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道闪电,犹如巨刀,劈开漆黑的夜空,映照出一道黑色的剪影,那是一座断崖,利剑般直直的插在高耸的山腰上,忽然,一道人影从山腰奔出,踉跄的奔到断崖上,不及细看,伴随着沉闷的雷鸣,天地再次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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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李子木,看你往哪跑!”黑暗吞噬了人影,却吞噬不了张狂的叫嚣,“你今天是死定了,不如乖乖受死,省得白白受罪!”
张狂的话语还没说完,就突起一声惨叫,那叫声,就算白日听见也叫人不寒而栗,何况是阵阵雷鸣的午夜,叫人听着肝胆俱裂。
“不要怕!他已经中了毒,撑不了多久的!大少爷已经发话了,谁杀了他,赏黄金百两!上啊!”
重奖之下必有勇夫,随着一声吆喝,呐喊声四起,但,连接的惨叫声叫人头皮发麻,即使是阵阵雷鸣也掩盖不了那撕心裂肺的惨叫,犹如鬼哭狼嚎。
“不要怕!不要怕!他只是强弩之末。”黑暗中,那个男声依然在喊叫,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骄志满,而是颤抖中带着恐惧。
“我李子木岂是你们这些阿猫阿狗想要杀就能杀的?”一声清啸,竟穿透雷鸣,钻进每个人耳朵里,没有人相信他身中剧毒,但,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断崖上的男人分明长剑插地上,倚剑而立,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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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姬!丽姬在哪里?”扶剑而立的男子大声叫喊,嘶哑的声线中满是悲愤。
“奴婢在此,不知三少爷唤奴婢何事?”一个娇柔的女声悠扬的响起,在电闪雷鸣的夜里,显得异样突兀。
与那些吓破了胆的奴仆不同,说话的女子不但话语从容,而且还大胆的缓步而出,因为毒是她下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毒的狠劲,深知李子木现在的强悍不过是徒有其表、虚张声势。
只要在李子木长剑之外,她就是安全的,她在安全的距离外停住脚步。
“丽姬。”李子木瞪着面前的娉婷女子,缓缓的沉声问:“你自幼跟随我身边,虽为奴婢,但我可曾有亏待你?”
“不曾。”丽姬回答得干脆。
“既然不曾,你为何要背叛我?”面对丽姬的平静,李子木反倒没有办法冷静了,急喘几口气,厉声问:“我一心一意待你,为了娶你之事,不惜与我母闹翻,你却在我酒中下毒,带人追杀,这恩将仇报,是为何?”
“只因妾是大少爷的人。”丽姬平淡的说着,没有一丝愧疚的痕迹,“妾身乃大少爷的人,为大少爷排除异己,是本分,没有恩将仇报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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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子木气得口喷鲜血,若不是扶着长剑,就要摔倒地上了,嘶声道:“那些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
“花前月下的承诺一如雾中花、水中月,作不得真,三少爷,你有今日,真怨不得人。”
“哈哈,雾中花、水中月?怨不得人?”李子木仰天大笑,丽姬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笑岔了气,咳出血来,也不为所动。
“好一句怨不得人,我不怨,我只想问,我身边究竟有多少个大少爷的人。”李子木喘着气,一手抓剑,一手擦去唇上的血,每个人都以为他随时会倒下,他却偏偏站立得笔直。
“所有人。”
“所有人?”
“但凡三少爷身边,无论是做饭洗衣还是端茶送水,无一不是大少爷的人。”
“哈哈,原来如此,真不愧是我的好大哥,将我照顾得真是周到啊!”李子木大笑的嘲讽,忽然,他抽起地上的长剑,然后手抓剑锋,剑柄一转,朝丽姬面前递了过去,沉声道:“我自己的愚昧招致今日之灾,我死不足惜,但,我李子木岂能死于阿猫阿狗之手。”说着,血红的眼睛扫了一眼丽姬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奴仆,“要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手上。”
“三少?”淡定从容的丽姬第一次出现了不淡定,惊讶的轻呼一声,看着眼前的剑柄,犹豫不决。
“百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便宜了那些奴仆,不如给了你,好歹你也曾是我的人。(
外星女在古代)”李子木柔声笑道,而闪电之下,他俊朗的脸上竟是情深似海的微笑,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丽姬默默无语的接过长剑,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她苍白如纸、冷漠如冰的脸,然后,剑如电闪,直取李子木胸膛,穿胸而过,还意犹未尽的往前冲,直冲到断崖上,将他整个人都推下山崖。
“轰隆隆!”几声雷鸣,仿佛要把大地炸出几个大窟窿,紧随雷鸣之后,暴雨倾盆而至,哗啦啦的,夹拌着风声雷声,犹如千万怪兽在吼叫狂奔。
“喂,丽姬,你怎么将他推下去了?我们还不知道他死彻底了没。”一个奴仆冒着雨,上前质问手执长剑的丽姬。
暴雨的黑夜,丽姬的面容已模糊,手里的剑却雪亮,她转身,看向那个质问她的人,此人,正是之前扬言奖赏的人。
“你若担心他死得不彻底,就自己下去寻。”丽姬冷哼一声,也不管他,拖着三尺半的长剑,自顾自的离去。
“啧!丽姬,你不过是个卖唱的婊子,得意个屁。”那男仆大怒,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往断崖看了一眼,嘴里又叨念着,“中毒加剑伤,还摔下断崖,肯定死了,还是赶紧回去给大少爷报信吧。啧,这雨真是冷啊!”
眨眼间,断崖上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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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而重重雨幕的另一边,深深庭院内,一扇红木雕花的窗户大开着,室内烛光盈盈,明亮而温馨,一名头挽堕马髻、身穿粉色襦裙的少女,轻巧的走过来,想要把窗关上。
“让它开着吧,巧兰。”忽然,一声清朗的男声响起,于是,少女应声停住,把手从窗边上收了回来,转身,朝身后的人嫣然一笑,轻柔的回了一声‘是,少爷’。
“今年的春雨虽来得迟,却来得猛烈。”被唤作少爷的人从内室光明走出来,走到窗边,伸手到窗外,摊开手掌,去接那些急促的雨滴,眨眼白皙的手就湿透了,连手腕处绣了翠竹的锦缎袖口也湿了。
“哎呀,少爷,使不得,你怎么可以像孩子一样贪玩?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房门被推开,另一个丫环走了进来,看到锦衣少年在窗边以手接雨,不禁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边拽着他回到房中,一边生气的瞪向旁边的少女,“巧兰,你也真是的,明明是少爷的贴身丫环,怎么放任他乱来?”
“巧梅。”锦衣少年谴责的低唤一声,甩开了丫环的手,不悦的说:“不碍事,你家少爷还没有那么娇弱。”
“就是啊,巧梅,别说区区几滴雨水,就算神龙发大水,也浇不坏我们家铁打的少爷。(
妞非在下)”陈巧兰微微一笑,丝毫不将堂妹的训话放眼里,不反省,还添油加醋的,说:“春雨贵如油,少爷见难得的豪雨,正替天下百姓高兴呢,忍不住用手感受一下罢了,不是贪玩。”
“是啊,还是巧兰懂我的心。”锦衣少年看向陈巧兰,心中的共鸣不需言语,只需一个眼神就能互通。
“什么雨啊油的,我才不懂。”陈巧梅不屑的努努嘴,说:“我只知道这春天不下雨就无法种田,种不了田就没米饭吃。”
锦衣少年‘呵呵’一笑,说:“巧梅,你这话虽粗,理却不粗,不过跟在本少爷身边那么多年了,居然没沾染半点文采,实在是丢本少爷的脸啊,不行,明天起,本少爷要亲自调教你……”
“哎呀,少爷,你就饶了我吧,我这么一个丫头,能认个字就行,学这些诗词歌赋有啥用,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得着空,我不如多作几个刺绣换零花。”
“你啊!满脑子铜钱,臭不可闻。”锦衣少年摇头叹息,举手作势要敲她的头。
“哎,铜钱才不臭!”陈巧梅双手抱头,急忙忙的扭腰躲开,叫嚷道:“少爷,我来不是讨打的。”
“那你来讨什么?讨铜钱?”站立一旁的陈巧兰单手掩着嘴角笑,打趣的问。
“不,不是,我是来告诉少爷,那两个丫头醒了。”陈巧梅说。
“咦?她们居然死不了?”陈巧兰瞪大了眼睛,也忘记以手掩嘴了,惊讶的问:“她们明明被马车撞得飞起来、晕过去,沈大夫已经判断她们无药可救,所以才叫下人去挖坑啊。”
“呵,有趣。”少年挑了一下眉毛,“这可是沈大夫第一次失手啊,难得难得,真可谓是大难不死。”
“是啊,不知那个坑挖好了没,反正是白挖了。”陈巧梅笑嘻嘻的搔头,“那姐妹两人都醒了,我瞧着她们精神还不错。”
“既然醒了,你去问一下她们家在哪,明日一早就把她们打发回去,免得她们家里人担心。”锦衣少年吩咐道。
“是。”陈巧梅应声,退了出去。
陈巧梅关上的门,还没合拢,又敞开了,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带着一身的冷雨走了进来。
“少爷。”来人脱下箬笠,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朝着锦衣少年弯下腰去,恭敬的行礼。
“啊,子勤,我可把你盼回来了!”锦衣少年见到他,双眼都亮了,急忙上前两步,问:“我爷爷可有口信要你带来?”
“太爷六十五大寿的礼物,小的已带到丞相府,并亲手交给太爷。太爷见过后,甚是满意,但,他并没特别的话带给少爷,只说家中一切安好,少爷无需挂念,尽情游山玩水、风花雪月即可。另外,太爷还叮嘱你,游学记录不可缺,必须定时送回皇城给他检阅。”苏子勤不疾不徐的回话。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我已经游览了四国风光,领略了季节变幻,体验了各处风土人情,一路仔细寻访,却依然没有找到他老人家要找的人,会不会是他的消息弄错了?”
“回少爷,太爷说花木相爷留下的七字箴言一定有其道理,叫我们莫要怀疑,切忌要细细寻觅,勿急勿燥。”
“哼,勿急勿躁?!”锦衣少年鼻子里一哼,甩甩袖子,转身走到桌边,坐到椅子上,气呼呼的拍着桌面,说:“我能不急躁吗?再过四个月,我就15岁,能够参加国试了,爷爷却依然把我流放在皇城之外,我能不急着吗?想当年,我大哥不到15岁,他就早早的遍寻名师,请他们来指导我大哥,只为了能让他一朝得冠、誉满皇城。”
“我想太爷有太爷的思量,少爷不要心焦。”苏子勤有点不知所措安慰。
“哼,我不急,反正我就是爷爷看不上眼的么孙。”锦衣少年重重地坐到椅子里,自暴自弃的说。
“少爷,太爷怎么会看不上你呢?”陈巧兰走过来,倒了杯茶,端给锦衣少年,柔声道:“他若不重视你,就不会对你委以重任,命你寻人了。”
“巧兰,你用错词了,爷爷哪里是对我委以重任,分明是早早打发我出来,免得在他面前晃着碍眼。”锦衣少爷喝下一口茶,愤愤不平的说:“说什么‘得穿越者得天下’,但我们走过那么多地方,可曾听过有姓穿名越的,我看这分明就是花木老道胡言骗钱!”
“哎,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陈巧兰慌忙捂住他的嘴,“要知道他可是开国国相,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着千里眼顺风耳,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的。”
“好,我不胡说。”锦衣少年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看向一旁身上还滴着水的苏子勤,说:“你们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明天继续赶路。”
“是。”陈巧梅和苏子勤识趣的应声离去,留下锦衣少年一人,倒到床上闷闷不乐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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