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廖明还很小,大概只有他父亲腿那么高,他当然不明白父亲的心情,所以他也只是歪着脑袋,带着疑惑地回答道:“不知道--可他为什么是母亲呢?我母亲不是在家里吗?”
这时候,他的父亲就拍着廖明的小脑袋,又拉起他的小手,说道::“行--咱们回家找你母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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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个时候,廖明确实不明白这个问题。就算是现在,已经成年的他--做为一个中国台湾军人,当面对本土和外界的压力时,他同样缺少勇气和信念,说出“母亲”这两个字。但是,他的父亲却把这两个字,植入廖明的骨子里了,从此,廖明就有着和别的中国台湾军人,不同的命运,还有思维的方式。
“我的父亲--”廖明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全身触电般地颤抖,然后,他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样,他赶紧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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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回去看父亲了--”廖明有些近似痴呆地自言自语。然后他立即从床上跳下来。他也不管自己穿没穿好衣服,或者说是鞋子,他转身就朝往外面走。
可是,他的手上还挂着吊针,以及输液容器的瓶子,他刚走到门口上,那条透明的白色塑胶管子,就已经被他绷得笔直。他没有过多地去考虑拔掉,或是去那根银白色的钢铁架子上,取下挂在上面输液的瓶子。他只是用右手抓着受伤的左胳膊,然后用力扯--那边的铁架子顿时倾斜,上面的玻璃瓶子摔在地上,砸个稀碎,顿时整个房间里滚满玻璃渣子。
廖明几乎连头也没回,他就用右手去打开房门,然后他径直走出去了。廖明住的位置是在六楼,整个六楼走廊里行人并不少,包括一些病人家属,还有医生护士之类的人。但是,他们见到廖明的时候,他们大都警惕性地避开。想必他们是看到这个手臂上拖着长长的输液管,有点儿近似疯狂发浑般乱跑的家伙,从心里感到畏惧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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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对于廖明的逃院来说,无非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没有人去过问和阻拦廖明,那么可以证明,他能成功地离开这家医院,不需要去过问那些烦杂的人,或者是退院手续之类的。廖明估计得没有错误,他从六楼走到底楼,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和询问。若不是遇到刚才那位王医生,就是来房间给他打针的那位王医生,他可能已经走出医院的大门了。
但是,他在一楼的病诊大厅被人拦下来了。那时候王医生正在一楼的大厅中央走动,他不停地去帮助,或是回答一些病患的奇怪问题。廖明从电梯门口出现的瞬间,他的目光就落在廖明身上。一直到廖明快要走出医院大门,他才喊起来:“哎--我说那个--那个六楼的--你是去那里”。
廖明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他更加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只是埋着头不停地往前走,他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这边的王医生看见廖明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脚步往外面走,他只好挤出人群,然后冲大门口执勤的卫兵喊起来:“卫兵--,快--拦住那个病人--别让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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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门口执勤的卫兵看见王医生,马上就变得警觉起来,他们赶紧走到廖明跟前,围着廖明打量几眼,当即伸出手臂拦住廖明的去路:“你好--请问你去那里”
廖明被迫停下脚步了,他见两个卫兵拦住自己的去路,他只好停下来,站在那里用右手朝他们行军礼:“卫兵同志辛苦啦--”
“老兵同志--”,我们负责维持医院秩序,请问你擅自离开病床要去那里”。“哦--”廖明见这两个家伙,似乎不吃拉近乎这套,他只好正经严肃地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有点急事,需要马上出院,至于出院手续什么的么?回头我会安排人来办理的”
“这是我的证件--还请卫兵同志行个方便--”廖明从自己的内衣荷包里掏出军官证,递到那位卫兵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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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其中一个瘦削些的卫兵接过证件,掌在手里刚翻开--另外一个黑些的卫兵马上掂起脚,把脸凑过去看:“廖明,第五军区特种作战部队士兵,军衔,少尉”
“哟嗬--还是个特种兵军官呀--少见少见---”那名黑个子卫兵带着些崇敬的笑意,照着廖明证件上的文字读出声来。
廖明没有理会那名黑个子卫兵的恭维,他只是急切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那个瘦削的卫兵没有回答,他把廖明的军官证折好,又重新递给廖明--行军礼:“廖长官好”。
“廖长官好”那黑个子看见同伴行礼,他也赶紧站直身子来对着廖明,来个手抓眉毛似的军礼。
“我可以走了吗?”。廖明又重复一遍。
“对不起--长官,我们只是奉命维持正常的秩序,所以您暂时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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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廖明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急燥。他喊出这么半句话,顿时又觉得跟这两个卫兵置气,反倒对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帮助。索性他难得理会这两个家伙,他叉着手在门前转着圈子,他得另外想个离开的办法。
这时候那个王医生也追过来了。他站在距离廖明这边,大概有二十来步的距离,然后朝这边的两个卫兵说话:“那个小赵啊--不能放他出去--他是演习中受伤的病人--上面交代过的,要我们特殊照顾的”。
“是--王主任--我们会把廖长官带回医院的,请王主任放心吧”。
“那什么--那就麻烦你们两个走趟,帮我把廖长官送回六楼--”王主任站在那里把话说到一半,突然他就扯着喉咙大叫起来:“哎--哎--那个六楼的--你往那跑“。
“哎呀--你们两个还看着我干嘛--还不去追那个什么?--廖长官啊”。
“哎呀--你们两个真是--”王医生边说边往大门这里跑,又一边捶着胸脯抱怨起来。可是他胖,他刚跑几步就停下来,他只好朝那边的大门喊:“哎--廖长官--你等等呀--你不能走呀”
这边的两个卫兵看见王主任的样子,顿时还有点儿云里雾里,待他们回过头来看时,他们才明白过来,原来廖明趁他们说话的时间,已经打开大门朝医院外面跑了。
“廖长官--”
“廖长官--,你不能走--,廖长官”。两个卫兵拖着警卫棍,跑在医院外面的广场上,一边喊,一边追着。
“快追--一定要追回来呀,小赵--一定要追回来呀”。王医生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喊着,偶尔急得他摘下眼睛,掌在衣袖上擦干净,然后又带上:“那个小赵--要追回来啊”。
那时候廖明其实并没有跑多远,因为他自己本来受伤在身,又加上昨天晚上一直做梦,纵使他是特种兵出身,可是身子虚得很--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象往常一样飞跑,可是没跑多远,他就发觉腿肚子酸得要命。他只好停下来喘息。他回过头往后面看去--那两个卫兵正在朝这边追来呢。
廖明顿时不敢松懈脚步,他只好又拿出意志跑动起来。但是,他的脚肚子酸痛得很,在他腿里仿佛长着百万根针似的,他根本就跑不快了。可是,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他知道自己要回去看父亲的话,他就必须得甩掉这两个卫兵--要是给他们抓回去,再等自己被他们强制着养好伤,他那里还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呢。
只要想到这些,他就强压着脚底的疼痛,逼着自己拼命往前面跑。他跑出医院的广场了,又出了第一排人行道,他回过头去看--那两个卫兵还追着。他混在人群中穿过人行道,又拐出一条小街道,他再回头去看--那两个卫兵还追着,并且他的几个战友,比如王兵,还有尹小平等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朝这边跑来了。
“廖队长--,你等等--廖队长”王兵追在后面喊,廖明准确地知道,王兵离自己不足两百米了。
可是,廖明没有办法再往前跑了。他的双腿不断地打颤,额头上不停地冒出冷汗,而且,他发现自己的左胳膊的纱布染红,想必是刚才在跑动中颠簸,他的伤口又开始迸裂的缘故。这些他都能忍受,但是这群家伙非要抓他回去,这让他心里如火烧般难受。
“你这几个狗日的--,也来抓我回去?”。他忍不住朝王兵骂出声来。
“啊--你说什么廖队长”但是周围行人和车辆太多,王兵没有听清楚,有点闷头闷脑的,还在往这边跑呢。
“你这狗日--”廖明还想骂一句,但是,他这句话刚吼出几个字,他就有点儿声音嘶哑,甚至说不清楚了。他只好停下来,弯着腰在那里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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