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依依站在黑嗜空间的结界之外,大声喊道:“去把你们家老大叫出来!”声音虽然响亮,但是并没有太过嚣张。
她确信黑央会出来,于是静静地站在夜‘色’中,平静地望着前方,那里有一层结界,是她没有遇到过的力量元素。她有些懊恼,眼前的结界明明就是非一般的力量,下午为何就大意了呢?
她望着眼前,越来越好奇,忍不住朝前走去,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感知一下结界的力量,不过手快要碰到结界表面的时候,耳际忽然传来了如雷之声,她知道那是黑央,赶紧缩回双手装作若无其事。
“依依姑娘,这么快就见面了,真是出人意料!”黑央面带微笑,夜‘色’中他那双眼睛看上去甚是寒栗。
玄依依表面平静,但是心中时时警惕,之前就是太过大意,才将天素也送进了牢笼。她微微一笑,回答道:“傍晚时分,我离开之时,你不是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吗?此刻为何还要说是出人意料?”
“我是说过这话,不过我那只是临别时的胡言‘乱’语,怎会料到你大半夜会跑来!”黑央伸开双臂,雄风振振,似乎要拥抱黑夜,好一副君临天下的姿势。
“我看你说那胡言‘乱’语之时,可是自信满满吗!”
“我何时又不自信了?”
“罢了罢了!”玄依依有些不耐烦,伸出右手手掌,盯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我们都别废话了,赶快把人放了!”
“哈哈哈!依依姑娘还真是直爽!”黑央并不否认,仰天大笑,朝着玄依依又走了两步,指着头顶的星星,问道:“你看看头顶上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你要它们消失它们就会消失吗?”
玄依依轻蔑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睛里面有光冒出,不知是星光还是火光,“如此说来,你是不肯放人了?”
黑央冷眼‘射’了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背着手朝着前方的空地缓缓走去,闲庭信步,似乎在欣赏夜景。他边走边说道:“俗话说,凡事好商量,可是你商都没商量,直接就来下命令,这还是有些不妥吧!”
玄依依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大概是在哀叹自己的人生——我玄依依何时变得如此卑微了?
黑央猛然转过身来,脸‘色’甚是严肃,“初厄在我面前都得礼让三分!”
玄依依望着他,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地反问道:“如此说来是我玄依依在你面前太过分了?”
“你说呢?”黑央冷冷一笑,“我想依依姑娘还是极其聪明,甚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玄依依也哈哈哈笑了起来,在某个瞬间忽然收住笑容,铿锵道:“说,什么条件才肯放人!”
黑央猛然挥动衣袖,目视前方,大声说道:“看,曾经的大好河山如今早已破碎不堪,生活在这漆黑的一片中,时不时就有魔爪来侵袭,你不觉得相比之下,黑嗜空间十分美好吗?”
“美好?!”玄依依一脸冷笑,“我不知道怎么样就算美好,我的心中也没有那样的蓝图,但是我很明白,一个进出都受限制的地方,人们没有一点自由,绝对算不得真正的美好。”
黑央迅速反驳,“黎明总会到来,但是黎明到来之前一定异常黑暗!忍受不了黑暗所带来的疼痛,那也经历不了黎明到来时的喜悦。”
“如此说来,你是为了人世的所有人着想,才将他们抓了起来困在黑嗜空间?”
“我以前叫尤氓,被困于地狱之海的那段日子,我日日自省,深觉过往的岁月没有多大的意义,并为此而悔恨不已,但是托你的福,我有幸出来了,可以让自己生活得有意义!”黑央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出来之后,我改名换姓,立志要做个对人世大众有意义的人,我曾游走四方,治病救人,但是后来我师兄在人世滥杀无辜,我几年所救之人还不及天魔会上死去的人多,我内心颤抖不已。”
玄依依望着黑央,他的表情不像是在编故事,而且大爷爷之前也亲口说过,黑央从地狱之海出来之后,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确实做了许多好事。她有些若有所思,因为看不清黑央的真面目。
黑央忽然换做一副异常轻松的表情,笑着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将尤氓改为黑央吗?”
玄依依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下,她渐渐有些惊愕,她竟然从来没有细想过黑央一词的其他意思,她理所当然地将“央”字认为是中央的意思,殊不知还有一个用得少的含义,那便是“尽,完结”,难道他是想要终结黑暗,而不是站在黑暗中央称王?
“我不过是想要天下不再黑暗罢了!”黑央望着星空,眼里盛满了光。那个样子,十分天真无邪,不过眼角似乎挂着一丝无奈。他并没有看玄依依,只是淡淡地说道:“世人不理解我,我觉得这很正常,毕竟他们都是一般之人,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对我也不理解,你曾经是那样的聪慧又是那样的离经叛道,你一直都非常不一般!”
玄依依内心有些窃喜,甚至是受宠若惊。她对黑央不甚了解,但是姜环这样的‘女’子能对他倾心,肯定也是极其优秀的人,能得到这样之人的赞赏,确实让人心‘花’怒放。不过前提是黑央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之前所说的有关你妻儿的事是假的吧!”玄依依装作冷若冰霜。
黑央皱起了眉头,凝望着她,望了许久才道:“你觉得我会拿那些事来说笑?”
“我可不清楚你是不是说笑!”玄依依回答道:“你肯定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你用自己失去妻儿的事和我套近乎也说不定。毕竟,你也是这么聪明的人。哦,是龙!”
“我当然知道你的事情,那么大的动静,能不知道吗?”黑央有些讥讽,但是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玄依依,仿若能真切‘洞’察她内心的痛苦一般,“我们都是曾经受过伤的人,知道家庭分崩离析之痛,骨‘肉’分离之苦,这样的事情,能开玩笑?我想你也清楚向外人展‘露’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伤疤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是否要对你心怀感‘激’,因为你向我诉说了你的伤心事?”玄依依态度依然强硬,她见识过太多谎言上的‘花’朵,那些最最真实的谎言,往往会开出最最强悍的‘花’朵,毁了一切,毁到渣都不剩。
“我只是以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为什么?”玄依依笑道:“你该知道我是多么不靠谱。”
“你和我都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明天更美好!而且,我们都不愿意屈服于现实。”黑央直直地盯着玄依依,仿佛看穿了她一直隐藏的那个自己。
玄依依怔住了,内心在颤动,仿若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虫蛹破茧而出,最终变成了‘花’蝴蝶,在她的内心不停地抖动着翅膀。但是,她厌恶被人看穿。
“不屈服于现实?哈哈哈!你太高估我了!”玄依依笑弯了腰,眼里冒出了泪,不过当她抬起头来之后,又换成了一幅对万事都不管不顾的模样,“我能力有限,不得不屈服。”
“道不同不相为谋!”黑央忽然冷言道:“既然依依姑娘非我同类,那请回吧!”大概是‘摸’准了玄依依不会对天旭弃之不理,故而逐客之词说得异常坚决。因为玄依依既然和天旭联手了,那便必定是以她一己之力没有办法报仇。只是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何玄依依还有天旭就是不愿意和他一起联手。
“放了他们!”玄依依语气格外清冷,比这深夜最寒冷的‘阴’风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你该知道不可能!”黑央态度强硬,“最起码现在不行,你已经不是当初叱咤风云,骁勇善战的玄依依,我即便将他们‘交’给了你,你也没有办法保护他们。”
“那你是在扮演什么角‘色’?”玄依依歪嘴冷笑,眼里尽是嘲讽,因为黑央所言若为真,那他不过是在扮演上天的角‘色’,企图掌控人世的命运。这样的人,不过是自以为是,自欺欺人而自我感觉良好,走上自己设立的神坛,俯瞰人世苦难的虚无缥缈存在。
“问我扮演什么角‘色’,你不觉得十分可笑吗?”黑央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质问道:“你和天旭不也在企图扮演救世主吗?”
玄依依微微怔了一下,如若真的是在扮演救世主,那岂不是与黑央一样可笑?我当然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想要报仇而已。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玄依依嘲笑道:“你和我一样,虽然你已经修炼成龙,可是一样没有完全脱离低级趣味,这是深植于我们生命中的种子,我们都是先己后人。你还有我想灭掉黑央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和我们有仇!别给自己的‘私’仇披上高级的外衣,你这样的人,我玄依依不屑为伍。”
这次轮到黑央愣住了。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要说他没有丝毫‘私’心,那似乎也是有些自欺欺人的。如果不是由于初厄害死自己妻儿的缘故,他对初厄的恨不会来得如此直接如此真切。
“哼,被我说中了吧!”玄依依直言道:“如若不是你故作高尚,我当然愿意和你联手。相比之下,天旭就比你真实多了,他虽然是孤鸾剑的主人,但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多么伟大,仍然是那样卑微。”这句话,是大实话,她也不希望和黑央这样的人做敌人,但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竟然把天旭是孤鸾剑的主人的消息说了出来。
黑央眼里忽然‘射’出一缕奇异的光,仿若流星划过夜空一般闪耀,“天旭是孤鸾剑的主人,哼,这样我就越加不能放他们走了。”
玄依依懊恼不已。
黑央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若我师兄,也就是魔王初厄知道天旭是孤鸾剑的主人了,天旭还有活路吗?”
“当然有活路!”夜空中忽然传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黑央和玄依依都知道,那是魔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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