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百年,仙人千载。(
灵域)
在大周,人分九等,一等王侯二等将三等文官四等仙,而这仙,指的就是初窥修行的练气士。
大周国,方圆百千万里,疆域之辽阔可谓是千年难遇,称之为盛世王朝也绝不为过。
太平盛世,自然少不了求仙问道的凡人。
而在这大周国境内,五州十府百郡上,入世在籍的仙道宗门如过江之鳞,成百上千。
在这其中,不乏有传承千年的大宗大派,比如说那太清山上的一气三清门,天南五指山下的乾坤二教,北海深处的龙宫,等等等等。
在大周,人人修行,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走卒商贯,无一例外。甚至于,就算是罪人的后代,也可以修行。
对大周人来说,修行就是一条路,一条可以脱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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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万万人中,有机会跨上这条路的幸运儿,并不多。
辽阳郡,北临十万大山,南靠名山长白,七十年前才被并入十府百郡,人口稀少,是名符其实的边疆之地。
而辽阳郡城之所以被列为十府百郡,原因有二,一是辽阳境内有一门即使是放眼五洲十府都称得上顶尖的仙道宗门,二是辽阳郡内勘测出了最上等的灵石晶矿,价值惊人。
过往的几十年里,大周各地监牢每年每月都在为辽阳郡输送罪人劳犯。其中有不少罪人,要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偏远地界挖一辈子矿,到死为止。
辽阳郡内的矿区很大,而越是深入矿区,便越是危险。过去数十年里,不乏神通广大之士深入矿区探索,但归来者寥寥。
传说,在那矿区深处有鬼神出没,每至中秋月圆之夜,矿区深处便会传出似人似兽的阵阵哀鸣,那声音传遍整片矿山,即使是在矿区边缘采矿服役的罪人劳犯们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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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是近十年,因探索矿区而失踪的罪人劳犯就有数千人之多,这还不包括那些深入矿区后从此杳无音信的大派修士。
久而久之,这矿区深处就成了禁忌,莫说是采矿的罪人劳犯们谈之色变,就是那些凶恶的监工老爷,也都很有默契的对此避之不提。
不过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这些年来,总有些误入矿区深处的罪人劳犯,侥幸未死。在这些幸运儿中,有人一夜白头耗空了生机寿命,有人连破道境被大宗大派破格收入门中,甚至其中命格气运佼佼者,更是从矿区深处带出了奇珍异宝,仙道传承。
而罪人周成,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是其中最不幸的那一类人。
周成,自幼在辽阳矿山里长大,他是罪人的后代,生来有罪,十几年来从未走出过这片矿山,因天资不足,修行基础仙法《练气》十年未成,仙路无望,只能做一辈子凡人,挖一辈子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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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中秋月夜,周成误入矿区深处,七天后,周成平安归来,但归来的他已然满头白发,气血衰败,最多只有几年可活。
这是该处矿区监工李阿生的推断,传言李阿生昔年曾拜入十府大派,得仙人传法,练气圆满,已达凝神通玄之境,修为深不可测。
而李阿生的推断,在众人眼里,那便不是推断,而是结论,周成误入矿区深处,归来后满头白发只有几年可活的结论。
接下来的一俩年,还常有罪人牢犯找到周成,打听矿区深处的环境和出入方法。但周成总是含糊应对,声称自己误入矿区的经历实在如若梦中,记不得真了。时间久了,缠着周成问东问西的好事者也就散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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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下来,即便是那些有心人,见周成没有别的动作,只是老实挖矿,修炼基础仙法,也就认为周成不过是误入矿区深处,空丢了几十年血气的倒霉蛋,并没有获得什么惊人奇遇。
矿山下,矿工聚集地某处。
“周成哥,你当年当真是没得到什么奇遇?”说话的这人叫王麻子,今年十四岁,因为脸上雀斑较多,所以干脆改名换姓自称王二麻,算是周成的跟班小弟。
“你看我这模样,像是有奇遇吗?”坐在一旁打坐练气的周成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二麻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周成,点了点头,认真地说:“仙风道骨灰衣白发,像,盘膝而坐吐露丹霞,非常像。”
闻言,周成险些气血逆转走火入魔。
“你又瞎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周成白了王二麻一眼:“那些爽文,玩物丧志,看多了会坏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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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麻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
“怎么了?”周成睁开眼。
“周成哥,那你为什么还要修行啊。”王二麻不解。
“为什么不修行?”周成反问。
“咱们资质平庸,仙路无望,周成哥你修了十年的《练气》,也没凝气成泊,脱不了凡,那还修个什么行?”这句话王二麻憋在心里很久了,在这片矿区,与俩人同龄的少年成百上千,但有资质的不过十人,其他人修行个几年,见仙路无望脱凡不成,便也就认命了,唯独周成例外。
十年练气,不成。
依然在练,依然在修行。
难道,周成哥要修一辈子?想到这里,王二麻不禁有些咋舌。自己这大哥,文弱,不能打,挖矿的本事也就平平常常,但是他那股子倔劲绝对是王二麻十几年来所见之最。
王二麻从未见过这么执着的人,一本快被翻烂了的练气诀,一个修行了十年入门仙法的白发少年。这画面太美,也太残酷。
如果周成哥有资质的话……
“二麻。”
“恩,我在。”
“我们是罪人的后代,生来有罪。”周成吐出一口浊气,苦笑:“按理来讲,咱们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要在这该死的矿区挖一辈子矿…”
“我知道,只有修行,才能改变我们的命运。”王二麻很认真的点着头:“只要凝气成泊,跨过入门的前三层,就可以免去罪身,到仙道宗门当杂役。”
“但是…”
王二麻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话太过残酷,他没有也没办法说出口。
在大周,人分九等,一等王侯二等将三等文官四等仙,这四等仙,指得就是跨过入门三层的练气修士,而普通人,永远都跨不过这道脱凡的门。
只有那些生来具有资质的人,才有资格踏上修行路,才有能力脱凡求道。
我们这些凡人,生下来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命中注定了。
出身不好,九等罪人。
资质顽劣,修行无望。
这还修个屁的仙,这还谈个蛋的改变命运。
我们这些罪人的孩子,没有修行的资质,那就是咸鱼,那就是一条烂命!一条挖一辈子矿,到死为止的贱命!
想到这里,王二麻不禁有些酸楚,他不是不想修行,他不是不想逆天改命,正是因为想,正是因为渴望,他才清晰的意识到,这条路是死的,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而他一向敬重的周成哥,为什么明知道这条绝路上没有希望,却还要坚持,十年了,他还不打算放弃吗?他已经没几年可活了,难道他打算一直修行下去,到死为止吗?
良久,见王二麻红着眼睛,沉默无声,周成长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
“我知道,我没几年可活了;我也知道,我没有资质,修行无望;我还知道,我这辈子也看不到矿山外的天与地。”
“但是,”
“我不想死前问心有愧啊。”
对,修行无望又如何?
至少我努力过,挣扎过,坚持过,问心无愧过。
这样想着的白发少年,轻轻合眼,坚定了心神,又默默运起了那早已纯熟到近乎本能的练气法。
今夜,
依然要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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