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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沉默的反击

本章节来自于 背影在身后 http://www.lishu123.com/86/86467/
    1982年1月1日中共中央批转”全国农村工作会议纪要”,正式以法律文件的形式表明了各种农业生产方式的合法性。(天下第一妖妃)于次年下发正式文件。指出了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一伟大创造对于新中国的意义。在那之后,全国各地农村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改革。

    包括湖滨农场在内的几大国营农场均受到了冲击,加上边疆逐渐稳定以及经济发展的需要,1998年3月,经国务院正式批准,边防农垦建设兵团被取消正式变更为东北集团,以计划经济为主,辅之以家庭联产承包的生产作业形式在各国营农场被正式确定下来。同样被保留下来的还有政企联合的管理方式,然而,这也给日后的发展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饱受诟病。

    为了适应土地拓荒耕种的需要,集团提出了外来农民承包土地的政策,这也就意味着,无地农民可以通过签订土地承包合同获得耕地,年末只需根据合同上缴一定比例的成品粮作为地租即可。虽然地租比较高,但是对于那些缺少耕地,没有一技之长的老农民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各大农场便如同一个巨大的蓄水池一般,吸引了大批前来讨生活的农民。宁致远家就是其中之一。

    宁致远的父亲名叫宁万德,家中排行老二,是一个忠厚本分的人。一家人搬来滨湖农场后,日子过得虽苦,但也勉强过得去,经过几年煎熬,生活也算有了一点起色,结果02年的一场大雪,粮食颗粒无收。(射雕之江湖)面对沉重的打击,忠厚的万德老汉和妻子并肩担起了几近崩塌的家。

    怎奈屋漏偏逢连夜雨,万德老汉的大哥因为经营不善,留下了几万元的债务,和一张苫布以及几袋化肥,拍拍屁股便一身轻松的离开了这里,远走他乡打工讨生活去了,不出所料,这一堆烂摊子自然又落到了万德老汉的肩上。善良的他再一次选择了默默承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没有太多抱怨,他只是希望,不幸不要再度降临。

    生活仍在持续,好像从未产生过任何起伏波澜,但宁致远却明显感觉到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精神上似乎也疲倦了。他甚至感觉,如果不是有自己和哥哥兄弟俩在精神上的慰藉,父亲随时可能会倒下。饱尝亲情冷暖的宁致远第一次失去了对亲情的判断能力,这个词汇在他青涩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

    转眼间,已经迎来2007年的春天。

    天空下了整整一夜的雨,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外出的人们只要吸上那么几口,立刻就变得神清气爽,所有的困倦也会随之一扫而空。作为农业大省,加上地理位置偏僻,少有工业污染,哪怕是十年后雾霾席卷中华大地的时候,这里的天空依旧明净。(不败战神)也许这就是善待大自然才有的馈赠吧。

    湖滨农场18队,天空刚刚放晴,农户们就已经早早起床,家家户户的烟筒里都飘起了袅袅炊烟,再过一段时间,连队里的劳力们就要去各自田里侍弄自家的育苗大棚了。按照连队下发的任务,这些日子需要给温室大棚通风,还要定期给苗床浇水,秧苗生长的好坏将会影响到一年的收成,各家怎么敢掉以轻心呢,况且要是没按要求管理,连队干部检查还会扣钱哩。

    对连队的管理宁致远却有些不以为然,总之一句话,管理太过死板。比如按规定,各家必须要至少出一个劳动力留在大棚附近,哪怕是活干完了也不能离开,否则也会罚钱。因此很多人只能在那干耗着,私下里很多人也都在骂,但是骂管什么用,社会变了,但是官字没变。

    之所以比较关心这个,不仅是因为利益关系,也因为宁致远小时候就有从政的念头。这才会习惯性的关注这些东西。理想这种东西,在时间催化的作用下,通常会出现两种极端的反应,一种是更加坚定的要做,另一种就是死活再也不做。

    这一天中午,万德老汉和妻子早早干完了手中的农活,面带微笑的回家了,因为今天中午他们亲爱的小儿子就要放假回来了。他们要提前回家张罗几样好菜,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宝贝儿子。

    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听课的学生难熬,讲课的老师难受。(外星女在古代)无论课程多么生动,到最后也都变成‘有声无动’了。所以多数的老师都会选择改成自习课。毕竟这个时候基本也没谁能静下心来听讲。化学陈老师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批改着作业,对讲台下的嘈杂采取了姑息默许的态度。学生们心照不宣,倒也不会折腾的太过分。

    宁致远的背包早早便收拾好整齐的摆在了桌子边。此时的他手里正拿着一根铅笔,在纸上随意写写画画。这种时候要是不干点什么,估计能把人憋疯。那几个小哥们坐的比较远,跟其他人又没什么可聊的。而且相比之下,他反而更愿意独处,只有那里才是独属于他的世界。

    等回过神时,他已经身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了。

    说是出租车,其实就是小型面包车改装的而已,算上司机最多时能塞下十三个人。你没听错,真的是十三个人!至于具体怎么塞下去,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这才是底层劳动人民的智慧!相对应的,票价每位五元钱,对他们这帮穷中学生来讲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们不知道这种极具地方特色的出租车何时会退出历史的舞台,但可以确定的是,它在滨湖地区的交通发展史上已经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路上,宁致远不时朝着窗外眺望,原本放假应该心情大好,但从上车开始,坐在身旁的那两位就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张嘴闭嘴都是那些没有半点营养价值的花边新闻,什么现场浪漫求婚感动亿万粉丝,什么人前恩爱夫妻背后出轨情变…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斗破苍穹续集:王者之途)这些话题怎么会成为媒体关注焦点,宁致远完全无法理解,在他的眼里,那些对自家生活冷眼旁观,却成天关心别人吃喝拉撒的人,跟白痴没什么分别。当然,这也是他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到底是自己不热爱生活,还是周遭人关心的东西太过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她们谁引起的话头,忽然聊到了上次年级学业水平测试,很快,话题又延伸到了几个年级中学习成绩优异的同学,挨个点名,逐个评头论足,其中一个女生忽然断言说。“估计郝莉这次成绩也好不到哪去,光用功也是白搭,脑子不好使,那是先天性生理缺陷,弥补不了!而且谁知道她每天抱着课本时脑袋里在想什么呢!”另一个女生被对方略显俏皮的语气逗的咯咯直笑,连连点头称是。

    一直忍耐的宁致远第一次露出了厌恶的表情,鼻子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喃喃自语道:“终日无所事事,却可以肆意的消遣别人的努力,把奚落别人当做自己生活的追求,这么兢兢业业,难怪会忘记考虑自己站在什么位置,嘁…怪不得上帝只用七天创造了世界,原来节约出的大把时间都用来打喷嚏了,这个世界的多样性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那个叫郝莉的女生宁致远是认识的,身材娇小,肤色偏黑,相貌虽然普通但却比较耐看,按说宁致远应该不会认识外班的人,尤其还是一个女生,但是从两人的性格及生活习惯来看,这种结果说是偶然,其实却是偶然中的必然。(抗日之兵魂传说)初二时校园组织的年级大合唱活动中,宁致远第一时间便在人群中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就像是影子更容易注意到其它影子一样,人类总是能在人群中首先发现同类的存在。

    虽然他们从来没讲过话,甚至宁致远都不清楚对方是否知道有自己这样一个人存在。饶是如此,他还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朋友的事自然也是自己的事,要是充耳不闻,可就有些窝囊了,可要宁致远与人当面争辩似乎也不太现实。所以,他选择了自己的独特方式。

    果不其然,宁致远话一出,两个女生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其中一人厉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嗯…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抱歉,难道用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词汇?”宁致远用手托着下巴,胳膊拄在车窗底部,面色平静,头也不回的答道。不过任谁都看的出来,他那样子哪里有一点道歉的意思,说是挑衅还差不多。

    两个女生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压根儿不接她们的话茬,明明准备了满肚子反击的话却生生被堵在了嘴边,说不出来,也咽不回去,那感觉就像活吞了只苍蝇。这种时候直接破口大骂倒是能够解气,但那样做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理亏,几番权衡之下,两人只能被迫选择了暂时沉默,在嘴上从未吃过亏的她们,尤其是看到对方那副好像写着“我很无辜”的表情后,顿时有种抓狂的感觉,脸蛋气得通红。

    开车的司机师傅似乎也听到了这段对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饶有兴致的望了宁致远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真是看走眼了呢”。

    两个女生再看宁致远时,表情说不出的厌恶。但不还击两人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于是恶狠狠的瞪了宁致远一眼,转过身,低声议论了起来,这是女人与生俱来的伤人于无形的本领——闲言碎语。说来也巧,后加入阵营的几人中还真有知道宁致远的,也不知道此时小宁同学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基于对弱势一方的同情,话题几乎是一面倒。虽然没明着说,但宁致远明显成了众人批判的对象,言辞越发激烈,而这次他反倒是安静了,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旁若无人的看起了风景。而且从他的眼神来看,竟然真的是在欣赏风景!这一次,司机师傅的眼神多少有些复杂,像他的这种职业,每天都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但眼前的这个男孩真的让他有些意外,或者说,读不懂。

    对于今天有些失礼的言行,宁致远没有任何的愧疚,唯一心存歉意的地方,就是自己未经许可的言行可能会给那位不认识自己的朋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希望她们都健忘吧,他在心里这样默默祈祷。

    “师傅,前面十字路口停车。”没有理会身后的那些人,待车停稳后,宁致远提起背包挂在肩上,头也不回离开了。虽然可以肯定,就算自己离开那些人的讨论不会停止,甚至言辞还会更加激烈。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而且托那两位的福,这次自己奇迹般的没晕车。也算一桩好事。更重要的是,亲爱的老爸老妈肯定已经等在家里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饭桌上,一家人有说有笑,唯一遗憾的是正在读高中大哥宁致诚没回来。在家里,有大哥的地方就有热闹,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他都是人群的中心,当然也是宁致远心中的骄傲,唯一让他不爽的是,总会有人拿自己和哥哥作比较,评价句型也是当今最盛行的那句“你看看邻居家的谁谁谁…”当然,这里的‘邻居’暂时被替换掉了。

    夜色渐渐降临,一家人守在电视机旁看着电视节目。正好看到了农场新闻联播,看着新闻中述说的大好形势万德老汉不禁爆了句粗口,伸手在身上摸索着掏出一包低档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火深吸了一口,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万德老汉的脸。看不清他到底是个说什么表情。

    “这些当官的,活没干多少,吹起牛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沉默了半晌之后,万德老汉对这次的农场新闻做了一次总结性评价。老汉没读过几年书,不知道什么叫gdp,也不知道反复拆建的经济学意义,更不知道什么哲学主义,在他心里就认一个理儿————官当成啥样不是靠嘴说出来的,关键是看你干过啥实事儿,到底是在为谁办事儿。

    这也代表了当时我国几亿农民的想法。虽然国家普及义务教育多年,但老一辈大多没有受过多少教育,对事物的认知简单而直接。不好的东西任凭你再怎么巧舌如簧终究改变不了其腐朽的本质。

    在这种时候,与其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更多人在等待,在期盼,期盼着什么时候能出现一个刚正不阿,雷厉风行的领导者。能以壮士断腕的气魄挥剑斩断身上的“腐肉”,重塑出健硕的体魄。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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