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转身看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惊诧地失声叫了起来,但他马上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就是珍妮的女儿詹妮弗。不过在乔治的心里,还是在暗暗惊叹:太像了,除了满脸的稚气和略黑的肌肤,这詹妮弗的容貌简直就像和珍妮是在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那棕黑色的头发,那清澈明亮的双眸,那因生气而微微嘟起的小嘴,完全就是当年他第一次看见珍妮时的摸样。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詹妮弗一边问着,一边扑到多米尼克的身边把他扶起来,“你把我爸爸都打出血了,我恨死你了。”
“詹妮弗,不要这么没礼貌。”多米尼克擦掉嘴边的血迹,艰难地站了起来,指着乔治对詹妮弗说:“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乔治叔叔,他今天从美国飞过来,是特意来看望我们的。”
“乔治?你就是美国芝加哥的乔治叔叔?天哪!我爸爸曾经告诉我说,你是他和妈妈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打我爸爸呢?”詹妮弗穿着学生裙装,头上扎了个蝴蝶结,满脸困惑地看着乔治。
“是吗?多尼,我是你和珍妮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吗?詹妮弗,你爸爸真的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没错,爸爸说你们读书的时候就是好朋友,还说你们同时在追求妈妈,最后被他追到了,你在失望之余便去了欧洲。”
“哈哈哈,多尼,你就是这样告诉詹妮弗我们的实情的吗?”乔治大笑着张开双臂,把多米尼克紧紧抱住,对他耳语道:“你这骗子,对你女儿也这么欺骗,想必你也是这样欺骗珍妮的吧?”
“是的,难道我说错了吗?珍妮最后选择了我,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多米尼克嬉皮笑脸地耍起了无赖,可他的眼睛里却隐含着泪水。
“爸爸,今天你是怎么啦?在我的印象中,你已经好久没有提起妈妈了。”
“这不是你乔治叔叔来了吗?爸爸高兴得有点过头了。”
“是啊是啊,刚才我和你爸爸是在开玩笑呢,多尼,我们有十六年没见了吧,我也有些兴奋过头了,不好意思啊,詹妮弗,我们以前都是这样开玩笑的,没想到让你误会了。”
多米尼克这时才发现,那边的戈多与詹妮弗的那两个保镖正对峙着,双方都已经把枪拨出来了,只等各自的主人一声令下,他们手里的左轮手枪就会喷火了。詹妮弗连忙喝退了自己的保镖,戈多也把自己的双枪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乔治在罗亚诺庄园里度过了整个周末,与多米尼克天天晚上喝得醉醺醺地,然后又哭又笑地回忆着他们与珍妮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詹妮弗其实对乔治撒了谎,多米尼克并没有说乔治是他们最好的朋友,相反,过去多米尼克每次喝多了,就会对着詹妮弗哭诉,说乔治是黑手党,是他怎样怎样仗势欺人,要逼迫珍妮做他的女朋友,而他多米尼克又是怎样见义勇为,击败了乔治,才把她的妈妈从乔治的魔爪下解救出来,等等等等。然而这一个周末下来,詹妮弗完全改变了对乔治的看法或者说多米尼克给她的先入为主的印象。
除去与多米尼克喝高的时间以外,乔治大部分的时间却是和詹妮弗在一起。他们一起纵马扬鞭奔驰在平坦碧绿的山坡上,一起开车去山里的溪流上野炊钓鱼;乔治还陪着詹妮弗去她家庄园上的棉田里,写生采风,摄影作画。
乔治现在的性格,简直就像是与过去的多米尼克互换了。过去桀骜不驯,不知天高地厚的白马王子,如今成了酗酒成瘾,萎靡不振的酒鬼老头;而过去不苟言笑,故作高深的校园霸王,如今却是个成熟稳重,温柔体贴的中年男子,浑身散发着无法抵挡的魅力和诱惑。
詹妮弗自打生出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母爱,更因多米尼克的刻意躲避而缺失父爱,因此这个周末,她在乔治的身上得到了父爱般的关怀和呵护,同时也享受到了多米尼克从来都未曾给过她的快乐和幸福。
自那以后,詹妮弗就开始跟乔治写信,把自己在学习上遇到的每一份快乐和喜悦都与他一起分享,而把她自己碰到的一些难题和不快也向他诉说。同时,远在美国的乔治在接到詹妮弗的来信之后,不管他自己有多忙,总会在第一时间里给她写回信,与她分享快乐,为她排难解惑。期初,詹妮弗是以晚辈的口吻给乔治写信的,而后渐渐地,他们写信的语气更像是两位相隔遥远的朋友,在互相培植着彼此间的情感和友谊,也慢慢拉近了他们的心。
第二年夏天,多米尼克肝脏出现了问题,被送到纽约去治疗,就住在大熊山麓的别墅里。重回故地,多米尼克感慨万千,在珍妮的墓前,多米尼克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十几年笼罩在他心头的阴影终于散去。于是,多米尼克给乔治发了电报,请他来别墅一聚。而詹妮弗牵挂父亲的病情,也趁着暑假来到了她多少次魂牵梦绕的出生地,她从未谋面的母亲安息之处——大熊山,同时也见到了分别整整一年的乔治。
十五岁的詹妮弗,继承了珍妮和多米尼克所有优秀的基因,出落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浑身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气息;她五官秀美,身材高挑,体形丰满匀称,比一年之前更添了几分妩媚和性感,显得成熟了许多。
再次见到詹妮弗,让四十岁的乔治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但是,乔治意识到自己是个有妇之夫,而且自己还是詹妮弗的长辈,另外二十五年的年龄差距,都使他不得不选择了退却。他在珍妮的墓前献上鲜花,长跪不起,并发誓自己将会像爱自己的女儿那样爱着詹妮弗,并要保护她一生平安。
多米尼克病情稳定以后便回去了,而詹妮弗却选择了留在纽约读书。多米尼克知道拗不过女儿,只好让那两个保姆和两个保镖留下来。然而,詹妮弗留下了保姆,却说什么也不要保镖,而且还义正言辞说道:“这是在美国,爸爸,她是个民主自由、文明法治的国度,我生在美国,我就是美国公民,这里的宪法和法律会保护我的。”
无奈之下,多米尼克只好把保镖带走了。在安排好詹妮弗的学习和生活之后,多米尼克给乔治打电话,托付他多多关照詹妮弗的安全。
乔治当然是义不容辞,就选了两个最得力的手下,把他们派到纽约暗中保护詹妮弗。而且他还不时派戈多去纽约,给詹妮弗一些问候和关心。可他自己却刻意避开她,每次当詹妮弗问起他,他总是让戈多去找一些理由来搪塞她。
在美国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詹妮弗开始接受了美国人的生活方式,也慢慢学会了用美国人的思维方式去考虑问题,也逐渐明白了,自己对乔治的牵挂原来就是一种爱,一种难能可贵的人间真情。乔治的故意疏远,反而让詹妮弗猜到了他也在爱着自己,只是碍于她父亲和母亲的原因而不敢承认罢了。
于是,詹妮弗逼着戈多说,要么把她带到芝加哥去见乔治,要么让乔治来纽约见他,“还有第三种选择,亲爱的戈多,你去告诉乔治,我要是在这个周末还见不到他,那么就让他准备为我收尸吧,我就死在我母亲的墓前,让他悔恨一辈子。”
詹妮弗的话,竟然会让乔治这位叱咤风云二十多年的黑道教父失去了判断力。他二话没说,连夜飞到了纽约。当乔治在黎明时分叩开了大熊山麓罗亚诺家族的别墅时,等待他的,将是詹妮弗那惹火的Dong体。
“亲爱的乔治,二十年前我父亲夺走了你的珍妮,今天就让我来偿还给你吧!”詹妮弗一脸认真地说着,把一身风尘的乔治拉进了她的房间……
“哇喔,没想到你母亲与你父亲还有这么浪漫的爱情故事,真让人感动。”林伊如偎在阿历克斯的怀里,微笑着说:“真没想到,他们相差二十五岁竟然还爱得那么深,阿历克斯,那以后呢?应该轮到你出场了吧。”
“是啊,第二年的春天,十七岁的母亲生下了我,我父亲高兴得都不知怎样了,因为我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啊!”阿历克斯说着,从他母亲床头的储物柜里取出一只首饰盒放在林伊如的面前,轻轻地打开以后,整个房间里顿时充满着耀眼的光芒。他从里面拿起一条黄金项链,指着下面那个镶满钻石的坠子说:“这条项链就是我母亲生我的第二天,父亲从芝加哥赶过来时送给她的,可她一次都没戴过就把它扔进这首饰盒里。后来听我母亲说,她当时很生气地对父亲说,我对你的爱,难道是这些钻石可以来衡量的吗?我为你献出了一切,并不是冲着你的这些钻石而来的,乔治,我需要的是你也能同样的爱我,完完全全地毫无保留地爱着我。”
“当时我父亲在帮派里的地位如日中天,表面风光的同时,也招来了许多人的暗中嫉恨。所以除了他身边的戈多等几个亲信之外,我的出生甚至于我母亲的存在都是个天大的秘密。因为我父亲的岳祖父是意大利黑手党内的教父,他可以让我父亲坐上芝加哥黑帮老大的位置,也可以轻易找一个人来代替他。”
“我母亲知道这一点,她并不要求父亲要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因此她借口回安达里加而离开了学校,直到我出世,她都是在别墅里深居浅出,基本就没出过这大熊山麓,也没有让保姆去通知外公多米尼克。”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母亲的存在,我的出生,不久还是被远在罗马的我父亲的妻子索菲亚知晓了,从此,这个恶毒的女人便针对我的父母,在暗地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报复。”
“三年之后,外公病重,母亲带着我回到了安达里加,并向他说出了一切。只听外公怏怏不乐地说了句,‘疯了,你和乔治都疯了,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将来会有你后悔的时候’,然后接着喝他的酒,说他的胡话,很快就离开了人世,那年他还不到四十五岁。”
“外公去世以后,管理整个庄园的重担就落在了母亲那弱小的肩上,幸好有老总管汤姆的忠诚和严谨,才使得我母亲不至于乱了手脚,才使得整个庄园不至于因为外公的去世而垮掉。”
“庄园的管理显得井井有条,那年的棉花也获得了丰收。我母亲从一个天真无暇的少女经过了磨练,蜕变为精明能干的女主人。她做事得体,待人和气,还经常带着我去棉田里与那些棉农们一起采摘棉花,就慢慢在庄园中树立了威信,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和信任。”
“我父亲在芝加哥掌控者黑帮,一年中很少会来安达里加,可他们却始终坚持用书信来表达他们对对方的思念和情感,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我五岁那一年,由于黑帮内讧,造成了芝加哥警方的介入,许多黑帮人物纷纷被捕入狱。父亲为了躲避风头,也带着戈多他们几个亲信来到了安达里加,与我们住在一起。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他与我们在一起生活最长的一次,也是我母亲最惬意、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那年圣诞节前夕,母亲为我生了个妹妹,这是父母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一起过圣诞节,也是我父亲与我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次。”
“新年过后,我父亲接到从芝加哥传来的消息,说风头已经过去,他随时都可以回去了。父亲出于慎重起见,先派他手下的两个亲信回去打听消息。几天以后,消息得到了证实,于是父亲就让戈多打点行李,并与母亲和我们兄妹俩告别。”
“对于这样离别,这些年来对于我母亲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只是背着妹妹,拉着我的小手,平静地与父亲吻别,然后目送着他的车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父亲回去后,母亲又恢复了过去的那种生活,罗亚诺庄园的人们依然和过去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夜幕降临,月亮升起,劳作一天的人们就会聚集在庄园前的广场上,燃起篝火,和着优美的琴声与鼓点,跳起了热情奔放的舞蹈。”
“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像平时一样,带着我来到那里,与他们一起欢笑,一起舞蹈,一起品尝美酒佳肴,彼此献上祝福和感谢,祈福每天都能给人带来新的希望。然而,她并没想到,远在几千里外的芝加哥,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正在等待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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