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善宝跟秦枚到怡红院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怡红院门口也渐渐热闹起来,姚善宝伸头往里面瞅了瞅,见里面还并不怎么热闹,心里暗自盘算起来。这怡红院可是按着时间来收银子的,若是现在进去,怕是还得多给一些钱,倒不如等那凤彩衣出来的时候再说。
这般一想,姚善宝便打算先在京都大街上溜达一圈。
华灯初上,天空中还依旧飘着一些小雨,街边摆摊子的小摊贩也渐渐吆喝起来,一时之间,整个街道都热热闹闹的。
就在怡红院旁边,有个卖葱花面的摊子,姚善宝凑着鼻子闻着味就去了。
秦枚没有那种大小姐的娇贵劲儿,再说了,她平时山珍海味早吃得腻了,此番闻着这民间小吃,早流了口水来。
见姚善宝往面摊走去,她立即嘿嘿笑着就过去挽住姚善宝的手说:“哇塞,是去吃面吗?我好饿哦,现在恨不得能吃下去十头牛,榕姐儿,姐姐请你吃面哦,嘿嘿嘿。”
姚善宝很喜欢秦枚这种性格,秦枚大大咧咧的,还仗义得很,身上没有一点大小姐的娇气。
两人结伴往面瘫处去,那做面的师傅见是两位衣着华贵的俏公子,赶紧点头哈腰道:“两位客官,请这边请,里面暖和些。”
其实姚善宝很喜欢在这里吃饭,这样的地边摊,就相当于现代的路边小吃,虽然可能不太卫生,但是很好吃。以前上学的时候,姚善宝总喜欢带着弟弟一起去吃小吃。
要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姚善宝跟秦枚毫不客气地就呼啦吸了起来,吃得身边的人都频频侧目来看她们。
抹了把嘴,秦枚笑说:“榕姐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可比桐姐儿好得多了。你是不知道,小的时候我不知道跟桐姐儿吵过多少次了。”说到好笑之处,秦枚乐得掩嘴直笑,笑得整个肩膀都抖了起来,“她是个爱哭鬼,不过二叔一点不喜欢她,我们又都不跟她一处玩,她有时候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便只呆在屋子里跟她娘一起。就说嘛,像你这样性格的人才是我的妹妹嘛,我们才是真正的兴趣相投。”
姚善宝饿了,一边听秦枚唠叨,一边已经是吃完面。
擦了擦嘴巴,姚善宝笑望着秦枚道:“是嘛?我也很喜欢你呦。”笑完又朝着面馆师傅吼道,“再来一碗。”
秦枚见姚善宝都已经吃第二碗了,她怕自己会输给妹妹,赶紧埋头狠吃。
地边摊没有厨房,做面条的地方跟吃饭的地方拢共加起来也就巴掌大,姚善宝这边一声吼,那边师傅听到就便开始动手了。面汤都是现成的,这汤熬的是骨头汤,入味得很。
那师傅端着碗过来,笑着道:“瞧着两位公子便知道该是大家公子,竟然吃我们这样的地摊面也能吃得这般香,来,再送你们一碗。”说着便将大碗放在姚善宝跟前,手在衣服上搓了一会儿道,“只需给两碗的面前。”
姚善宝见那边怡红院门口来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望了会儿子,倒是没有立即吃起来。
面馆师傅见姚善宝一直盯着怡红院瞧,便露出一个“我明白你”的笑容来,说道,“我说两位小公子怎生愿意在这里吃面呢,原是想着吃完去拿怡红院的,说来也是,那怡红院的凤彩衣姑娘可是模样一顶一的好,十个男人见了,有九个会流口水的。”
姚善宝笑着问:“莫不是你也流口水了?”
那面馆师傅突然就扭捏起来,只拘束地说:“我哪是能去那种地方的人,不过是听说的,那些公子哥们每晚来来去去的,我听得多了,自然就晓得。”说完就准备走。
姚善宝从袖口中掏出一粒碎银子来,放在桌子上:“老板,这是今天的面前。”
那面瘫老板眼冒金光,伸出手想去拿但是又有些不敢的样子,只是望了会儿银子便将目光投落在姚善宝身上。
“公子你是什么意思?就算给三碗的面钱,一碗八文最多不过二十四文钱,要不了这么多的。”
姚善宝左右转头望了望,朝着面摊师傅凑近一点说:“这钱自然是给你的,不过,可不是面钱。”见面摊老板有些紧张地抬眉望了她一眼,姚善宝微微笑道,“你且坐下来,我有个事情向你打听,你如实回答便好。”
有银子赚谁不想赚?面摊老板一双眼睛只盯着银子瞧,鬼使神差般地就坐在了一边,只道:“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一定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姚善宝也不拐弯抹角,只道:“我记得,前些日子的时候,这怡红院的头牌花魁娘子可不是这位凤彩衣姑娘。而且我知道,这位凤姑娘已经来怡红院有一两年了,怎生突然间就成了花魁呢?”
“这个……”面摊老板抓了抓头,其实他不知道,但是觉得不说点什么的话,今天这银子怕是拿不着,便也就说些平日里他从那些贵族公子口中得知的一些,哈哈笑着说,“这位凤姑娘确实只是近来才成了花魁,我虽然没有见过,不过,我倒是听路过的一些公子们说,说这位姑娘不但模样长得好,而且还一手好琴艺。有的说她青涩,也有的说她妩媚多情,说她不但能歌善舞,而且似乎还精通医理,也有些公子是去找她医治的吧。”
姚善宝眉梢一挑:“这可是真的?”
懂医理?这可奇怪了,若是懂医理的话,何故会流落到青楼来?
这样一想,姚善宝越发觉得这位凤姑娘有故事,便将银子给了那老板,起身说道:“你的回答我很满意,这银子便就是你的了。”说完便甩了下袍子,然后转身就走。
后面秦枚已经将姚善宝那碗也吃了,吃完追着道:“榕姐儿,你等等我。”
两人来到怡红院,付了听歌曲的银子后,便捡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怡红院里的老鸨扭着肥腰走了过来。
“哎呦,这两位小公子不是昨儿那柳公子带来的吗?今儿怎生柳公子没来,只你们两人来了呢?”老鸨干了这行这么多年,自然能够瞧得出那柳相生是有钱人,因此早惦念上了。
姚善宝没有起身,只仰头笑道:“柳公子今儿有事情,就没来。怎么,妈妈觉得柳公子没在我们就不该来?”
“呦呦呦!这位小公子,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一边说着一边瞄眼打量姚善宝跟秦枚,随即掩嘴笑说,“瞧着公子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没钱的主,我们这里做生意可没什么大的讲究,只要你有钱我有人,什么事情说不好啊,您说是不是?”
老鸨一番敞亮话说完,那痴肥的手便搭在姚善宝肩头上,笑得脸上褶子一道一道的。
姚善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将老鸨手挥开。
那老鸨眨了下眼睛,又问:“今儿可还是来找晴芳姑娘的?虽说这晴芳姑娘不是我们怡红院的头牌花魁,可也算是一顶一好的,你们又是老相好的了,怎么说今儿也不止昨儿那个数了。”
秦枚眯眼笑:“那你说是怎么个数啊?”
老鸨倒是没有立即说价格,只道:“这怎么个数目,也得看两位公子跟晴芳姑娘的情义啊,你们情比金坚,这可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哈哈哈哈哈!”秦枚忽然双手叉腰仰头大笑,突然又敛住笑意,只道,“既然感情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那么就是说不需要钱喽,啊啊啊,可真好,我最喜欢占便宜喽,榕儿,咱们找晴芳姑娘玩去。”
秦枚一番胡搅蛮缠,拉着姚善宝就要走,那老鸨觉得秦枚有点像是来砸场子的,当场冷了脸来。
“站住。”她扭着肥腰朝着秦枚跟姚善宝走去,痴肥的手掌抬起来轻轻拍了拍,然后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三五个壮汉。
秦枚嘚瑟得很,一把将姚善宝揽到身后去,只朝着老鸨龇牙咧嘴:“小爷的手早就痒了,快放马过来吧,呆会儿小爷将你们打得满地找牙的时候,你们可别哭爹喊娘哦。”
那老鸨觉得姚善宝跟秦枚就是来砸场子的,她冷着脸说:“两个嘴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也敢来老娘的怡红院闹事,不叫你们看看老娘的厉害,你们当老娘是病猫呢,都给我上。”
打架这样的事情秦枚最拿手,她一把将姚善宝推开,三两步便朝着那几个壮汉挥打了过去。
秦枚是将门之女,打小也是被祖父跟父亲当成男孩来养的,别说是打架了,就是上战场她也是好手。此番对付几个壮汉,她觉得根本就是戳戳有余,因此,三五个壮汉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她不知道,眼前的这几日壮汉,不过是怡红院武功最低的,怡红院真正的高手还在后面。
待秦枚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她缩了下脖子,想要抓着姚善宝逃。奈何那老鸨不是个好惹的,愣是叫怡红院的打手们将整个院子都给围住了。
这边两方刚准备打起来,那边从二楼走下来一位衣着华丽的曼妙女子,那女子莲步轻移,娇笑着走到老鸨身边说:“妈妈何须生这么大的气呢?瞧这两位小公子细皮嫩肉的,可别给打坏了。”又对秦枚跟姚善宝说,“两位公子,可否楼上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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