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它?几人俱各惊讶,连软绵绵小肉团儿也睁圆了黑眼睛,配合的作出讶异的表情……偏它正被花漫天两根手指提在半空,小短腿儿耷拉着,这副样子,看上去实在很呆,完全不像是通人性的灵兽。(
大主宰)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东方天籁轻咳着开口:“不知这究竟是甚么灵兽?”
花漫天理都没理。东方天籁叹了口气,退回一步,其实他也不想开口问啊!他跟花漫天也没甚么交情,可是青子衿身为狐狸,对花漫天有与生俱来的敬仰,夜楼主对师尊就更不用说了,两人都不问,就只余下他了……
花漫天自然不会纡尊降贵亲自审问灵兽,只看一眼肉团儿,等它识趣主动交待,肉团儿双眼放光的跟他对视……今天真是幸福死了,来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好看!尤其眼前这个简直是貌若天仙!端木九华是“清”,东方天籁是“妖”,夜楼主是“媚”,花漫天是“仙”,各有风味却都风华绝代!可为啥这位谪仙般的人儿,眼神儿让兽这么寒嗖嗖?肉团儿鼓了半天勇气,才小心翼翼的伸出小舌头,想豁出小命来一下……
花漫天眼神一冷,肉团儿吓的一抖,小舌头嗖的一下便收了回去,花漫天烦了,一把丢给了夜笙歌,夜楼主看了师尊一眼,只得捧在手里,伸出一根手指给她轻-薄,一边问:“发生了甚么事,你可知道?”
肉团儿吮的心满意足:“嗯嗯嗯?”人家听不懂啦!
夜楼主皱眉:“你若知道,就快些说出来。”
肉团儿摇了摇小屁股,换了一根手指吮,仍旧装傻,“嘤……”人家不知道啦!
才嘤了半声,花漫天便一抬手,小肉团儿嗷的一声,便从夜笙歌手中直飞出去,啪的一声撞到墙,然后缓缓的滑下来,叭叽一声掉到了地上,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前金星乱冒……东方天籁就站在左近,看它小短腿七拐八弯,像个醉鬼,只得伸手抱起,含笑道:“也许它真的不会说话。(
大神求笼罩)”
花漫天淡定道:“不会说话那还有甚么用?杀了罢!”
肉团儿嘤的一声,吓的直哆嗦,东方天籁细看它兽脸上的神情,含笑道:“听的懂就莫装了,说罢。”
肉团儿在他掌中哼哼唧唧,犹自撒娇,挨个的吮咂他的手指……便宜不占白不占啊……然后花漫天烦了,哼了一声,肉团儿吓的一抖,小牙一合,便在东方天籁手指上咬了个牙印儿。
东方天籁皱眉抽手,小肉团儿已经谄媚的跳到了夜楼主肩上,准备再跳到花漫天膝上。说出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得换一次亲密接触啊……谁知才跳了一半,花漫天已经一拂袖,肉团儿再度叭叽一声被拍到地上,摔的骨头都散了,彻底歇了接近花漫天的心思…婕…
它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口发人言,道:“因为我有求于你。”居然完完全全是花朝月的声音,除了花漫天,其它人都是大吃一惊,然后它续道:“可是,你不怕死不怕痛,我打不过你也药不倒你,而你又最讨厌被人要挟……所以我没有办法,我想让你帮我,必须要跟你做朋友。”
然后它转成端木九华的声音:“那你想我做甚么?”再转成花朝月的,“我想让你帮我救回管若虚。”
肉团儿把那日两人对答复述的一字不错,连声音语气都是惟妙惟肖,旁人很容易便借着它的语气,想像到两人当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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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漫天微微皱起了眉,道:“逆转天道……”他摇了摇头,看了花朝月一眼。其实不只是他,其它人也都心知肚明,这实在是当局者迷,依花朝月的聪明,怎会不明白管道长真的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愿相信而已。只不过花漫天对端木九华没有半分好感,随便他去逆转天道死翘翘,压根儿不会阻止,东方天籁虽有心说话,却又不忍打碎花朝月唯一的希望……
端木九华一直站在门口,自然听到了肉团儿学说话,却并不阻止,直到这时才上前一步,指着床上的花朝月:“她为何还没醒?”
花漫天当然不会理他,夜笙歌瞥眼端木九华神情,神情渐渐变的若有所思。他伸手抚摸肉团儿,忽低柔道:“你家主子,心中当真拿端木九华当朋友?”
肉团儿被他摸的很爽,摊平了给他摸,很给面子的答了:“她其实很想杀他啦!”
端木九华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夜楼主微微弯唇,手指更是温柔:“是吗?她是不是有求于他所以假装对他好?”
“嗯嗯……”肉团儿翻身摊出肚皮,顺着他道:“对啊,想求他当然要装成朋友,用完了再杀也不迟。”
夜楼主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端木九华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退了出去,负手而立,看着不远处的天空。夜楼主这一手,固然是想打击端木九华,却也很有可能破坏花朝月的打算……很小人,很趁虚而入,很符合无耻小-倌楼主的定位……
青子衿在旁皱眉思忖,逆转天道本就是异想天开,与其让花朝月希望之后再失望,何如直接不去试?横竖要杀端木九华,直接动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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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笙歌的挑拨。
几人各怀心思,室中一时静默,良久,东方天籁才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这只灵兽,难道是谛听?”
小肉团儿立刻翻了个身,用小短腿遮住脸:“讨厌,人家叫奔宵啦!”用的居然是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女人声音,一听就很下-流。
东方天籁沉默的退开了几步。
谛听是地藏菩萨经座下通灵神兽,据说可以“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能够辨别世间万物的声音,尤其善听人心,当年朱大侠所谓的谛听神术,便是取于此意,可是眼前这只,下-流好-色又猥琐,学人说话倒很顺溜,真不愧是花漫天说的古往今来最没品最八卦的灵兽……
花朝月忽然抽噎了一声,醒了过来,花漫天回手轻轻沾了沾她的眉心,落指温柔,花朝月喃喃道:“爹爹……”花漫天一皱眉,手立刻就收了回来,花朝月早瞬间清醒,反应迅速的抓住他的袖子,然后坐起来,用小胳膊环着他的脖子,眨着哭肿的眼睛对他笑:“花伯伯。”
夜楼主缓缓抬眼,看着两人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竟似乎是羡慕,随即迅速垂头,手指细细抚过灵兽的柔毛。花漫天回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拍拍她的小胳膊,然后从自己脖子上拉开:“怎么?”
花朝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底无限委屈,可神情却是娇嗔,似乎只是在无理取闹:“花伯伯,你不知道,我好可怜哦,很多人都欺负我,我好多次都差点死了……”
花漫天看了她半晌,拍拍她小脸,表示买帐:“要我怎样?直接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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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立刻收泪,笑眯眯的解下腰间的储物袋,放在他手里:“花伯伯你看,我的戒指被人炸坏了,东西都没地方放了!再帮我炼一个罢!”
花漫天沉默的摸摸她的小脑袋,他看的出她心里其实很凄惶难过,却在强装无事。她看起来刁蛮任性,其实却极极知轻重,否则也不会这种情形,都没有求助爹娘……可是花朝月毕竟不是花似锦,她既然不说,他也懒的把事情揽过来。于是只点点头:“好。”
花朝月很高兴,凑过去叭叽一下他的俊脸:“谢谢花伯伯!”
其实她这个动作,完全是小儿女卖乖,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才刚刚叭叽完,就觉得门外有一道视线扫了过来,花朝月微讶抬头,看到端木九华正站在门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而青子衿就站在几步之外,两人都是好好的。
花朝月悄悄松了口气,这会儿她还不知自己已经被自家灵兽给卖了,甚至没想到自家灵兽会说话……其实她真的被卖的很冤枉,她本就年幼心软,与端木九华朝夕相处患难与共,早就不知不觉消了敌意,其实就算在吞忘忧之前,她虽然口口声声不会放过他,当真事到临头,也未必会下杀手,毕竟管道长的死,其实不能完全怪端木九华。肉团儿只是感觉到夜楼主想听这句,又被他手指服侍的略爽,所以顺着他说说而已……从这一点上来说花朝月的确是遇兽不淑,摊上这么个卖主求豆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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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噔噔噔下了床,伸手想去拉青子衿的衣袖:“青师兄。”
青子衿温言道:“师妹,你想怎样便去做,历练之期是一年,我信你心中有分寸。”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总之,我答应你,暂时不会动手杀端木九华。”
花朝月一怔,心想这么重要的事情,青子衿怎会忽然变的好说话?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甚么事吗?她求助的看看东方天籁,又看看夜笙歌,东方天籁早别了眼,夜楼主却抬眼向她一笑,端的是妩媚入骨。
青子衿抽开了衣袖:“我去瞧瞧黄远他们。”一边就转身出去,与端木九华擦肩而过。
花朝月满心不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去,小心翼翼的叫:“端木九华?”
端木九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看起来跟平时没有甚么不同。可几乎是立刻的,花朝月便觉得不对劲儿……在她昏迷的时候,一定发生了甚么事!于是她更加小心翼翼:“你……没事吧?我师兄其实人很好的……”
端木九华点了点头,仍旧面无表情。
花朝月:“……”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为什么他这么古怪!她再度转眼看向室中,眼神焦急无措,夜笙歌微微凝眉,他手里的肉团儿似乎也觉得闯了祸,小心翼翼的往夜楼主袖底缩了缩。
端木九华并未回头,却似乎能察觉到她的动作,莫名有些不快,于是一言不发的向前走,花朝月被他吓到,急追了几步,伸手去拉他:“端木九华,你去哪儿?”他不答,脚尖轻点,她一直不肯放开手,他便带着她瞬移了出去。
花漫天站起身向外走,看也不看的回手,啪的一巴掌甩在夜笙歌脸上,夜笙歌似乎也不觉得意外,默不作声的垂睫忍了,下一刻,花漫天便从室中消失,瞬移回了狐灵山。自始至终,没跟他说过一个字,连一个略带善意的眼神也不曾有过。东方天籁不出声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来,随手带上了门。
端木九华其实根本不知要带花朝月去哪儿,
茫然的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无尾山,无尾山的妖族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可是整个地气已经被破坏,空中看来满山苍夷,一览无余,再不复昔日云山雾罩的神秘。
端木九华随便找了个地方落下地,然后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花朝月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没有施展任何法术,所以她也就不敢施展踏月引……他越走越快,她跟的跌跌撞撞……全无征兆的,他忽然停了下来,在地面上盘膝坐下,花朝月喘匀了几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他对面,偷眼看时,他面无表情,连眼神都一动不动,似乎只是在专心的发愣。
花朝月绞了半天小手儿,还是轻声道:“端木九华?”他看了她一眼,花朝月柔声道:“你为甚么不开心?”
他的神色恢复冷漠,缓缓转向其它的方向,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花朝月急的想哭,偏生毫无办法,隔了良久,他忽然道:“你怕么?”
她一怔:“嗯?”
端木九华眼神冷漠:“你是不是很怕我不帮你?很怕管若虚不会回来?”
花朝月唇角微颤,小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是。”
端木九华看着她的脸:“我无法逆转天道。退一步说,即使我能逆转,管若虚也不可能再回来。再退一步说,即使他真的回来,也不过再活几日。”他眼神冷漠,直直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执意如此,根本毫无意义。”
花朝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瞳深黑。这些话对她而言,着实太残忍。她这些日子哭的,比她一辈子都多,直到如今被人用锤子硬生生敲醒,她反而哭不出来,只觉得心头像要炸开一样,怎么挣扎,都发不出声音。若此时身边换了任何一个人,早便柔声安慰,或者身边没有人在,她也可以放心的昏厥,可此时,她身边偏偏是端木九华,因为他的毫不动容,她不得不试着长大,试着不哭,试着不期盼任何的的帮忙,不依赖任何人,
眼见她脸色苍白若死,他起身踏上一步,低头看她:“实情便是如此,你可要杀我?”
花朝月瞪着他,咬紧牙关,一点一点找回自己的声音:“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端木九华微微侧头,不解她眼中的痛苦:“我不知。我没有办法。”
花朝月惨然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识海中衣决飘扬,他玉簪鹤氅,凤瞳流转,张臂相迎,笑吟吟唤一句:“小花儿!”将心比心,若此时是花朝月莫名其妙逝于天道,管道长可会轻言放弃?她一下子张开了眼睛,眼神陡然清明,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绝不会放弃!
她站起来,施展踏月引,跃到了空中,绕着无尾山来回转了几圈,无尾山地势,她本就烂熟于心,此时再看,不过是稳中求稳而已。然后她落下地来,看着端木九华:“你可愿借我五光石和警世镜?”
端木九华摇头:“你不成。”
“且莫管成与不成……”花朝月静静道:“且只问借与不借。”
端木九华微微凝眉,看着她。那个认真的花朝月,又回来了……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她可以做到,不管这有多么匪夷所思……他一言不发的坐下来,伸手在地上勾画:“无尾山地势,宛如一个小天下,四方平,八卦隐,与整个天下隐约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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