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木门被无声推开,一道人影迅速闪进屋内,烛光随着微风晃了晃,很快恢复平静。
来人恭恭敬敬的跪在秦柯面前:“参见主上。”
轻轻按了按眼球,居高临下的青年啧了一声,摆摆手:“消息发出去没?”
“已经送达了,绿衣姑娘带着人一直候在四周,只需您一声令下……”
说到这时,跪着的男人抬起头,晃荡的烛火照亮了他的脸,竟然是那一直沉默的车夫。
秦柯自顾自的扯了扯嘴角,笑眯眯道:“不必。”
“可是主上,那人这般折辱您……”
“我说了,不必。”他始终在笑,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修长的指节微微曲起,不轻不重的叩了叩桌面,那车夫却如梦惊醒般深深地将头垂下,高大的身躯竟轻轻颤抖起来。秦柯漫不经心的垂下眼:“叫绿衣把人都撤了。”
“主上……”
“我知道你们也是为我好。”青年歪了歪脑袋,叹出一口气:“但那人的武功你也看见了,就算绿衣带的人再多,估计也奈何不了他什么。这可不比湖上,有场地的限制……”
停顿了几秒,秦柯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前为止,没必要打草惊蛇。”
“……是。”
“让绿衣把人都散了吧,那家伙敏锐的很,指不定哪天起疑,反而露出马脚。”
“……是。”
“还有……不必为我担心。”他微微倾□子,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徐州,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有些话该不该说,以后掂量清楚。”
名为徐州的汉子深深低着头:“是,主上。”
“走吧,待会那人回来了,该起疑了。”
徐州退下之后,秦柯便站起身,将门细细关好,又四周巡查了一会儿,确定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之后,才重新做回在桌边,将有些放凉了的饭菜消灭干净。
优雅的抹了抹嘴唇,秦柯起身,看了眼桌上茶水,犹豫了几秒,他还是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药包,将其中包裹着的白色粉末悉数撒入茶水中,还举起来晃了晃。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掏出解药服下。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样子,窗户被人推开,舒默的身影从中一跃而入,连带着微凉的风一同涌入室内,吹得烛火荡漾。光影交错间,老老实实坐在桌前的秦柯不动声色的眯起了眼睛,他嗅到了一股及淡的血腥味儿。
那人的脸色相当苍白,就跟死过一回似的,感受到他的视线,有些木然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在对面坐下,仰头将茶壶中的水一饮而尽。
舒默喝的很急,喉结不断滚动,多余出来的液体从唇边淌下,留下一道晶亮的水渍。被他这样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秦柯愣愣的看着,第一反应便是他那颗解药白吃了。
本以为这人多多少少会有些防备……结果却是,自己高看了他么?
砰的一声,舒默将已经空掉的水壶放回桌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很快又咳嗽起来,确是被呛到了。
见他这样,秦柯也有些无奈的来到对方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背部。
舒默的身体似乎僵硬了那么一瞬,又很快挺直脊背,用沙哑的嗓音轻声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赶快休息吧。”他说着,还伸手扳住秦柯的头颅,替他将美瞳取了下来。
眨了眨舒服了许多的眼睛,秦柯瞥着室内唯一的床铺:“只有一张床。”难不成要一起睡?这句半是调侃半是调戏的话还未出口,舒默已经站起身,留下一句你睡床之后,就出了门。
回到桌前,却发现茶壶的接口处染了一层及淡的血色,衬着莹白的瓷质壶壁,并不明显。轻轻挑了挑眉梢,他又想起对方刚进门时那股血腥味儿,不由自主的联想起那人突然消失,是去做什么了。
看这情形,莫非还是受伤了不成?以那人的轻功,又有谁能轻易伤得了他?
一边想着,秦柯也不急,他慢吞吞的在房间内踱着步,心中掐算着时间,等时机一到,他便推门出去,在马车的车厢内发现了昏睡过去的青年。
本想唤来徐州把人抬回房内,却没想到对方以外的很轻,至少以他这个未曾习武正常男人的力气,足以搬动。
他弯□体去捞昏睡之人的手臂,触及那冰凉皮肤时却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这人的体温完全不似活人,秦柯皱起眉,伸手在舒默鼻翼之下探了探,又搭上脉搏。
除去生命特征实在微弱之外,探不到半点……这人从前,中过毒?
脑海中闪过一丝什么,秦柯皱了皱眉,扶起对方瘫软的身子,带回房内。
服下那春眠之后,怎么说也得熟睡到明日,不过就算如此,秦柯也不敢太过张扬,他替熟睡中的青年盖好被子之后,在床的另一半轻轻躺下,阖上眼。
他的呼吸声渐渐平复,没一会儿却是睡着了。也就在同一时间,身后原本昏睡之人猛然睁开眼,不同于以往的是,那瞳孔像是血液凝成的红。
舔了舔不知何时窜出来的尖牙,他悄然无息的坐起身,不轻不重的点了人质的睡穴。
因为连续几天没有休息,体内的某种本能像是突然觉醒了似的,舒默在理智尚存时冲出屋外,找了个不起眼的拐角打算平复一会儿,就见不知哪来的女子,竟然向他搭讪——凝视着对方姣好的颈脖,舒默眨了眨眼,突然就扑了上去,点了对方的穴道之后就开始进食。
饿了这么多天,他却还算克制,压抑了饥饿感后便不再继续,尽管这样,舒默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所以当他回到房内时,第一件事便是漱口。
觉醒的血脉为他带来了许多便利,同时需要承受的便是非人的代价。
心中苦笑着,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却不愿与活人共处一室,干脆就去车厢里眯一会儿。秦柯若是想逃,此时也算是个最好的时机,就当试探也不为过,他看着是睡死了,其实早就在系统中设定了警报,只要秦柯离开这家客栈,他就会醒来。
夜晚是血族的地盘,他完全不怕对方离开。
可一番试探之下,让舒默万万想不到的是,秦柯的确出来了,可他却是来寻找自己的……
尖齿撕扯着嘴皮,带出一丝丝的甘甜。舒默拧着眉头,明明是那样好的机会,这人为什么没有选择逃离?而且连呼救都没有,反而跑出来找他……
这一系列举动下来,都要让舒默怀疑这厮是不是故意赖在自己身边的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秦柯醒来之时,便已知是自己大意了,对方压根没有真正睡死,只是装出熟睡的样子引他出手,好在他事先将事情交代完毕,不然可真就得露陷。
向来很少在这些事情上吃过亏的秦柯脸色不佳,他恶狠狠的咬了口手里的馒头,望着不远处正给马儿喂食的青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早起来,那怪异的薄片又给戴在眼中,不过比起一开始的不适应,倒是好了许多,虽还是有些别扭,却也没到难以接受的程度。掏出对方丢给自己的小瓶,秦柯眯起眼,在这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透明瓶壁上看了些许,始终不明白上头写了什么。
舒默在一旁见了,扯了扯嘴角。
看得懂才怪嘞,那玩意儿进口的。
上了车之后,一连三天都是在车厢内度过的,过程是难以形容的枯燥,百无聊赖之下,舒默死皮赖脸的用mp向系统讨了一打扑克,在人质新奇的眼神中,一边教他玩。
秦柯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与赌馆那些纸片儿不同,这种卡片要结实上许多,表面还覆盖了一层薄膜……摹裟着手中这张红桃a,他饶有兴趣的将其放在桌上,与其他牌叠在一起。
舒默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牌一次性丢出去:“这局算你赢。”
秦柯单手托着下巴:“有奖励没?”
“你想多了……”本想提醒对方作为人质的身份,耳中却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舒默迅速从桌上抄起一张牌甩手丢出去,纸牌旋转着飞出窗外,然后就听有人惨叫。
“怎么回事?”他一把掀开车帘,却差点和回过头的车夫撞上。
徐州不动声色的挪后了一点,语气中带出了一抹焦急来:“附近有人埋伏!”
舒默愣了愣:“埋伏?他们怎么知道我……”我是要去武林大会的?话还未完,他瞬间想到了唯一的嫌疑人,转身冲进车厢就想找秦柯算账,却不想这时不知谁一声令下,带着火的箭矢从天而降,完全不留一丝的情面。
火焰点燃了木质的车顶,很快蔓延开来,秦柯从中掏出来的时候已是一身狼狈,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就连易容的人皮面具都被熏得皱了起来,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敌人如此不愿留手,多多少少冲淡了舒默对秦柯的怀疑,他上前几步将人护在身后,眯眼扫视四周一圈蒙着面的黑衣人:“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倒是身后的青年苦笑了一声:“看来,有人不服我的位置了。”
他一边说着,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截箭的尾翼,上头刻着一个极小的‘秦’字。
作者有话要说:_(:3∠)_更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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