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开平四年,西夷战事又起,西夷各部在首领那格桑的带领下,纠结十五万精锐之师,朝着宋国与梁国一直未曾议和的城市西荟城进发。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的小说
此乃军事要塞,控之,则扼住了梁国宋国咽喉,西北上可攻宋国江南平原地区,东北上可沿江长驱直入梁国腹地。如此要塞,也是宋国和梁国久不成对此达成协定的缘故。
西荟城岌岌可危,梁国急要宋国商议对策,只是宋国却未曾给出回应。
两年前,宋国皇帝宋凌轩御驾亲征,旗开得胜,在短短三个月内将西夷赶了回去,两年来,西夷龟缩草原地区,虽蠢蠢欲动,但一直不敢逾越。
宋凌轩在征战中,肺部中箭,性命保住了,但是却留下顽疾,身体每况愈下,太医们束手无策,而听说宋凌轩也不肯接受一般太医的医治。
后宫前朝都十分担心,但宋凌轩依旧我行我素,不过倒是将朝中事务逐渐交给年已十五六的太子宋如初处理。
前不久,困扰宋国多年的溧江水患便是宋如初亲自前往监管,耗时四个月,不仅将水患治理妥当,还顺带肃清了溧州贪官污吏,为地方百姓造福。
想来,宋如初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慕玥离刚刚将玉琳哄睡了,看着睁着大大眼睛的玉和,摸了一下挂在他脖子上的那个玉牌,不晓得那人身体到底如何了。
他如此爱权力,现在却也大把大把的放出来,只怕那肺部的伤真的是不轻。
白头翁是解毒的,疗伤方面大约不在行,他怎不让信得过的太医给瞧瞧看呢?
“你说宋凌轩怎么回事?”正想着,玉笙寒穿着一身常服风风火火到了凤仪宫中,“只是叫人送信来说西夷进宫西荟城,要他商议对策,他还躲躲闪闪的。”
“他不肯见吗?”慕玥离让红玉将玉和抱出去玩儿了,屋中就她与玉笙寒两人,“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我总觉得这次西夷突然攻击西荟城,不是那么简单的十五万精兵而已。”
玉笙寒沉吟片刻,然后才说道:“嗯,是不简单。月前,有消息曾传出宋国大皇子宋如初从溧州返京的时候,嗯,失踪了。”
“宋如初失踪?”慕玥离一愣,心头是一沉,“这并不是失踪,而是而是宋如初被西夷的人给劫走了?”
“没有确切的消息,但现在推测,该是如此了。”玉笙寒也是锁着眉头,“也许这就是宋凌轩不肯与我梁国商议的情况,极有可能那格桑已经秘密派人通知了宋凌轩,私底下和宋凌轩达成了什么协议,是对付我梁国的。”
如果宋国对付梁国……慕玥离的拳头在袖中握紧,心头是一阵错杂,发生这样的局面,她应当如何?宋凌轩真的会如此做吗?为了宋如初?
“这只是猜测,西荟城还在那里,西夷只是在集结进发,我们尚且还有时间。”玉笙寒立刻说道,“也许宋如初也并未落入西夷人的手里,宋凌轩也只是抽风了而已。”
宋凌轩在国事上抽风?慕玥离直接就可以否定这个可能性,不管他现在多么无心国事,多么想将国家交给宋如初管理,他都一定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抽风的。
那可是他的天下,用尽了他一生所有的力气,奉献了所有啊,怎么可能草率的对待呢?
“不用太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玉笙寒又说道,安慰着,只是现在这样的安慰并没有什么效果,慕玥离对战争的认识可比玉笙寒深刻多了。
十五万西夷精锐,集结西荟城,只怕那个城市……
若他们手中真的有宋国太子宋如初,宋国的态度真的很难说,宋凌轩子嗣单薄,宋如初几乎可以算是独苗苗了,若是他有事情的话,简直不能想象……
而宋凌轩的身体又落下了病根,若有心之人在此时趁机做什么谋反之类的事情,只怕是大乱将起啊!
“好了,没事了。”玉笙寒看着慕玥离皱着眉头的样子,轻轻将她揽入了怀中,拍着她的后背,“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的,你还不相信我吗?还要我证明多少次?你好好的做朕的皇后就行了。”
“你们的那些个臣子们,又在催促我生生生了。”闻着玉笙寒身上熟悉的味道,心底也安稳了许多了,她相信玉笙寒的,也相信宋凌轩,他们都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生了和儿和琳儿之后,你就说要休息,休息了这么久,也该准备准备了。”玉笙寒笑着说道,吻轻轻落在慕玥离的头发之上,“是不是又该继续了?”
“我这个皇后啊,当得可真是……”慕玥离叹口气,“不知道后世将会怎么评价我呢?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责任一定全部都是在我身上的。”
“谁敢这么写,朕砍了他!”玉笙寒大笑着说道。
听着玉笙寒的声音,感受着他的温度,想着自己的三个孩子,慕玥离觉得即便是红颜祸水,那也是值得的,她才懒得管别人怎么说呢?
现在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了。
“皇上,密函。”正当两个人的心都渐渐安定下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乌青的声音,沉沉的,带着几分焦急,“是从宋国方面传来的。”
一句话,将慕玥离和玉笙寒都拉回了现在将要面对的问题上来了,西夷战事,宋国太子。
乌青将密函送了进来,密函上一个字没有,只有一个印花而已,不过这个印花慕玥离熟悉得不得了,是属于宋凌轩的,他随身携带,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使用的。
“他写的。”慕玥离一语说出。
玉笙寒没有说话,拆开了密函,快速浏览起来,随着浏览,他的面色是越来越凝重,看完之后,捏着那密函,呆呆的看着慕玥离,也并不说话。
“他说什么了……?”慕玥离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中是有一丝颤抖的。
不会是什么好事,大约宋凌轩做了什么惊人的决定,大约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做出的要御驾亲征的决定还要令人震惊。而且肯定不是针对梁国的,针对梁国又何必送密函来。
至少,是要共同对付西夷吧,只是宋如初的问题,他将如何解决呢?
“我不想让你看,不想让你知道。”玉笙寒低声说道,捏着那密函,也不去看慕玥离的眼神。
“但你晓得我是一定要知道的。”慕玥离努力平定了自己的心神,只说了这么一句。
玉笙寒抬眼看向慕玥离,是啊,他知道的,慕玥离的性子,她和宋凌轩的过往,甚至可以说,后来梁国和宋国之间达成的许多协议,宋国的妥协,都是因为慕玥离的缘故吧。
纵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却无法否认,慕玥离与宋凌轩之间,不,宋离和宋凌轩之间,那斩不断的关系,即便他告诉自己,宋离已经死了。
人虽死了,但那十几年却不会死去。
终究还是将那封密函给了慕玥离,玉笙寒缓缓走出了房间,只说道:“我去看一下敬承,答应了今日带他骑马。”
“对不起。”慕玥离看着玉笙寒的背影,低声说道,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她也不太清楚,这个对不起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
“没有对不起,我等你来找我。”玉笙寒只是说道,没有回头,径直出去了。
慕玥离展开了密函,扫视着上面的内容,随着那内容,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心惊肉跳,一种说不出的恐慌一下子便笼罩在了她的心头,即便此时外面艳阳高照,也丝毫不能让那恐慌减弱半分。
宋凌轩的字,言简意赅,宋如初确实是落入了那格桑的手中,那格桑也确实以宋如初为要挟要求宋凌轩与他一起联手将梁国先消灭了,然后两方瓜分梁国。
宋国,梁国和西夷三方来看,梁国是相对强大的,国土也好,还是资源历史根基也好,都是宋国和西夷比不上的,因此西夷才有这样的联合的想法。
不过,至于两方联合对付梁国之后,西夷会不会反扑宋国就说不定了,按照那格桑的狼子野心,这个可能性是极高的。
宋凌轩在密函之中也提出了这一点,他不会相信那格桑,所以也不会接受他的合作,他找到了一个新的,解决宋如初被掳走的方法,并且已经在实施之中。
他说,他要用自己,却将宋如初换回来。直接让宋如初登基即位,他会选择自己结束生命。
“……余毒未清,不是白头翁不行,而是我自己控制不了七情六欲,****侵蚀我的身体。白头翁说,若继续发展,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两年内,我会神智再次不受控制,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定。
越是接近死亡,越是站在权力巅峰,反而会一次次的回顾过往。加之上次落下的肺腑之伤,活着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甚至会是一种威胁。
将如初接回,让他登基即位,与你一同联合对付西夷,这便是我所想,自然,也是最好的法子,不是吗……”
宋凌轩用如此推心置腹的语气与玉笙寒说话,算得上是奇迹了,慕玥离觉得双眼有些模糊,看着熟悉的字迹,渐渐觉得呼吸都有些痛了。
她一直以为,他的毒已经解了,细细回想当初他从梁国离开,那些诀别的话,还有江涛提到宋凌轩的一些含糊其辞,现在看来,似乎都有了答案了。
他这去将宋如初换回来,便是本着必死的决心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她觉得,他会一直好端端的在宋国活着,坐着那个最高的位置,控制着最大的权力,将整个宋国管理得井井有条,发展得蒸蒸日上。
怎么突然之间,他说要离开这个人世,就要离开了呢?
揪心的痛,痛彻心扉,慕玥离捏着那封密函,眼眶发热,水汽很快便模糊了双眼。
不行,怎么能允许他随便死,她出生入死保护他这么多年,为他的安危拼死拼活这么多年,他的命有一半也是她的,她没有准许他死,他怎么就能够随便死了呢?
“娘娘!”正当慕玥离心神恍惚的时候,红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慌失措,“娘娘,不好了,皇上遇刺了,中了一刀,流了许多血,别急,应该是没有伤在要害!”
慕玥离猛的抬眼,刚刚恍惚的神智倏然回来,望向了红玉,大步向前:“你说什么?皇上遇刺?他人在哪儿?凶手呢?凶手抓到了吗?”
“皇上被送到离他遇刺地方最近的宁安宫,至于凶手凶手……”红玉向来说话利索,此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出口。
慕玥离已经一边朝着宫外跑去,一边问道:“直接说,反正我是要知道的。”
宫中守卫森严,乌青作为皇宫禁卫的头领,守护玉笙寒的平安这么多年,是从来没有让刺客得手过。宫中出现刺客,本来都是极为困难的了,竟然还真的刺中了玉笙寒了。
“是,是大皇子。”红玉吐出这几个字来。
慕玥离的身形猛的一顿,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红玉:“你是说,是敬承行刺?”
“是。”红玉低低的应答。
慕玥离深深的看了红玉一眼,没有说话,什么也没有多问,转身便朝着宁安宫跑去,好在凤仪宫离那边也不远,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慕玥离便到,红玉也是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的。
慕玥离以为宁安宫肯定被围得水泄不通,但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甚至在宫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太医刚刚给皇上包扎好了伤口,伤在小腹,虽流了很多血,但没有伤及要害。”慕玥离刚刚进去,乌青便迎了上来,言简意赅的说道,“行刺的人,也在里面。”
“真的是,敬承?”慕玥离慢慢的问道,听到说玉笙寒没事,已经处理了伤口,乌青的表情也算自如,她也就放心了许多,没有方才那么着急了。
“是。”乌青点头,“否则旁人哪儿有机会近皇上的身,而皇上本来也是会功夫的,怎么可能毫不防备呢?”
“教敬承骑马的时候?”慕玥离又问道。
“是,两人在马上,突然大皇子回身一刀,是一把匕首。”乌青说道,“皇上虽然没有防备,但是反映了一下,往后仰了一下,否则那一刀不是在小腹,而是在心口了。”
“那人肯定不是敬承。”慕玥离笃定的说道,她的儿子她最清楚,最是喜爱父皇了,而且,他才四岁,没有经过什么杀手的训练,会功夫都说不上。
“皇上也是这么说。”乌青说道,“所以此事没有声张,将在场看见的人也都封了口。”
“我去看看他。”慕玥离了解了基本情况之后,便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去了宫中,在小偏殿里找到了脸色煞白的玉笙寒,太医正在旁边写药方子。
而屋中跪着的,便是玉敬承,小小的身体被绑起来了,模样还是玉敬承的模样,但眼神透着凶狠冰冷的目光,分明不是她和玉笙寒的儿子。
“他是谁?”慕玥离问道。
“找药水去了。”玉笙寒声音有些微弱,“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从胡兰香那里拿到一瓶洗掉易容的药水,当时我留了一些下来的,我想,现在可能会派上用场了。”
慕玥离听着玉笙寒的话,心底闪过许多念头,那样的药水是针对青衣楼的易容之术的,青衣楼已经灭了,谁还会有这样的易容术呢?而且还能深入到皇宫之中来。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人了……
“我也叫人去带素手了。”玉笙寒又说了一句,正说出了慕玥离心中所想,“也只有她了吧。”
“可是,为什么?”胡兰香和皇后同归于尽与烈火之中之后,素手也没有离开皇宫,只是一直守着当初胡兰香所在的德妃宫后的佛堂。
胡兰香对她和玉笙寒帮助颇多,可以说,最后若是没有胡兰香,一切都不会那么顺利,素手作为胡兰香最贴心信任的,于是两人都没有为难她,默认了她的留下。
现在看来,似乎,这一时的心软默认,铸成了什么大错。
没多久,拿了药水的公公来了,给跪在地上的孩子洗了脸之后,果然露出了另外一副样子,是清秀的,但和玉敬承没有半点相似,果然这个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一个杀手吧。
“呃——嗝!”才刚刚露出了容貌,那孩子的反应也是极为利索,不知什么时候将藏在牙齿中的毒药咬破,还没等问话,喉咙便发出一些窒息的声音,嘴角冒出黑色的鲜血,就这么直直的倒下去没有了气息。
“专业的。”玉笙寒倒是不愠不怒,只说了这么一句,“我不信素手还能来这么一手。”
“呵,皇上和皇后娘娘发现得好快啊。”素手的人还没进屋,声音倒是先进来了,“这个孩子训练得还不错,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你还在帮青衣楼的余孽?”慕玥离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到了素手的身上,“敬承呢?你将他弄到哪儿去了?我告诉你,你最好将他交出来,否则的话……”
“皇后娘娘,好久没见你动这么大的火气了。”素手笑着慢慢说道,“整个青衣楼都被你歼灭了,哪里还有什么余孽?而且我对青衣楼也没有任何兴趣。”
“为什么?”玉笙寒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来你可以在皇宫安然养老。”
“因为你们害死了小姐。”素手一反方才的平静,突然厉声说道,“是你们,看着小姐去皇后的宫中,你们明明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任凭她那么去做!因为你们想要为玉如意的母妃报仇!”
慕玥离和玉笙寒一时无言,是,胡兰香最后不用死,可死是她的选择,她一无所有,孩子爱人都没有了,她说过她活着的最后不过是靠报仇来撑着而已。
胡林刚死了,接下来就是皇后,她要他们都死在她的手中,然后他们再去地下好好算这笔账。
“是她的选择,不是谁纵容她,或者谁要报仇。”慕玥离说道,可在有些歇斯底里的素手面前,这样的话不过是苍白无力的。
“呵,事情已经发生了,小姐已经死了,自然是随便你们怎么说的。”素手笑得有几分疯狂,“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你们的儿子,当朝的大皇子,玉敬承,我交给了那格桑了,哈哈哈,你们有本事就去问他要回来啊!哈哈哈!”
疯狂刺耳的笑声,大仇得报的快意,这是素手传递出来的,只是她的笑,却让慕玥离和玉笙寒同时都沉到了谷底。
“带下去,杖毙。”玉笙寒挥了挥手,素手也根本不在乎,她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那格桑,那格桑……没想到会这样,好不容易宋凌轩那边才……”
玉笙寒少有的陷入了不淡定之中,嘴唇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他似乎想下床做什么,只是稍微一个动作,便牵动了伤口,让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也是冒出汗珠来。
慕玥离愣愣的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她的儿子在最危险的敌人的手中,她要去救他的,她不能够坐视不理,不能够在这里等着干着急,这不是她。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念头之上。
“玥离,你在想什么?”玉笙寒停止了要下床的想法,只是看着慕玥离,看着她的变化不定的脸色,看到她最后的面部表情停留在了无比坚定和执着之上。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玉笙寒的心头升起,比方才知道玉敬承在那格桑手中还让他冰冷——至少在那格桑手中,敬承没有生命危险,但慕玥离要做的,肯定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我要领兵作战,披甲上阵。”慕玥离看着玉笙寒一字一顿的说道,然后慢慢的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一个将士的军礼,“还望皇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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