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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狂想曲 第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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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边小草的叶子上,掉几颗晶莹的露珠,好像小孩子感冒时掉的鼻涕虫。(九流闲人)天空茫然的白,仿佛鱼肚子上的鳞嵌成的。它从窗外翻进来,照到田扬双颊上,映出昨夜梦入他乡的轮廓。那轮廓像铅笔画成的,田扬把手当作橡皮,揉一揉眼睛,抹去了夜的恶作剧。一天来临,田扬习惯了早起,夸张地打一个哈欠,伸一伸懒腰,再伸直双腿,腰杆挺立,行成几何直角。但目光呆滞,或者闭上眼睛,脑子空白,仿佛白痴。田扬忘记从哪里学来的,早上起床之前,发一会儿呆,能清醒脑子。譬如和尚、道士、姑子的修行。大概纳天地之气时,照例讲究姿势吧!

    田扬下床来,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害怕吵醒了他们。尤其快子,第一警醒,稍微有动劲,他就能感觉到,精细的犹如测量仪器。快子仰卧床上,张大嘴巴呼呼出气,仿佛小学课本上那个数星星的孩子的玩具。那几只癞蛤蟆同样张大嘴巴,贪婪的以为天上会掉馅饼。田扬蠢蠢地想挤一坨牙膏到快子嘴巴里。那快子非骂死人不可。

    田扬来到阳台,拧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啦、哗啦、哗啦”流出来。www.hbyxedu.com田扬捧上一捧水,浇到脸上,顿时感觉清爽,像含了一颗薄荷糖。比如那几只癞蛤蟆一样,贪婪地想洗脸到地老天荒。田扬再捧一捧水,双手当成帕子,捂住脸,来回地抹。田扬轻轻地,拭去睫毛上的水珠,睁开眼睛,朝窗外望去,见到古城。城墙破旧、无情。因为它早经沧桑,见惯风雨。也许,它也曾多情。那年风调雨顺,城里住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清早起来,推开窗户,望见了城楼。城外春来,花开。女子到院子里打一盆清水,看见昨天新补的渔网。三月过了,思念不断。女子挽袖,捧水,拂面,湿了脸颊。似水似泪,是流年。施粉黛,抹胭脂,掩饰不住满面忧伤。一盆水倒进护城河里,仿佛演绎的一曲离殇,渲染出千年的思念。

    自来水“哗啦、哗啦、哗啦”地流。田扬拧上水龙头,水流渐渐变小,小到一滴一滴地滴下来。田扬再拧一下,不让水龙头滴水。倒不因为拿牙膏牙刷的时候,看见 “节约用水”的牌子。而似乎怕滴下来的水流入护城河里,冲淡了那情意。田扬拧开牙膏盖子。据说牙膏的那个口子,大有讲究。其中涉及经济学、统计学、心理学中的诸多知识。厂家煞费苦心,平衡了销量与用量的矛盾。www.lishu123.com田扬习惯性地挤一下,挤出来一小截白色的牙膏。那些胖子估计比较费牙膏,因为一不小心力气大了,挤出来一大截,也塞不回去,只有塞到嘴里。

    田扬把挤上牙膏的牙刷塞到嘴里。田扬喜欢白色的牙膏,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白颜色舒服,也许小时候家里用白色的,习惯了。田扬每次买牙膏总要问一下是白色的吗。有时候难免不遭遇莫名其妙的眼神,仿佛他有什么怪癖似的。但他照样倔强,像个守节的烈妇。田扬握住牙刷,上下、上下、上下,从中间到了一边,再从那边,上下、上下、上下,缝纫机一样过来。但那速度比缝纫机慢多了。田扬轻柔地,仿佛老奶奶用鸡毛掸子拂尘,或者为孙女儿梳辫子,孙子跑过来说背上痒,请奶奶帮忙挠。哪里像他们那样粗糙,刷鞋垫似的来回几下,灌一大口水,啊啦啊啦,噗——!有时不小心,啊啦啊啦,嗝——!早上不用喝水了。田扬小时候看《大风车》,有天“鞠萍姐姐”教小朋友刷牙的方法。田扬照样学了来,从未忘记。

    回到宿舍,田扬借来青虫的镜子照一下。青虫可以从垃圾桶里捡个矿泉水瓶来,一截为二,上半部分用来喝水,下半部分用来刷牙。(天下无双之王妃太嚣张)而且常讲,环保。但青虫对镜子讲究得很,梳子从来揣兜里,时刻不忘梳妆。田扬能借青虫的镜子一照,那是因为青虫从来不止一面镜子。田扬揽镜一照,甚为满意。不由的传染了青虫的自恋之症,要对镜子竖大拇指。田扬忙扔掉镜子,找出书来,再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出了宿舍楼。

    传达室的老大爷又在放他的收音机。那机器的音质模糊,一如老大爷一样沧桑,早到了下岗的年纪。大概因为工作轻松,老大爷坚守岗位。而那收音机呢,它陪伴了老大爷几十年。老大爷不愿再觅新欢,强它相依相伴。只是那收音机不比老大爷身子骨硬朗,时常犯困、伤风、感冒。老大爷左瞧瞧,右望望,医生似的替它把脉了解病情。瞧出收音机患的小病,老大爷言语相抚,或者准它休息两天。而偶尔发现收音机耍滑偷懒,老大爷拍它几下,警告它。假如收音机不知悔改,老大爷怒不可遏,扬言要摔了这破东西。当然,此种情况极少。老大爷相当珍惜收音机,不然哪里能用如此之久。

    那收音机昨晚估计吃咸了,女歌手天生丽质的嗓音唱道: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安居山林当猎户)收音机嘶哑地播出来,仿佛拖拉机里载个大姑娘,一颠一跛,相当别扭。

    院子外面,人烟稀少,倒不因为学校里吸烟的人少。大概与学校的体制与学生的体质相关。前者的荒唐,占去过多时间,扼杀了同学们的睡眠。而其荒诞的安排更似荒诞剧。比如今天,星期一,田扬第一节没课,第二节课要到十点过。大家名正言顺地赖床不起,一以补觉,一以补身体。尽管体育作为一门必修课程,从小学开到大学。但是,那名存实亡的状况。仿佛种子里包裹的胚,不到检验的时刻,发现不了好坏。因此,期末的时候,一千米测试下来,让人搀回去的不计其数,当场呕吐屈指数不过来。

    田扬来到六角亭。那儿环境清幽,树环竹绕。几枝精心的花草,一如美人化妆时涂的痣,或者山水画里的游蜂戏蝶,均匀了画面。到此早读,再合宜不过。但是来此地的,不全为读书。从早上,前来的第一批,是早读的同学。(护花高手在都市)大约到八点钟,他们中有的上课,有的吃早餐的去了。剩下几个人,孤零零的,把守不住。第二批同学侵占去六角亭。亭子里的读书声,刹那间变成了百花丛中的莺歌燕语。而且一语一缠绵,忘了时间。

    田扬拣出一本书来,翻到上次课的内容,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倒不骗人。田扬复习了一遍上次课的内容,基本搞明白了,非常开心。但翻到下一节,仿佛花儿遇到骄阳,立马枯萎。新的内容,田扬看不明白。但看见来六角亭的人,愈来愈多。其中多为女生,少见的几个男生,哈欠连天,不情不愿,多半被女生拉来的。不过,再过一会儿。不少痴情的男生,一厢情愿地前来送水果,送牛奶,送早餐,比之读书上课良苦用心多了。当然,不能说那些男生不用心读书。因为如此高雅地能称上,寻知音,觅知己的法子,多从书上学来。不读书哪儿行啊!假若不读书,计算不来女生的生理周期,如何找准机会献殷勤。

    田扬见多不怪,六角亭非他一个人的,譬如宿舍属于六个人一样。以前,田扬早上起来,背靠住墙,看书。虽然舒服,尤其冬天,外边寒冷的天,风呼呼地刮。田扬搁床上,被子盖住身子,书本摆胸前,露出一个脑袋来看,有时看完了一页,不愿伸出手来,田扬伸长脖子,用嘴巴翻书,但经常弄巧成拙。而且搁床上看书,容易犯困,一困身子不由地下躺,不一会儿,整个人躺下去了,田扬蒙上被子再睡一会儿。大家怪田扬大早上开灯睡觉,不准他早起。田扬无意间发现六角亭,非常开心。

    因为早上,大家精神饱满,读书的声音清脆响亮,仿佛炒锅里炸裂的豆子,毕毕剥剥,包罗万象,历史、政治、语文……,少不了外语。但除英语外,田扬不大明白别的语言,胡乱猜测别人读的,日语、韩语、俄语。而那读书之余,朝树梢上的鸟儿吹口哨,大概算鸟语吧!有的同学掩书背诵,声音高亢,但田扬感觉不到闹。可能因为室外,仿佛大海的宽广,能包容下小河地放纵。宿舍里可不一样,空间狭小,人多嘈杂,声音释放不出去,来回窜梭,全钻到耳朵里,让人心烦。外边绝对不会的,田扬尝到愉悦之味。校园本来是读书的地方,应该充满朗朗之声。而非震天动地的鼾声,气壮山河的呼噜声。

    那轻声细语,张嘴不闻其声,默念书上内容的同学,似乎正和书上,或者想象里的人物对话,有趣极了。

    田扬演算完一个公式,搁下笔,看见花坛那边,一个男生,戴一副大眼睛,穿一件青色衣服,灰色裤子,一双帆布鞋。男生手上拿本书,背到背上,遇到忘记的,瞄一眼,继续背下去。他背的大概是诗词,韵脚分明。田扬羡慕得不得了,花痴似的朝那木讷的男生张望。如果不是怕其他人看见他的怪模样,不知他要把人家望多久。田扬慌张地丢开草稿本,翻开英语书,稀里糊涂地瞧了几行,形式上完成了任务。田扬心花怒放地捧起从图书馆借来的一本诗集,默念道:

    八月逝去,山峦清晰,

    河水平缓起伏,

    此刻才见天空,

    天空高过往日;

    田扬四处瞅瞅,不见异样,继续念下去。同样张嘴不闻其声地念,田扬不敢像那书呆子那样肆无忌惮。因为,田扬念的理科,而非文科,作为一名理科生,偷偷读点文学已如和尚犯戒。再那样明目张胆,岂非大逆不道。

    有的人来了,有的人走了,六角亭仿佛一个小站,过往的人不断。大家不留不送,不牵不挂,因为陌生。譬如杂技演出时,演员杂耍的铁环,台下的观众看来,那些铁环交叉,重叠。来的人,渐渐从一个到成双作对。田扬明白,时间到了,收拾好东西,上第二节课去,不——,田扬的第一节课。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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