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头小贩第一声吆喝传进卧室,徐阳便睁开了双眼,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脑中一片空明,只是看着房梁发呆。(
角落里的妖孽)直到天色渐亮,这才眨眨眼睛,恢复了几分神采。坐起身来四下张望,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淡。
不管结果如何,今日之后或许都不大可能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了吧。给了自己久违的安宁祥和的生活和家的温暖,还有成天直冒傻气的铁柱,这些都是最美好的回忆啊……
自己虽是修道者,然而说到底还只是十七岁,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有时想想也会感到锥心彻骨的痛。而只有疯狂地修炼,没日没夜地压榨自己才能从痛苦中解脱一段时间。
徐阳掀开被子,起身穿衣,把衣服仔细整理好,随后将储物袋在腰间绑牢,把昨日收拾好的必要的东西塞进去。便拉开房门,正要迈出去,却见铁柱早已坐在铺子里,背靠着风箱打着盹儿。脑袋不住点动,口水顺着半张的嘴斜斜地往下漏着,挂在嘴角,样子看起来极为滑稽。
徐阳见状一笑,不由得玩心大起,悄悄走上前去,站到铁柱身后,满脸带着笑地高高扬起手,猛然拍在铁柱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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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铁柱骤然惊慌失措地睁开眼,手舞足蹈地挣扎着要转身站起来!
哪知脚底下一错,屁股刚刚抬起来,凳子便向后倒去,“嘭”地一声一屁墩儿坐到地上,随后又是“丁呤哐啷”一阵乱响,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
连带着旁边靠着的铁钳、铁锤、坩埚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徐阳不由得有些汗颜,本想只是吓他一下,谁知这憨货反应这么强烈,这下好了,回头还得收拾。
无奈地叹口气,弯腰伸手架住铁柱的胳膊,一把便从地上拎起来,扯着他的耳朵道:“是我!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吓成这样,真丢人!”
铁柱终于转过身,瞅着徐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直笑,小声分辩道:“我哪知是你啊……正做梦呢,这一下全没了……”
“你还找借口?是胆儿小了吧……”徐阳拍着铁柱的胸脯挪揄道,眼中流露的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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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也不答话,便只是憨笑。过了半晌突然着急问道:“大……大哥,今天你真的要走吗?”
徐阳笑容陡然一僵,看了看铁柱那张黝黑但认真无比的脸,默默地点点头。
“哦……”铁柱低低地应了一声,便低下了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徐阳心里一阵发酸,一丝苦涩涌上心头。手伸到半空中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收了回来,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走吧,今天不是还要带你解决吴三公子吗?还有老是找你麻烦的癞子张,今天一并顺便解决了,跟我走吧……”
徐阳强作笑颜拍了拍铁柱厚实的肩膀说道。突然间感觉不太对劲,仔细一瞧,却发现两行水迹顺着那张黝黑的脸滑落,铁柱哭了……
徐阳感觉心里一下子有什么东西爆发开来,一直积压的情绪瞬间淹没自己,一把用力搂住铁柱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吼道:“哭什么哭啊,我平常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弹?什么叫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这憨货,今天哥让你开开眼,那些一直欺负你的东西就是一堆渣!我随时都可以踩烂的渣!以后好好跟着你爹学手艺,铁伯以后还得靠你养着!哭什么哭!没出息!”
说着说着,徐阳不禁也觉得眼眶有些湿润,急忙扭头深吸了口气,随后不由分说地一把拽着铁柱,大步子冲出门去,闯入那凛冽的寒风中……
宣华阁是陇县最出名的销金窟之一,位于繁华的东片地段。(
情深如许)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到这里面潇洒一把的,无一不是陇县的大户人物。走进宣华阁,满目的金碧辉煌,金玉琉璃瓦,彩绘雕梁柱,大红朱漆门,精雕水磨砖,一楼厅堂中熙熙攘攘,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二楼是雅间,作为陇县数得上的大户人家,吴家三公子自然不缺这么些银两,甚至他的挥金如土在坊间是出了名的。
此时,二楼靠窗的一个雅间里,吴三公子身着一件银白绸缎衫,衣带有些不整,背对门口,悠闲地缩在上好雪花缎儿缝制的褥子里,旁边点着一盆兽炭,幽幽的闪着红光,散发着热浪,整个屋里温暖如春。一旁张癞子涎着脸弓着腰毕恭毕敬地站着,满脸的讨好之色。
若从背影看,吴三公子倒也似乎是个儒雅的翩翩佳公子,偏偏旁边地毯上躺着一个已经显然人事不省的少女,这便在他身上贴上来畜生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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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仅仅十六七岁的样子,青涩年华,模样清秀,但衣衫凌乱破碎,碧绿色的薄纱裙子上落红点点,露出的雪白肌肤上更是伤痕累累、淤青处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显然之前是遭了一番凌辱。
“少爷,这个贱婢只是个侍候丫头,您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刚刚还如此不识抬举,现在您亲自稍加惩戒,更是她的莫大的福分!不知道这次可还满意?”张癞子搓着手,一脸谄笑地小心上前问道。
“嗯……”软榻上的吴三公子微眯着眼,右手指微微晃动着,曾经惨遭横祸而至今凹陷的扁平鼻子里冒出个含糊的音节,随即便不再理会。
张癞子吃了个闭门羹,不禁有些尴尬,脸上谄笑一僵,眼珠一转便又上前在吴三公子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果真?”吴三公子眼睛突然睁开,抬头向张癞子问道。
张癞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躬身佯作惶恐道:“那是必然,怎么敢欺骗您啊?那可是头牌的姑娘,虽说卖艺不卖身,然而只要略施手段……嘿嘿……”
吴三公子听了,半坐起来,嚣张地大笑起来,半眯的眼中满是淫邪。(
梨树文学)张癞子在一旁赔笑,低下头,小心掩住眼神深处的鄙夷之色。
“不对!”吴三公子突然止住大笑,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有些懊恼的样子。
“怎么?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张癞子心里咯噔一下,上前殷勤道。
“最近府上来了个仙人,原本是城主大人的座上宾,我爹不许我再出来惹事,怕触怒了那仙人,哼哼,不过我看那什么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月间府里便少了好几个丫头……”吴三公子恨恨道,“若不是这事儿,铁柱那个猪猡早就收拾了!”随即有些心烦意乱地冲张癞子摆摆手,不耐烦地骂道:“滚出去!”
张癞子正要说什么,听到此话慌忙连滚带爬向外跑去,刚到门口,远远瞧见楼下急火火冲进来两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便眯眼细细一看,一阵狂喜登时涌上心头,扯着嗓子怪叫道:“你个蠢猪猡,正找你不着,今天正好收拾了你!拿你向三爷赔罪!”
说着还向屋里瞟了两眼,只听一阵乱响声,人还没出来,怪戾的声音先传遍整个阁楼,“给我抓住他,本公子重重有赏!”
话说徐阳拽着铁柱刚刚冲进宣华阁,正在人群中寻找,陡然听到一声喝骂,周围的食客顿时四散,争先恐后的跑出去,都不想开罪这个小太岁,厅堂里顿时清净了许多。
徐阳循声抬头,看见楼上一间屋子门口站着的人,不由得灿烂一笑,这下可好,连找的功夫都省下了!
放开铁柱的手,对四周围上来的打手视若无睹,扭头笑道:“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看着我怎么给你出气……”
吴三公子此时已经怡怡然走到走廊上,见状不由得大怒,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往死里打!”
伸手捂住鼻子,昔日的痛苦和破相的耻辱一起涌上心头,怒气一冲之下身子发虚,晃了个趔趄这才站稳。
徐阳嘿然一笑,对这些烂到骨子里的狗腿子,他连骂两句的心情都欠奉。
脚尖一挑,周围地上散落的筷子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腾跃而起,右手一伸顺手抓住,别在腰间,随后身形一低,腿部发力一蹬,如离弦之箭一般贴着地面平平掠出。冲上来的打手也尽是些凶悍之辈,此刻拿着棍子和砍刀一拥而上。
冲在最前面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徐阳的踪影,随即下巴上重重挨了一拳,脑袋里“嗡”的一下,腾云驾雾般向着来的方向倒飞回去,一路上撞倒许多桌椅,最后眼前一黑,干脆利索地晕了过去。
其余人也并没有坚持太长的时间,似乎眨眼间,整个厅堂里便太平了,连呻吟哀嚎声都没有。
上一刻还生龙活虎、膀大腰圆的打手们此时都成了死猪一般,全都横七竖八地晕在当场,徐阳轻松至极地拍拍手,以修道者被天地灵气洗礼过的身躯,即便不用任何法术神通,速度、力量也远非凡人可比。
扭头冲楼上已经完全石化,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的吴三公子和张癞子露出一丝温和无害的笑容,随即缓步上楼。
不要说他们,便是铁柱也惊呆了,一下子站起来,完全没料到大哥这么好的身手。吴三公子大惧,腿脚不住颤抖,满脸惊恐之色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徐阳脚步声很轻,但落在他耳中却犹如惊雷,眼睛四下张望,却绝望地发现只有那么一条楼梯通往楼下,心中不由得一发狠,咬牙把同样害怕不已的张癞子推向徐阳,“你先帮我挡一会儿!”吴三公子大叫着,慌不择路地冲进雅间,把门死死扣上。
倚着门坐到地上,正要喘口气。突然背后传来一股巨力,随之听到“嚓啦啦”一声巨响,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便破门而入,摔在地上滚了几滚,定睛一看,原来是方才推出去的张癞子,眼看长满癞子的秃瓢儿变得血葫芦一般血肉模糊,还在不停扭动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哀嚎。
吴三公子打了个寒战,颤巍巍地缓缓扭头,徐阳赫然已经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膝下一软,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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