给了晓萍。最后还是这帮人利害,他们一定要搬走。他们把抽屉里的东西往地上一倒,就准备搬了。晓萍一看自己心爱的东西被糟蹋了,又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们恨得是咬牙切齿,但敢怒不敢言。

    突然,德明悄悄地对我说,他要那些人吃吃苦头,叫他们神气不起来。他拉起晓萍就下楼去,到了客堂,他拿了把扫帚,叫晓萍把后房间的门打开,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晓萍不敢,怕他出事。我就对晓萍说:“不要怕,等我们进去后,就把门反锁上,马上回到三楼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不要让自家人站在客堂楼梯口,” 我还问她:“还记得我们争论<红岩>吗? ” 晓萍点了点头,说她死也不会出卖我们。

    客堂后房间有个阁楼,用来储藏杂物。它靠木扶梯上下,扶梯抽掉,人就下不来,也上不去。阁楼有个小洞,可以看到上下楼梯人的脚。

    我们上了阁楼后便把扶梯抽掉了,就等他们下楼。也许是这梳妆台太大了,楼梯又难走,搬了好长时间才到二楼,进入了我们的伏击圈。我对德明说,先放过前面的人,他们看得清楼梯,而后面的人脚下是两眼一摸黑,什么都看不见,这就叫“不见鬼子不挂弦”。

    梳妆台很重,四个人在搬。前面的四只脚过去后,德明把扫帚柄悄悄地伸了出去,我们四只手紧紧地握住它,怕它移动。扫帚柄把一只脚绊住了,接着就是像打闷雷一样,轰隆隆一阵响,这四个人连同梳妆台从二楼一起滚到了一楼。那可是上好的红木,质地优良,做工考究,相当沉重坚硬,够前面两个人受的。随后就传来了痛苦的嚎叫和一片混乱声。

    我们赶紧把那小洞用一个装书的大纸箱堵上,然后趴在阁楼里,声息全无。阁楼里热得像蒸笼,我们只能等晓萍来开门放我们出去。一会儿,就听见那辆卡车开走了。然后,楼梯上又是一片脚步声,是来查看楼梯了,只听有人说,好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当然,他们是一无所获。那只梳妆台最终没搬走,不过它断了一条腿,但那些人的代价则更大。后来听说前面的两个人都跌伤了,其中一人伤势严重,还吐了血。那辆卡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属光医院。

    我们这样干,就是为了给晓萍出出气,根本不计后果,虽然我们有点害怕,但一点也不后悔。

    那天我、德明和小黄在我家玩,忽听到头顶上飞机窿窿作响。我们跑到晒台上,发现是架双翼飞机在超低空飞行,我还以为它要掉下来了。突然,机舱的门打开了,舱里的两个人把一大包东西推出舱外,瞬间满天都是飞舞的传单,如同天女散花。用飞机撒传单我们是头一次看到,那一定是什么重要消息。我们爬上屋顶,捡了好几张,原来是号外。传单上说上海成立了革命的最高权力机构:上海人民公社。

    “照它的意思,上海人都成了公社社员,我们也就是乡下人了。” 德明的理解力太差。我知道法国大革命时有个巴黎公社,上海是照搬这个名称而已。后来才知道,上海要另搞一套,被*主席及时制止了:这个权力机构的名称,叫革命委员会好。这样,市政府成了市革会,区政府便是区革会了,街道办事处摇身一变成了街革会。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晓萍和海伦轻手轻脚地上楼来了。晓萍手里拿了一个纸盒子,我问她装的是什么。她打开纸盒,是一只十分漂亮的小波斯猫。我们忙问她是哪里来的。海伦告诉我,这只猫是一路上跟晓萍回家的,没有主人了。我知道,现在已经没人敢养这种外国观赏猫了(就是只吃饭,不抓老鼠的那一种),它们被说成是寄生虫,被划进消灭之列。

    刚才晓萍和海伦在马路上看见一群人在追打一只大波斯猫,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它逃到了一家人家,躲进了灶头间,可是这帮人不肯放过它,冲了进去,把它乱棍打死。那可怜的猫到死都不明白,往日在家里,主人是如何百般地宠爱它们,为什么突然就把它们母女俩赶出了家门?那伙人又为什么如此残忍,要把它往死里打?在它的眼里,人类是它们的主人和朋友啊。女儿现在也不知下落,它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晓萍和海伦再也看不下去了,就急忙往家走。没走多远,就看见马路边站着一只纯白小波斯猫,它可怜兮兮地望着每个路过的人。它看见了晓萍,也许这只小猫知道晓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它跑到晓萍的脚下,围着她转,仰着头冲着她直叫。晓萍把它抱起来,那只小猫立刻停止了叫声,眯起双眼,舒服地任凭晓萍抚摸。

    过了一会儿,晓萍把它放了下来,拉起海伦就走。但这只小猫紧随着晓萍,冲着她乞求地叫个不停,那声音真揪人心。晓萍知道它的意思,是要把它带回家。

    “这大概是那只老猫的孩子吧?” 海伦问。

    听海伦这么一说,晓萍就把它抱了回来。在没得到父母同意之前,晓萍是不敢把小猫带回家的。她只能来找我。“能在你这养几天吗?它孤苦伶仃,已是无家可归了,太可怜了。” 说着说着,晓萍的眼泪又下来了。

    “好,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我怕阿婆不让我养。

    “那我晚上把猫食送来。” 后来,晓萍就一直把它养着。 晓萍从我们这里搬走以后,她再也没有交上几个贴心的朋友,那只波斯猫就成了她的好伴侣。

    抄家后,晓萍阿娘和大伯就被扫地出门,也不知道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她阿娘一生丰衣足食,日子安稳,现在也不知到哪里去度她的风烛残年了。很快,他们家就搬进了好几家人家,都是工人阶级。没多久,一个国家单位看上了他们这幢大房子,他们全部被迫迁走。晓萍家搬到了只有两间屋子的石库门里弄,那里没有卫生设备,她家的佣人也回乡了。像许多双职工家庭一样,她也吃起了食堂。

    她新家离我们这里很远(建国西路),开始,她还经常来老家看看朋友,和我们叙叙旧,诉诉苦。我们几个也去过她那里好几次。随着时间的推移,丽华搬走了,海伦参了军,加上那混乱的社会,来往就慢慢地希疏了。但是,我们始终没有忘记彼此,她一直是我们可爱的小阿妹。

    运动的中后期,晓萍家突然成了统战对象。原来她有个二伯,是个国民党海军军官,四九年随*撤退到了台湾,是个少壮派。二十多年后,他成了台湾的高级官员。他没有子女,便收了一个义子。晓萍根本不知道她有个二伯,她爸从来没有和她讲起过。

    政府急着要给他们家落实政策,抄家物资和钱都如数地还了回来,可房子还不了了,便分给他们淮海路上的两套高级公寓,她大伯一人,将来要靠晓萍照顾,就和他们住在了一起。小叔和三个姑姑要分开住,他们都拿到了称心的住房。

    晓萍是独苗,中学毕业后分到了一家大厂。由于她文章写得好,毛笔字和钢笔字都非常出色,加上人漂亮,进单位不久就调往公司做文秘工作。她一直是疏童花头的,<杜鹃山>上映后她把两边的头发卷了角,就成了当时颇为流行的“柯湘头”,真是神采奕奕、精干漂亮、光彩照人。

    一转眼,我们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我们这几个人,包括丽华,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是名符其实的青梅竹马。林媛出身高贵,才貌出众,心比天高,从来就是高高在上,我们几个从来未有过如此的想法。海伦参军以后,完成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从一只丑小鸭长成了一只美丽的天鹅。我们中学还没毕业,她己是一个排长了。她也和林媛一样,对我们来说是可望不可及。丽华和德明断了之后,我们几个也不敢有非份之想。我们早就知道她的心上人是德明二哥,成人之美嘛,再说她也太利害。晓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我们四个人将要终生铭记那一天。那是一个夏天的星期天下午,晓萍和父母刚吃完晚饭,她妈对她说:“等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准备一下。”

    晓萍知道是什么,有好一阵子,她妈都在唠叨这事。“妈,我现在还不想。”

    “去吧。” 她爸甩出了两个字。从小在家里,吃的、穿的、用的,晓萍要什么,她父母都会答应。但在大事上,她父母都是从来说一不二的,晓萍从来不敢说一个不字。就是现在成人了,她也是这样,这就是孝顺,是她那个大家庭的传统。

    晓萍没了主意,她找了一个借口溜了出来。心急火撩地打电话找丽华,碰巧丽华不在。接着她拨通了小黄家的电话,他也不在,趁周末到青浦做什么“星期天”工程师,赚他的外快去了。然后,晓萍打传呼给我,该我倒霉,千不该,万不该,暑假里不好好在家呆着,去旅什么游。

    要找的人都不在,情急之下,晓萍给德明通了电话。还好,德明在家,晓萍让他想想办法,拿拿主意,要德明尽快转告我们去帮帮她。德明随口应了一声。可恨的是,混帐透顶的德明竟把这件事给忘了,难道他不知道晓萍的处境吗。

    相亲时,晓萍一副愁眉苦脸,但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晓萍的容貌和家庭条件。回家后,她就生了一场病。此人正好趁虚而入,大举进攻。一日数次到晓萍家,对她是问寒问暖,递药端水,可以说是体贴入微了,嬴得了她的好感。

    晓萍等不到我们任何的回音,心想我们大概是忘了她,不再关心她了。她是那样的无助,加上父母的逼迫,万般无奈之下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由于德明的过错,晓萍由父母作主,匆匆地嫁给了别人。这就是命,现在的说法叫命运使然。

    两个月后,我们收到了她的结婚请柬。对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地陷天塌。我们唯一的希望成了猴子捞月,竹篮打水。我们谁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问问我们,这不是她的一贯作风啊,我们简直无法接受。从小到大,无论大事、小事,晓萍都要和我们商量,让我们替她拿主意的。直到我们上丽华家商量送礼时,得知事情的真相,我们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丽华告诉我们,晓萍一直在等我们有所行动,但她失望了。她告诉丽华,我们中的任何一人提出和她好,她都会慎重考虑的……。丽华的话还没说完,小黄和我几乎同时重拳出手,把德明打翻在地。 德明大喊冤枉,说他无法连系上我们(当时还没有手机),这件事不能全怪他。德明刚爬起来,大铭又给了他一拳。德明不服:“他们打我,我只好认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啊?你是做爸爸的人了。”

    “啊呀,你们不要打了。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吧。” 丽华怕我们真打起来。

    大铭却理直气壮:“我这拳是为了晓萍。”

    “好了,好了。大铭,现在木已成舟,你们再打有什么用。我看晓萍还是嫁给人家的好,不然的话,你们几个谁能发扬风格,还不知要打成什么样了。”

    在我们的一再追问下,德明才道出了原委:接到晓萍电话后第二天,他就带着小弟去南方进服装和香烟,不料途中被工商查获,连人带货全被扣押。他犯的是香烟走私,他和小弟都被关押了起来。德明讲义气,他告诉警察,小弟是他临时雇来的帮手,不是同伙,求他们放了他。小弟回来后,也不敢告诉丽华真相。德明在里边呆了一个月,这件事也就忘了。

    经德明这么一说,我们才冷静了下来。丽华趁势劝我们:“人生在世,本来就有许多无法预料的事情,需要理智和现实地去面对。我看他就是比你们几个强,我们要为晓萍高兴才是啊。”

    还是丽华说得对。在那个崇尚知识和文凭的年代里,我们几个都不是他的竞争对手。小黄连高中文凭都没拿到,而我也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在校大学生。

    后来我们得知,晓萍的老公和晓萍妈是同事,是个农村来的工农兵大学生,由于业务突出,表现好,人老实可靠,被医院领导选为第一个公派留学生,去法国学习三年。按当时的通常做法,一般都是选送结了婚的出国,这样比较保险。由于他未婚,院领导就决定帮他物色一个。一时间,介绍人踏破了院长办公室的门槛。

    最后,院长找到了晓萍妈,晓萍妈一口答应。那时,公派出国是多么令人羡慕。此人相貌一般,但人好。最主要的他是做上门女婿的最佳人选,而且他已答应,将来孩子随母姓。

    那天在晓萍家里,看着快要做新娘的晓萍,我们无言以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而她还不肯原谅我们。丽华告诉她我们为这事已痛打过德明,大家都后悔不已,她这才才破涕为笑。

    “晓萍,祝福你。” 我先开了口。 随后,他们几个也这样说了。

    婚后不久,晓萍就有了儿子。她儿子像父母,心地善良、聪明、老实、胆子小,现在读大三。他很清高,在班里是唯一没有交过女朋友的男生。晓萍早就为他着急起来,到处在打听,物色人选。

    晓萍是和我一年考的大学,她的强项是文科,可她偏要去读医,几分之差名落孙山,太可惜了,医生最终也没做成。后来,她考进了第一届电大电脑班,也算是和她的工作专业对口。毕业后,她回到公司,成了公司唯一的电脑人才。由于她熟悉公司业务,很快被调往局里,负责全局的电脑系统。

    大该是遗传的因素,她二伯和小叔都没生孩子。晓萍现在是个大财主了,是她大伯、小叔和两个姑姑的法定继承人。此外,她还将继承她二伯的一半财产,所以她最忙,每个周末都要去探望和照顾这些长辈。

    她的生活十分充实,除了上班,她每个星期都要打电话给丽华他们,问问好,拉拉家长。她丈夫是个老实人,对晓萍是体贴入微,百依百顺的,这倒使我们很放心。儿子也十分孝顺,他们绝对是个美满的家庭。

    (二)

    运动伊始,海伦爸就成了造反派。他参加了“工总司”(上海工人造反*命总司令部)拦火车赴京告状的“安亭事件”,也跟着一些亡命之徒卧轨拦车。又参加“一月风暴”夺权,为此他先后当上了厂、公司和局革委会的头头。他当了官以后便和海伦妈离了婚。海伦跟妈过,弟弟归她爸。

    小学快毕业时,部队文工团来沪招生,海伦妈多方托熟人,找关系,终于如愿以偿,把她送进了广州部队当了文艺兵,实现了自己的宿愿。

    离开上海前,海伦到阿婆家来道别。阿婆前前后后带了她有六年多了,就是现在,海伦每天都要到阿婆家来。阿婆非常喜欢她,海伦也早把阿婆当作自己的亲外婆了。知道海伦要出远门去当兵,阿婆拉着海伦的手哭着,久久不愿松开。阿婆实在是舍不得她远去,她还是个小学生啊。海伦也哭得像泪人似的,接着她要我出去一下。

    只一会儿,她出来哭着对我说,要我以后赚了钱给阿婆用,我当然答应她了。后来阿婆告诉我,海伦把多年来积蓄的零用钱,有几十块,全给了阿婆。临走前,我送了她一个肥皂盒子和一块檀香皂,阿婆带过的孩子都特别爱干净。

    海伦入伍前,我们七个人到她家和她告别。这是我们八个人在上世纪的最后一次聚会。看到儿时的好友要离我们远去,想到各自的遭遇和将来的命运,她们四个情不自禁地一起抱头痛哭;我们四个在一旁傻呆着,鼻子阵阵发酸,如果不是加以强行控制,眼泪就会在女生面前哗哗地流下来,这脸就丢大了。

    去部队的那一天,林媛和我作为同学代表,前往火车站为海伦送行。看到海伦,我们眼前顿时一亮。和林媛、晓萍相比,海伦怎么也算不上一个漂亮女孩,但眼前的海伦是如此英姿飒爽、光彩照人。这是不是那套军装的原故,还是像阿婆说的那样“女大十八变” ?开车的时候,海伦一脸笑容,和亲人,朋友、老师和同学挥手告别。我们真是为她高兴,在那个年代,能够参军毕竟是很幸运的事。

    在部队,海伦一直是顺顺当当的。她舞蹈底子好,加上聪明伶俐,又讨人喜欢,便很快地成了团里的台柱子,入团、入党是顺理成章的事。不久她就被提了干,当了官。

    海伦参军后,就每年给阿婆三十块钱生活费,后来每年增加。要知道,她刚到部队时每月的生活津贴才六块钱。她一直接济,赡养阿婆,一直到七八年阿婆过世。

    二十二岁那年,海伦和比她大二十岁的一个团长结了婚。生有一双儿女。她四十二岁时,痪有重疾的丈夫被迫离开部队,和她一起转业到了上海。这时她丈夫已是一个享受军级待遇的干部;而她也拥有大校军衔,享受副师级待遇。两年前,她丈夫就离他们而去了。

    她儿子军校毕业后,分到了他父母的部队。子承父业,二十岁刚出头,已是一个副连长了。女儿有她的遗传,对跳舞情有独衷。不过她还想唱歌和上电视做主持,这倒像她的外婆。她现在是一个艺术学校的学生。海伦准备把她再送到部队文工团去,让她在部队里锻炼。

    运动一结束,她爸又成了孤家寡人。他想依靠当大官的女婿,几次想和海伦妈复婚。海伦劝了她妈好几次,阿姨不依,她也就懒得再管了。

    回到上海后,海伦本来打算到她原先学跳舞的少年宫去工作。可人家说她的官太大,一个小小的少年宫容不了她。海伦就不要干部编制,只做个编外辅导员,那是因为她爱这一行。整天和孩子在一起,海伦仿佛又看到了童年的自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幸福的年代。她身体力行,经常去小学辅导学生,发现和培养舞蹈人才。

    最近,海伦在总结和研究她小时候那带有舞蹈动作的橡皮筋跳法,准备编排一套既有锻练和娱乐功能,又有欣赏价值的橡皮筋艺术体操,让这种儿童游戏升华,成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她还准备编写一本五、六十年代儿童的舞蹈专集。她对我们说,只有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最幸福。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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