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嫣然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脚下一软,差点摔倒,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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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织,玉织。
陆嫣然的嘴里只喃喃地发出这两个字,她突然抬头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必成,“玉织是什么时候死的,是那一晚吗,是那个五皇子杀了她吗?”
多少年来,她都思念着她的亲人,思念着那些爱她为她付出的人,她自跨入道门,第一次走火入魔,悟到大道,自己解脱之后,心志便比以前坚定了许多。
她还以为父母死了,但玉织还活着的,等她有了能力,就去把玉织从那火坑里救出来,可是现在呢,她已经筑基了,有能力去救她了,她却已经死了,而且她是为自己而死。
死的那个本来应该是她。
本来这几年的磨砺已经让她对生死仇恨看得轻些,可没想到如今提起竟然还是这样让自己撕心裂肺,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不让自己再重蹈走火入魔的覆辙。
稍微稳定之后,陆嫣然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和必成分享这些年来各自的经历,给了必成一些丹药和符咒,便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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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像盐,洒在人的伤口之上。
陆嫣然一身素衣,斜倚在榻前,望着皎洁的月辉倾泻在木桌上,床榻前,从前的事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般,只是这梦真的好可怕,可怕的让人心颤,让人心慌。
那些仇恨,她要如何解决,去报仇,杀了叔父一家和那个五皇子吗?那样她就能畅快,就能不再被这些事情牵绊吗?还是这样就会陷入另一个更深的坑,无法自拔。
谁能给她一个答案呢?
是月亮,还是这被乌云遮住了的黑漆漆的老天。
一夜无眠。
没有修炼,也没有练功,陆嫣然只是在静静地想着曾经的一切。
这些事迟早要解决,虽然她天赋异禀,就算结丹也不会有瓶颈,但是这件事一定会是她结婴的坎,处理不好,凶险异常。
一大早,陆嫣然还在沉思的恍然之中,子桑便敲门来看她了。
一声毫无生气的进之后,子桑推门而入,这位师姐还是那样英姿飒爽,飘逸洒脱。
子桑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陆嫣然却明显脸带疲惫之色,眼睛里写满了怅然若失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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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看到陆嫣然的表情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人昨天还开开心心,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子桑来到榻前坐下,抓住陆嫣然冰凉的小手,“嫣然,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嫣然还是提不起什么精神,“那你今天就陪我走一趟吧,师傅让我去办点事,看你这样子,也该去散散心,见些不同的人和事。”
“你去吧,我不想去。”陆嫣然一点也不想离开房间。
“不行,看你这个样子,把你留在房间一时想不开,走火入魔了怎么办?”子桑十分坚持,和陆嫣然僵持了半天,陆嫣然也拗不过她,稍稍整理一下衣服,便和她出门了。
“子桑,你拿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干嘛。”陆嫣然看着子桑不停地把各种特色糕点以及一些书什么的往储物袋里装,十分不解。
子桑一边装着东西,清点着数量,一边和陆嫣然说,“这是师傅在闭关之前交待我,代替她去探望一下辰嗣真人。哎,辰嗣真人这次闭关进阶失败,如今寿元无多,没有多久就要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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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落,对啊,修仙之人也会陨落。
只要未能成仙,生命便是有止境的。
陆嫣然帮着子桑一起收拾东西,子桑感叹了几句大道不易,她们便一起出发去了辰嗣真人的洞府。
到了洞府门口,就听见几个弟子在悉悉索索地议论。
“哎,这辰嗣真人一旦陨落,我们可怎么办啊,没有了结丹真人依仗,我们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是啊,人家王宇有家里撑腰,已经和辰嗣真人解除师徒关系,另拜一位真人为师了。”
“是啊是啊,最近咱们这里冷清多了,咱哥俩也得提前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就是,他老人家一撒手就没事了,咱们以后修行就苦了,早知道当初就不来这谋差事了。”
听着两个弟子的议论,子桑和陆嫣然不语,可心里却不是滋味。
辰嗣真人为人还不错,也很护着弟子,在他这弟子们的待遇都不错,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
可现在呢,他要陨落了,这些人反倒如此对他,这人未走,茶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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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陆嫣然都为这位真人感叹。
子桑和陆嫣然出示了令牌,守门的弟子带他们进了辰嗣真人的洞府。
这里陈设不多,但东西精致,看起来洞里的主人花了些心思。
陆嫣然打量着这里,也在想着这辰嗣真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呢。
在禅垫之上,一个身着青色浅灰色道服,白发披肩的背影呈现在了陆嫣然的眼前。
那人听着声响,转过身来,陆嫣然觉得自己看过的不是一个修为高深的结丹前辈,而是一位白发苍苍,形容枯槁,就要行将就木的老者,皱纹就像巫师的诅咒一般已蔓布了他的脸庞,唯一让人觉得有些生气的就是他那淡然清亮的眼神。
“弟子子桑,陆嫣然拜见真人。”两人齐齐开口。
子桑又说,“家师虚持真人在闭关之前曾嘱咐弟子,不日就来探望真人您,师傅她闭关不能来,特让小徒给您带些东西,希望您不要嫌弃。”
子桑说得诚恳,陆嫣然看到辰嗣真人看着子桑带来的东西眼睛里有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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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糕点,饭菜都是我平日里最爱吃的,难为师妹她还想着,你们坐吧。”
辰嗣真人此时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他平静淡然在等着自己的归途,不燥,不惧,不慌,不嗔。
陆嫣然他们一坐下来,辰嗣真人就开始徐徐讲道一些他与虚持真人的事,那些年轻时他们的经历。
陆嫣然一时大意出口,忍不住问道,“真人,您寿元将尽,难道没有什么未完成的事,要我们来帮您吗?”
其实陆嫣然此时是想到了死去的父母和玉织,他们一定有想要去做却还没完成的事吧,可惜她还没问他们,他们就死了。
辰嗣真人微微一笑,“我都要陨落了,还要奢求什么呢,是人就总有一死,不论你是贩夫走卒,达官贵人,还是我们修仙者,不过我们的寿命更长,一旦成仙,便可不死,可千百年来,成仙的又有几人,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平淡的面对生死呢,这是人生的尽头,也是人最后的归宿,凡事有始必有终,当事情来了,坦然面对就好,没什么可怕,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陆嫣然还有些不死心,“那您这一辈子就一点遗憾都没有了吗?”
“凡事不会尽善尽美,总有缺憾,又何必执着呢。”
陆嫣然低下头,她怎么能不执着呢,她放不下啊。
望着坦然面对生死的辰嗣真人,陆嫣然想到了父母,父亲斩首前心里也会这般平静吗,那母亲呢,她看到父亲身亡,一头撞死,当时她赴死的心亦是这般的无牵无挂?
子桑又和辰嗣真人聊了一会,子桑她天性活泼一些,给辰嗣真人讲了许多奇文乐事,逗得他老人家哈哈大笑。
呆了片刻,他们就出来回了自己的院落。
子桑看陆嫣然刚刚问题问的奇怪,忍不住有些担心,“嫣然,你怎么了,刚刚为什么问那样的问题呢,你是想起自己的父母了吗?”
陆嫣然默然,“是有些想了,子桑,我们早些回去吧。”
“得了吧,你这个样子老憋在屋子里我可不放心,我陪你去逛逛花园吧。”
在子桑的生拉硬拽之下,陆嫣然还是不得已去了花园。
看着满园盛开的花朵和在花朵之上翩翩起舞的蝴蝶和蜜蜂,陆嫣然依旧放不下。
人这一生追求的是什么呢?不老不死,永生不败?
不,如果没有快乐,那永生永世的活着不是痛苦的煎熬吗?那我们追求永生的意义又何在?
父母相爱,所以母亲不顾父亲门第,甘愿嫁她,为他殉情,他们活着是为了情,因为情让他们快乐。
玉织呢,她从小陪伴自己,自己对她来说是最亲的人,也是最大的依靠,她爱自己,尊敬自己,甚至愿意为了自己而献出生命。
他们都有情,所在曾经,在他们的眼里,陆嫣然看到的是满满的幸福。
他们赴死时真的平静吗?
不,一点也不,父亲蒙冤被杀,母亲悲愤而死,玉织在临死前是在痛苦中挣扎。
陆嫣然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父母还有玉织的死她一定要个公道,他们爱自己,甚至为自己而死,而她,就为了长生大道当他们从未来这世间一遭吗。
她不会盲目去报仇,杀死那些所有相关的人,她相信自己会有解决的方法,她也应该清楚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没有足够的羽翼,她也不能轻易动手。
平定了心神,想好自己该怎么做,她的心舒展了不少,看着满园百花争艳的光景,心里也多了一分释然和欣慰。
既然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期盼,她也该好好活着,享受这上天赐给她的生活。
子桑看陆嫣然的眉头舒展,心里也很高兴,看来带她出来散散心是对的。
“喂,你们听说了吗,听说妖兽突然大举进攻,已经屠了一个镇子的人,几派长老正在商量对敌之策,看来我们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不就是一些妖兽吗,怕什么,都杀了就是了。”
“这你就不知了吧,听说妖王现世,要联合魔界一起统一陆地呢,我人界危矣啊。”
子桑和陆嫣然听着他们的对话表情也凝重了起来,这可是关系人界安危的大事,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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