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4)
谢盛阳看到他自责的样子,便不再说什么,同为男人,又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深知他此刻心底的难过,“你也别多想了,一切等手术结束再说,你还有机会的。”
靳严没有再说话,他靠着墙壁站着,整个人都蒙上了一种颓废的色彩。没过一会儿,易清就过来了。
他们三个很默契地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若颖的父母,上一次她流产,她父母知道之后伤心欲绝,尤其是她妈妈,事后病了一个多月。考虑到他们的身体,还是暂时不要说比较好。
易清看着黯然神伤的靳严,不自觉地叹息一声,然后坐到他身边,“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对若颖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果喜欢她,就好好对她,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打扰她了。”
这些话她很早之前就想说了。认识靳严之后若颖的改变有多大她不是看不出来,以前那么乐观的一个人,现在却每时每刻都在强颜欢笑,她嘴上说着放下了忘记了,内心的挣扎却没有人看得到,作为好朋友,她是真的心疼她。
“我以后不会再让她受伤了。”过了大约五分钟,靳严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又疲惫,听得出来是真的在担心若颖的安慰。
易清也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种性格,听到他的这句保证以后,她便没有再问什么,继续静静地等待着手术结束。
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终于结束,医生说她的情况很好,只是腿部需要做长期的复健,至少目前三个月内是不能走路的。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都松了一口气,靳严立马就转身跟着护士进了病房,可惜这个时候她还没有醒,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心底一痛,自责和愧疚感快要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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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看着靳严和amanda缠-绵,暧-昧,amanda脸上的笑容很是嚣张,过了一会儿,场景转换,她躺在靳严的卧室里,却看到他阴沉狠绝的眼色,她没来得及说话,靳严就已经掐住她的脖子。
他说,“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你以为我和你上床,就代表我们有希望了么?你只是我的疗伤工具,只是我无聊时的一个消遣。”
他绝情的话将她说得泪流满面,可无论她怎么哭,他都不为所动,始终掐着她的脖子,并且越来越用力,后来,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片黑……
“啊,不要!放开我!”她尖叫着醒来,想要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腿部的疼痛让她的额不断地冒汗,她抬头准备喊人时,才注意到靳严就坐在自己面前。
刚才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还有amanda之前在咖啡厅说过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忘记。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看到他,她的情绪瞬间就激动了,“你给我滚出去!”
“医生说你不能发脾气。”靳严起身,将她的身体挪正,为她将被子盖好,“有什么事情,等病好了再说。”
“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为什么出事儿你会不知道么?”他虚伪的样子,让她更加生气,如果不是amanda,不是他,她根本不会出事,而他现在还要来医院装好人,装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虚伪得够可以的。
她生平最不喜欢虚伪的人,她宁愿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虚情假意。
她的话,让靳严不由得皱起了眉,“你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出事儿?”
“靳严。”她虚弱地闭上眼睛,没有血色的嘴唇缓缓地动着,“你真让我恶心。”
“你既然一心一意爱着你的前女友,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我他妈不是那种没有男人就不能过日子的人,我也不想每次和你上床的时候都听你喊她的名字。以前我不知道初恋对男人来说多重要,现在我懂了,所以,我离得你远远的,也不再奢望你可以忘记她。”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们在一起,我祝你们幸福。只求你们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若颖。”他咬着牙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坐到床上,抓住她的手,眼神认真地凝视着她,“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记住。”
“我不想听不想听!你给我滚!”他这个柔情十足的举动,却换来了她更激烈的反应,只要一想到他也曾这么对待amanda,她就浑身抵触。
“我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说彻底忘记是假的,但是永远不会在一起。”他抓紧她的手,不让她动弹,“欠你的,我会弥补。”
“你弥补得来么?”若颖突然停止了挣扎,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颤动,可眼角却有眼泪不断地滴落,“你根本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谈什么弥补?”
“当初那个孩子,你以为是我愿意打掉的吗?你只会在我做完手术之后质问我原因,从来不考虑我决定手术费了多大的力气,他也是我的孩子,你以为我舍得吗?你根本没有问原因,就给我定罪,认为是我不要他。”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她呵呵地笑着,“你不知道我知道怀孕的时候多开心,我那会儿还傻傻地想,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对我负责。”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一样难受。
“告诉你?告诉你什么?”若颖目光呆滞地重复着他的话,之后又笑了,“告诉你这个孩子是宫外孕?告诉你他不管怎么样都得死?”
听到“宫外孕”三个字,他胸口堵得更厉害了,心脏剧烈地抽痛着,过了好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些我都不知道。”
“只要你关心我多一点点,就会知道。”她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泪,“靳严,你知道么,刚和你在一起那段时间,我真的以为我可以嫁给你。”
“我以为你会为了我走出过去,我以为你也会喜欢我。”她笑,“我是不是特别傻?”
“其实不怪你的。如果我没有动这样的念头,也不会有这种事情……”
她吸了吸鼻子,“是我高估了自己。”
“……别说了。好好休息。”靳严捂住她的嘴唇,俯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你没有高估自己,我对你动心了。”
“可是我已经死心了。”她的声音凉凉的,饱含沧桑,像是被厚重的时光碾过一般萧瑟,“我不爱你了。”
靳严将她抱得更紧,笃定地说道:“……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情,也知道她是完全对自己失望了,可他不甘心,也不愿意放弃她。让一个人死心的人重燃希望有多难,他不是不知道。因为他曾经也是从这样的绝望和黑暗中走出来的,所以他懂。
她闭着眼睛,听到他如此笃定的声音,感受着他温热的胸膛,她差点就心软,可想起那些痛苦,她又狠下心,淡淡地开口道:“……我要结婚了。”
“我前男友过几天回国,之前他打电话和我复合,我答应了。”她硬着头皮编造着谎言,“我们很快就会结婚。”
她的话,其实是半真半假。白易行的确打电话给她说想要复合,但是她没有答应,只是说考虑一下。不过就在刚才,她已经决定答应他了。不是她矫情,只是……说恶心一点儿,她伤不起了。
和靳严的这场感情,她失去的不仅是自己乐观的性格,还有原本康健的身体。流产手术之后,她的例假紊乱,内分泌严重失调,做检查的时候还查出了妇科病,她几乎每天都要吃药,每次大姨妈来的时候,她都疼得要死要活,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痛经过。她的身体因为那次流产变得糟糕至极,这次又经历了一场车祸,她觉得自己老了很多。脸老了,心也老了。
这样的感情,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她没有易清那么幸运,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一生,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合适的人,凑合着过日子,不悲不喜,平淡无波。白易行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性格温和,也足够细心,是她谈过的男朋友里时间最长的,当初也是因为他要出国,没办法了才分开的。
靳严见她这么严肃地说着这番话,立马就慌了,他其实没什么恋爱经验,更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面对她强硬的态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她更强硬。
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他用不容置喙地语气对她说:“有我在,没人敢娶你。”
“我说过我会让你爱上我,在你爱上我之前,我都不会让你从我视线范围内消失。”
“随便你吧,反正我不会爱你。”从刚才到现在,她始终闭着眼睛,生怕自己对上他的眼神后不受控制地向他妥协。“为时已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你别惹我生气!”她不断重复“不爱”,让他有些懊恼,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重了起来。
他是男人。男人所有的劣根性他都有,他没有办法接受她如此反复地强调不爱他。
“……”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将若颖吓了一跳,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要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靳严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他咳嗽了几声,努力放缓声线和她讲话,“医生说,你至少要做三个月的复健。”
“无论你心里怎么讨厌我,至少这三个月,让我陪着你。”他的声音疲惫无比,“给我一点时间,如果你康复了,还是没有办法原谅我。那我……放手。”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退让。
至少给他一个挽回的机会,至少让他稍微努力一下。他不信她是那么绝情的人,可以说不爱就不爱,说忘记就忘记。
“……你觉得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看着他执着的模样,若颖心情很是复杂。
如果是以前,她怕是会开心得发疯。可现在……她心如止水。
作者有话要说:靳严,你知道么,刚和你在一起那段时间,我真的以为我可以嫁给你。
这句话好想哭。
嗯,番外这个月月底就能完结。
机房呆了一天,心跳得特别快,先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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