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印将车停在山边的一处空地上,体贴地像让她下车来伸伸腿。萧雨辰面对着绿葱翠绿,语无袅袅的如画美景,心情却像五月的梅雨天,燥热潮湿,似乎永远也不会有放晴的时候。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萧雨辰仰天长吁了一口气,一脸的懊恼,活像是被人用刀强行压着来的。
唐书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打一大早动身上路,她就显得出奇的沉默,并且怏怏不乐。“我妈只是好心地想替我们制造一点独处的空间而已,毕竟她以为……”
萧雨辰烦躁地打断他:“我不需要你再来提醒我,我究竟是如何的愚蠢,才会让自己陷于这种可笑的地步。”
“不,你一点也不蠢。”他摇头,试着想安抚她。“而是你心地善良,不忍心叫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人失望……”
她沉不住气地再度打断他:“不!我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当然,这并不完全是事实,但现在的她只想找碴,只想反驳他说的每一句话。
自制突然像过紧的琴弦般,整个崩断了。萧雨辰对着他低嘶,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我的生命本来是一片祥和,有点乏味,却绝对安全,直到那该死的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最亲近、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竟然都不是我原先所以为的样子,然后我遇见你,而你比他们两更教我不安。”
她猛然打住,后悔的紧咬住双唇,忍不住暗暗呻吟。她又被怒气所主宰,而泄露出自己心思和恐惧。
是的,就是恐惧,一想到将和他撇除一切,独处于无人骚扰的深山野岭,她就怕的像个六神无主的小女孩,一整天翻腾的情绪终于溃提了。
“你为了躲开他们,才一头闯进我的车里?”他犹记得她当时脸上那抹不安的神情。
“对,为了逃离他们,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愿意去闯!”她激昂地承认,眸中净是叛逆。
“说出来!”他轻柔地催促:“告诉我,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或许是他眼眸中真诚的关心,抚平让她心中的怒气和慌乱,萧雨辰发现自己失控的理智逐渐回来了,并且愿意将心中的伤痛与他一起分担。
这时候的唐书印不再是那个能令她迷乱的孤傲男子,而是一个善解人意,愿意听她诉苦的知心朋友。
“我的未婚夫背着我和烟花女子牵扯不清,但那还不是最令我难受的,最教我无法忍受的是……”她微顿,嗓音中流露出真正的痛楚。“我发现一向教我崇拜的爸爸,竟然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多年前,我妈因他的不忠而自杀,可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我无意间亲耳偷听到他把这件事当成无谓的笑话谈论……”
她的话声愈来愈小,最后隐逸于轻轻的缀泣之下……
唐书印立刻好心地提供厚实、温暖的胸膛,将她紧紧圈在怀中,耐心地哄着她,直到她宣泄完激动的情绪,止住了泪水。
“怪不得你要离家出走了。”唐书印凝视她的眼神好柔好柔,并且带着一抹自责。“我利用了你的不幸,却又对你不够好,让你不安。”
“不!”想起自己早先对他的指控,萧雨辰立刻羞红了脸,尴尬地试图解释:“我之所以不安,是因为……我们明明并不爱彼此,却又要在人前假扮恩爱的那种压力所造成的,那种感觉……很奇怪!”
真正让她不安的,是他那独特得每每教她失去理智的英俊和气质,是他那双教她失魂落魄的眼眸,是他那仿佛带着电流的吻……
唐书印始终利用他那独特的魅力来盅惑她,令她不安。
“我们出来度假,不就暂时不必再伪装了?”他安抚地露齿一笑。“我知道要你假扮成我的未婚妻压力很大,但你可以试着把我当朋友看待啊,那至少能把心里的不安减少至最小。你肯把心事告诉我,可以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
朋友?萧雨辰无助的轻叹,难就难在她想自唐书印身上得到的,似乎不只是友谊。
“别把跟我出来度假,当成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嘛!”他一改平日的深沉,英俊的脸上绽开轻松的笑容。“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发现我是个迷人的好同伴。”
萧雨辰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他的亲切随和,无疑更突出她一路上的别扭有多可笑。先是乱发脾气,接着像孩子似的哭湿他的衣襟,接受他的安慰。想到此,她不禁为自己的任性而赧然。
“我已经开始相信你是个体贴的好同伴了,只要你能保证让我在太阳下山前抵达目的地。”她庆幸逐渐变暗的天色,不至让他一眼看穿她脸上的红晕。
他释然地笑了,“最多再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保证你很快就能享受到像在家时一般的温暖舒适。”
她心里确实平静多了,但又忍不住怀疑,她真能怡然地享受与他之间这难得独处的假期吗?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